or7-ep3:所羅門納(15)


    “我記得亞曆山德魯·麥齊亞在特奧多爾·維亞努被我方劫走之後也沒有放棄另找他人研究食屍鬼食物,他可真是頑強得令我震驚。”麥克尼爾從背包裏拿出一個裝有黑色不明板狀物的塑料袋,“嚐嚐吧,隻有你知道它們之間到底有什麽區別。”


    尼克·西摩爾·帕克先謝過了麥克尼爾的好意,而後小心翼翼地接過了麥克尼爾遞給他的餅幹。這類食物是專門為他提供的,別人無福消受,就連自認為有著鐵胃的麥克尼爾都不敢輕易嚐試。無他,團隊中除了帕克、舒勒和島田真司之外的所有人都擔心自己就此成為食屍鬼當中的一員。


    “不必這麽害怕,那不是能把你們感染成僵屍的病毒。”當島田真司頭一次得知眾人的想法時,這個永遠儒雅地微笑著的日本青年隻是耐心地向同伴們解釋其中的原理,“吃食屍鬼的食物並不會讓你變成食屍鬼……食屍鬼的消化係統由於其基因的變化而和人類有著很大的差別,至少人類是絕對無法僅靠口服rc細胞就【補充】它的。”


    “那你有沒有吃過?”麥克尼爾問出了一個關鍵問題。


    “……沒,沒啊。”島田真司心虛地避開了麥克尼爾的眼神,“實際產品的口味改善要依據食屍鬼的反饋意見來進行,所以我們也隻把測試用食品喂給被關起來的食屍鬼、然後諮詢他們的意見。麥克尼爾,理論和現實是兩迴事,知道aids病毒不會因為擁抱而傳染並不意味著人人都有勇氣去擁抱aids患者。要是你一定得說我膽小,我就馬上承認。”


    盡管特奧多爾·維亞努和島田真司分派給他的團隊成員做出了不少努力,食屍鬼食品的口味仍然一言難盡。用帕克的話來說,以前吃起來像下水道裏的垃圾,現在則勉強比垃圾好一些了。亞曆山德魯·麥齊亞雇傭的第三方人員研製出的食品也沒有顯著的提高,互相競爭的雙方奇妙地在緩慢進展上達成了一致。


    坐在博尚的餐廳裏,帕克緩慢地嚼著難以下咽的黑色塊狀餅幹。別人都在這裏大快朵頤,連最照顧他的麥克尼爾也時常當著他的麵大吃大喝,這是現在的他根本無法想象的奢侈。如果他從來沒當過人、徹徹底底地從生來便是要吃人的怪物,或許帕克還不會變得像如今這樣糾結。百年的人生讓他嚐盡了人間的美好和醜惡,其中自然也包括豐富多彩的食物。樓下的食客們大嚷大叫著,他們也永遠不會知道樓上坐著一個連吃飯都成奢望的男人。


    “那家夥終於做出決定了。”半晌,帕克放下了手中的塑料袋。他一手拿著餅幹,另一隻手端著裝有淡咖啡的杯子,“羅馬尼亞人的手段比我們要毒辣得多,而且很有效。”


    “意料之中。”麥克尼爾點了點頭,不動聲色地喝了一口咖啡。他總覺得自己最近也有些發福了,這是他在博尚今天絮絮叨叨地喊著要減肥之後才意識到的事情。“如果他們真的曾經與食屍鬼合作,就該比我們想象中的更明白怎麽利用食屍鬼內部的衝突來達成自己的目的。這樣說來,亞曆山德魯·麥齊亞選擇了自絕於食屍鬼……主動切斷了可能到來的外界援助。”


    原本,布加勒斯特的食屍鬼有著自己的勢力範圍,直到難民的湧入改變了現狀。為了謀生,許多來自羅馬尼亞北方的食屍鬼南下到布加勒斯特尋找機遇,並理所應當地認為不受保護的難民可以成為合法捕食的目標。且不論最近一段時間頻頻反應遲鈍的羅馬尼亞打擊食屍鬼犯罪總局在這一過程中是否扮演了一些不怎麽光彩的角色,這些不懂規矩的外來食屍鬼的所作所為著實激怒了亞曆山德魯·麥齊亞。


    布加勒斯特的食屍鬼之王迅速地召集自己的手下,並宣布了一個讓食屍鬼們無比震驚的決定:


    在他們的人類盟友取得實質性進展之前,來自外地的食屍鬼將不再受到他們的保護。


    也許亞曆山德魯·麥齊亞隻想讓這些給食屍鬼群體帶來額外風險的家夥趕快滾開,他一定在做出決定的時候預料到了輕率地拋棄一部分同類會讓他在同類中得來什麽評價。既要遭受羅馬尼亞探員圍剿又被同族拋棄的外地食屍鬼帶著對布加勒斯特同類的怨恨和不滿,心有餘悸地離開了,隨他們一同離開的還有亞曆山德魯·麥齊亞那越來越糟糕的名聲。


    為了讓食屍鬼能夠光明正大地生活在人類社會中、擺脫目前的尷尬處境,一切犧牲都是值得的。亞曆山德魯·麥齊亞選擇了委曲求全,直到他所稱的勝利到來的那一天為止。


    邁克爾·麥克尼爾麵無表情地聽帕克講述著那臭名昭著的黑幫帝王的抉擇,尤其是當帕克講到麥齊亞命令手下去驅趕攻擊難民的外地食屍鬼時,就連一直將自己當做人類的帕克都忍不住多誇了對方幾句,但麥克尼爾臉上的皺紋卻沒有因此而顫動。


    “這是他自找的。”帕克剛停下話頭,麥克尼爾便不耐煩地罵了出來,“我該慶幸他的愚蠢讓他失去了外界的援軍……很好,他的全部力量被困在這座城市內。一旦時機成熟,我們就可以用溫和或暴力一些的手段將他和他的那些怪物同類一口氣解決掉。”


    “他對自己的盟友有著充分的信心,麥克尼爾。”帕克提醒麥克尼爾不要小看人類和食屍鬼的勾結程度,“我毫不懷疑我方和我們的盟友在武力上的絕對優勢,問題是這些力量到時候還能不能發揮作用。我們總不能在已經失去了借口的情況下悍然出手、違反法律。”


    “這可不像是你的作風,帕克。”麥克尼爾氣得笑了起來,他無奈地歎了一口氣,給帕克倒了一杯新的咖啡。為著睡眠質量考慮,他自己不能喝那麽多,但帕克可以,那是食屍鬼的身體素質決定的。“換作是我認識的那個你,你這時候已經把他們像砍瓜切菜一樣地殺個精光了。”


    “不要取笑我了。”帕克搖了搖頭,他再難在麥克尼爾麵前抬頭挺胸,“我這輩子沒少被gdi的憲兵隊抓起來。要不是有羅根啊,也許我在三十歲之前就已經作為作風惡劣的不良軍人典範被踢出軍隊了。對法律掌握解釋權的人這一迴不全站在我們這一側,因此我還是會建議你……務實一些。”


    戴著墨鏡的青年食屍鬼搜查官口頭上答應了,但他和帕克都知道,真實的想法不會被幾句漂亮話埋沒。


    “羅根叔叔是個好人啊。”麥克尼爾從椅子上站起來,“我也很尊重他……你打算去哪?亞曆山德魯·麥齊亞的全部計劃似乎就是苦撐待變,我不敢想象他的人類盟友究竟強大到了什麽地步才會讓他有這種幻覺。”


    “你可以考慮和我一起搜集一些證據。”帕克把雙手插進衣兜裏,他穿著一件黑色的連帽衫,衣服上半部分的帽子能夠在大部分場合避免路人輕易地看到他的真麵目,“麥齊亞想要把食屍鬼塑造成一個人畜無害的群體,他已經成功了一半。你看,如果羅馬尼亞人定義食屍鬼是得了遺傳性rc細胞異常增殖綜合征的【病人】,那麽就隻有真正殺過人、犯了法的食屍鬼才會被製裁。這正是麥齊亞想要看到的,到那時,隻要他的手下能夠穩定地獲得用來代替人肉的食屍鬼食物,縱使真實身份曝光也不會馬上喪命。”


    麥克尼爾心虛地縮著脖子,他原先打算通過控製食屍鬼的食物來源以便真正將這群異形怪物全部玩弄於股掌之間,誰知亞曆山德魯·麥齊亞終究自力更生地擺脫了麥克尼爾的牽製。他在2011年夏季製定的計劃當中有大部分都已經失效了,所剩的小部分也僅僅能夠提供指導意見。然而,麥克尼爾的想法始終未曾改變:不管法律如何變化,他都要把食屍鬼們的威脅徹底消除。趕盡殺絕也好,關進醫院和監獄也罷,隻要這些做法能夠讓人類遠離異形怪物的威脅,麥克尼爾也可以笑著說自己不虛此行了。


    他不會和帕克同行,那隻會讓帕克惹上麻煩。跟隨著帕克前些日子的行跡,麥克尼爾鎖定了一些比較可疑的目標。這些人被帕克的手下懷疑是食屍鬼,但帕克還無法拿出決定性的證據來證明這一點並強迫對方從脫離群體的狀態中迴歸到亞曆山德魯·麥齊亞的控製之下。就連食屍鬼們也不清楚城市裏總共有多少同類,倒是最近興致勃勃地研發【食屍鬼雷達】的舒勒很可能是首個做到這一點的人。


    帕克大方地把自己調查過的部分情報提供給了麥克尼爾,其中一個顯眼的名字引起了麥克尼爾的警覺。


    “我沒看出來這有什麽問題。”被麥克尼爾一起叫去一探究竟的伯頓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看著麥克尼爾手寫的登記表格,“揚內斯庫本來就是個食屍鬼,他被懷疑是食屍鬼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他向島田真司謊稱自己得了食屍鬼病,你也清楚吧?”麥克尼爾踩下油門,車子如離弦之箭般飛馳向遠方。雖然最近很少經曆激烈的戰鬥,靈魂中戰士的本能仍然讓麥克尼爾和伯頓保持著那份警覺。“……我知道他的一舉一動都在我們控製之下,但還是有什麽地方不對勁。揚內斯庫躲了大半輩子,一直不讓其他人和食屍鬼發現他的真實身份。我很難想象這樣一個狡猾的食屍鬼會被他的同類——那些幾十年來都沒發現異常的同類——看出他的古怪之處。”


    彼得·伯頓從放在兩座椅之間的口香糖瓶子裏倒出一塊口香糖,用左手把口香糖精確地彈進了嘴裏,“邁克,哪怕是最精明的盜賊也有被抓的時候。他謹慎了半輩子,現在則身不由己地被我們控製,那麽他犯下一些平時根本不會出現的低級錯誤也是很有可能的。我們真的知道他平時怎麽偽裝自己嗎?真的明白他的生活當中的每一個細節嗎?不,咱們都不知道,哪怕我們兩個蹲在舒勒的設備前全天候地監視著他也不一定能總結出隻被他放在心裏的那些規律。”


    “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揚內斯庫是食屍鬼。”戴著墨鏡的麥克尼爾斬釘截鐵地說道,“不然,他過去所做的一切都會被解讀為別有用心,而我們又不可能把人形庫因克改造手術的事情告訴別人。對除我們這個團體之外的外界人士來說,他是人,而且是個身體健康的正常中年男人……不是得了食屍鬼病的患者。這工作交給你來完成,把可疑的人都清理掉。”


    “明白。”伯頓點了點頭,“那,必要情況下是不是可以殺人呢?”話剛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的問題有些愚蠢,這不是個雙手沾滿了他人鮮血的家夥該問出來的,“沒什麽。我隻是在想,亞曆山德魯·麥齊亞為了他那讓食屍鬼和平生活的事業而要求手下排擠、殺害不服從規矩的同類,實在是像極了我們如今的模樣。為了更好地壓製食屍鬼,犧牲一些人類似乎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代價。”


    麥克尼爾從來不否認這一點。他不介意私下裏或是公開地為了犧牲者而傷感,但這些都不會妨礙他的腳步。妥協?沒錯,妥協是必要的,但那也是為了排除這些異形怪物對人類的威脅。消滅食屍鬼的方法不止有暴力殲滅,麥克尼爾已經找到了一種殺人於無形的辦法,而那正是合眾國為他指明的道路。一如既往,在無數錯誤的選擇中,合眾國找到了一個最優解——意識到這一點後,他不禁有些為自己的淺薄而羞愧。


    在暴露原因五花八門的疑似食屍鬼案例中,麥克尼爾挑選了一個看起來最普通的,並決定前往附近一探究竟。他不記得布加勒斯特市內應該有這麽多食屍鬼,因為這和gfg等機構對內發布的模型不符,也和羅馬尼亞打擊食屍鬼犯罪總局的戰果存在出入。他和伯頓把車子開到了布加勒斯特市第五區的一處居民區附近,從外麵仔細觀察著一棟離他們最近的居民樓。帕克手下有一名充當垃圾車駕駛員的食屍鬼在這裏收集垃圾時無意中發現最近有一個垃圾桶內被丟棄的未開封的食物多得離譜,因此向帕克匯報稱這裏可能有新來的食屍鬼定居此處。


    “真安靜啊。”伯頓怡然自得地放下了車窗,打算先抽根煙,“俄國人造的標準化居民樓雖然不怎麽美觀,倒是很適合為居無定所的人解決住房問題。帕克跟我說過,烏克蘭也有不少類似的樓房。”


    “他們值得過上更好的生活,前提是不降低合眾國公民的生活質量。”麥克尼爾拍著伯頓的肩膀,鄭重地警告對方別把煙圈噴到他臉上,“話說迴來,這家夥魯莽得證明他缺乏生存經驗。他應該想個更安全的辦法……比如說把自己要丟棄的東西衝進下水道。”


    “那他就會因為下水道堵塞而引起他人的重點關注,並在修理工上門的時候被提前抓出來。”伯頓嘿嘿一笑,繼續暢快地抽著他的煙。他喜歡先把煙霧憋在肺裏、然後一點點地用鼻孔噴出來,見識過他表演這門雜技的博尚點評說那模樣讓人想起了噴氣式戰鬥機的尾煙。“我確實考慮過該怎麽利用這些食屍鬼,他們可能在某些危險工作中發揮奇效。”愉悅地享受著直衝大腦的刺激感的白人青年忽然丟掉了手裏還沒抽完的半支煙,轉過頭來疑惑地望著麥克尼爾,“剛才……樓上是不是傳來了什麽聲音?”


    那聽起來好像是打架,而且不是什麽大動幹戈的陣仗。住在同一屋簷下的人因生活上的瑣事或其他理由而大打出手,再正常不過了,也許隻有像伯頓這樣生前真正實現了離群索居、隻管維護利益關係的人才能避免類似的煩惱。盡管打心眼裏不覺得這裏會發生什麽意外,麥克尼爾還是讓伯頓先把車窗關好。玻璃剛剛合上,兩人就看到兩名穿著運動服、背著疑似裝有小提琴的琴盒的青年男子從正前方的單元樓大門內走出。


    “右麵那個人的褲子上有血跡。”麥克尼爾看得真切,他能分清那究竟是血跡還是深色褲子被水打濕後的水漬,“看來這裏一定發生了些什麽,這兩人說不好是我們的羅馬尼亞同行。等他們走後,我們再上去看看。”


    伯頓點了點頭,表示服從麥克尼爾的安排。兩人一直等到那兩名不速之客消失在居民樓另一側之後,才下車並沿著形同虛設的圍牆前往社區的入口處。這些無人管理的社區缺乏現代化的安保設備,因此很容易成為盜賊和劫匪經常光顧的遊樂園,除非這裏還藏了一些能讓罪犯也望而生畏的東西。麥克尼爾和伯頓順著樓梯上樓,他們幾乎可以肯定被襲擊的是帕克所說的疑似食屍鬼居民,但兩人還無從得知那人的詳細住址。他們總不能挨家挨戶地敲門。


    留著莫西幹人發型的花花公子在四樓和五樓之間徘徊了好一陣,他說自己剛剛聽到的聲響就是從這個位置附近傳來的。盡管不怎麽信得過伯頓那聽聲辨向的本事,麥克尼爾仍然選擇相信對方的直覺。最終,伯頓在幾經折返後還是來到了五樓,這是這棟居民樓的最高一層。


    “我覺得這是食屍鬼應該選擇的住處。”伯頓也沒能從附近的牆壁上找到任何蛛絲馬跡,他壓低聲音,向麥克尼爾闡述著自己的理由,“毫無疑問,他們會盡可能地避免和外界進行接觸。”


    話音剛落,一個穿著厚實外套的中年男子打開了門,來到了走廊上。他先是詫異地看了麥克尼爾和伯頓一眼,而後便頭也不迴地向樓下走去。尷尬不已的兩人留在原地,一直等到腳步聲消失了才返迴四樓。伯頓信誓旦旦地說自己這一迴絕對不會出錯,而後就拿出撬鎖工具、當著麥克尼爾的麵開始撬鎖。幸虧此時沒有第二個居民經過,不然麥克尼爾和伯頓搞不好今天就要被當成入室竊賊給抓進警察局。


    彼得·伯頓的撬鎖本事無疑是出色的,他很快打開了屋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從屋子裏飄了出來。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屋子並順手關上了屋門,而後順著血腥味的方向尋找它的源頭。伯頓闖進臥室,看見一個穿著背心的青年男子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周圍的地板已經被這血人完全染紅。


    “我們來晚了。”伯頓遺憾地叫麥克尼爾過來觀看。他走向地上的死者,蹲下去把趴在地上的屍體翻了個身,“奇怪,他好像不是食屍鬼……嗯,羅馬尼亞人動手之前一般會讓——哦,見鬼,這是什麽東西!?”


    麥克尼爾也被嚇得不輕,他看到那男子的麵部被一層呈現出紫紅色的血肉混合物覆蓋時就差一點衝上去把死者的腦袋砍下來。好不容易平複心情後,他也像伯頓那樣靠近死者,嚐試著近距離觀察死者的外表。大部分食屍鬼的rc細胞會聚集在背部、形成能夠噴射出rc細胞增生物的腫瘤狀新型器官。像帕克那樣的【大食屍鬼】,或許能夠讓rc細胞增生物完全覆蓋體表、形成堅不可摧的裝甲。顯然,眼前這個死掉的食屍鬼不大可能和帕克有著相同的本事,但麥克尼爾又著實解釋不清死者臉上的rc細胞增生物是從哪來的。


    確切地說,這個男子不是死者而是重傷員。他的身軀還沒有變得冰冷,遍布軀體的嚴重傷勢讓他處於昏迷之中。


    “這不是食屍鬼,是處於急症發作中的食屍鬼病患者。”麥克尼爾站起來,麵色凝重地望著房間內的布置。他想得到些更詳細的情報,可他能看到的隻有被扯碎的各種包裝盒還有被砸碎的玻璃杯碎片。牆上還貼著一張某種麥克尼爾不認識的汽車的照片,或許是什麽已經再無實現可能的夢想的倒影。“彼得,說不定島田的結論是對的,食屍鬼病的發病率確實正在逐年上升。”


    門口又傳來了響動。麥克尼爾讓伯頓留在這裏,他自己前去開門。隻消幾秒鍾,麥克尼爾剛迴到門前,門就被人撬開了,一個穿著黑色皮衣的中年男人驚愕地瞪著同樣驚訝地張大了嘴的麥克尼爾。


    “您好,請問——”


    那男人二話不說,從懷中掏出一把手槍就要對麥克尼爾開槍。然而,麥克尼爾的速度比他更快,偽裝成電擊器的庫因克猛地彈出,rc細胞增生物組成的刀刃刺穿了來人的腦袋。伴隨著絕望和疑惑,被麥克尼爾削掉了半個腦袋的男子倒下了。


    伯頓聽到了動靜,連忙跑了出來。他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屍體,剛要詢問麥克尼爾方才發生了什麽,後者轉過身推著他離開、臉色鎮定入常。


    “我剛才可能殺了個同行,也許他的同伴會認為他是被食屍鬼殺死的。”麥克尼爾輕描淡寫地說著,“咱們得馬上逃離這裏……不是這邊。我剛才觀察過的,咱們可以從廚房的位置跳出去、沿著外置排水管降落到地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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