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應也聽到了這個聲音,心中猛地一沉,他所補天的十九種天地大道,之中的九幽大道突然裂開。


    還可以堅持,還可以堅持。


    大鍾也跳了出來,鼓蕩自身的修為,催動第一聖地。


    許應緊張的看向因果道光中的羅太宗,其他道主受困於天地大道未破,無法離開因果道光,但羅太宗的實力太強大了,足以壓垮彼岸的大道。羅太宗站在因果道光之中,目光茫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我應該死了才對,他低聲道:為何我已死,還能出現在這世上。


    他茫然的打量四周,在他的視野中看不到林道主,也看不到正在與林道主交鋒的太一以及許應等人,他能看到其他站在因果道光中的道主,以及那數以百億計的死者,還有那一尊尊早已亡故的古神,在這些人的四周,都有一道阻擋他們的道光,隻要走出道光,便是彼岸。


    羅太宗的四周也有一道道光,厚重無比的縈繞著他,阻止他離開,羅太宗抬手觸摸道光,光芒有種奇特的阻力,他使出多少力,便有多少力反推迴來。


    不過羅太宗自信,就算是一個宇宙自己也能輕輕推開,這道光中的力量根本阻止不了他分毫。


    可是,我為什麽以死者的狀態出現在人世,他望向下方的彼岸,這片熟悉的土地是他誕生的地方,他的故土,一種強烈的思鄉之情湧上心頭,促使著他去走出這片道光,迴歸彼岸。


    羅太宗抬起腳,卻又頓住,”讓我複生的法門有很多,隻要彼岸宇宙還存在,那麽我活在過去的歲月中,迴到過去,便可以看到我,未來的我已死,但過去的我一直都活著,這是第一種法門。


    第兩種法門是輪迴神通,以輪迴神通逆改生死,將我從死亡中喚醒,複蘇我的大道,重塑我的元神,不過這種法門,在宇宙中有用,在混沌海中無用,而我是死在混沌海中。


    第三種法門就極為罕見了,這種法門是因果法門,是唯一一個可以突破混沌海的法門,因果道主用莫大的因果之力,可以讓死在過去的死者重新出現。


    這種出現並非複生,讓死人出現在人世,隻有因果大道才能辦到,羅太宗本身便是因果大道的大行家,頓時明了其中的奧妙。


    “有人用因果大道,將我從死亡中喚醒,壯大他的因果道力,然而這麽做肯定會擾亂因果,尤其是我這樣強大的存在,影響更大。


    他的目光落在彼岸上,看著那熟悉的山河,露出留戀之色,可是我已死了。


    許應,祖神和洞玄子緊張萬分,直勾勾的看著羅太宗的一舉一動、突然羅太宗放下抬起的腳轉身走去,消失在因果的光芒之中,許應等人呆住,羅太宗沒有選擇走出因果,而是迴到因果之中,他並沒有像其他道主那樣期望自己能走出去,以死者的狀態存活於世。


    “不愧是太古的霸氣,魄無人能及,”許應暗讚一聲,竭力維持第一聖地,維持那十九道天地大道不破。


    然而羅道主,天成子等一眾道主,卻在拚命攻打縈繞他們的道光,試圖破開道光,出現在人世,他們的攻擊力量作用在彼岸的天地大道上,比太一和林道主一戰帶給天地大道的壓力還要大千百倍。


    “卡察”所有人耳中又傳來一聲脆響,許應心中一沉,五音大道也裂開了,伴隨著數百億已死的天境人與半神後裔,人族、古神一起向外湧去。


    人們耳畔傳來的卡察聲也漸漸密集,許應一顆心越來越沉,那些攻打因果道光的死者在向外湧動,因果大道漸漸束縛不住他們,因果錯亂的時代隻怕即將來臨,祖神見狀立刻手持開元神斧,便要闖入第一聖地,道:“我們在第一聖地中催動天地大道定可以……”


    他還未說完,便被許應扯住衣袖,“祖神……”


    祖神用力掙脫他道:“一定可以補上天地大道,阿應咱們快點,還可以補救。”


    “祖神,祖神,”許應用力抓住他的手腕,將他從第一聖地中拽出,祖神不解的看向他。


    許應漠然道:“不必了,祖神我們做不了什麽了,”他的話音剛落,突然間十九種天地大道破碎,彼岸的各處天空、大地、湖麵、河流、海洋、山巒,各自有霞光湧出,霞光中道灰成雪,飄飄蕩蕩。


    與此同時,卡察卡察的聲響不斷從虛空中傳到每一個生靈的腦海中,那是更多天地大道碎裂的聲響,這聲音中又伴隨著令人頭皮發麻的哭聲,那是大道的悲鳴,大道在哭泣。


    祖神呆住,突然他的體內也有道灰飛出,四周下起了道雪,他是彼岸的天地元神,也是彼岸的開辟者之一,她的體內也有著彼岸的天地大道,此刻這些天地大道開始化作道灰,許應和洞玄子體內,也隱隱有天地大道似乎要碎裂,不過兩人已經是道主,受到的影響沒有祖神那麽強烈。


    洞玄子歎了口氣,正欲說話,突然潮水般的轟鳴聲傳來,震耳欲聾、他急忙循聲看去,不由目瞪口呆,隻見林道主身後的重重因果道光突然炸裂,無數具活生生的屍體從天空中墜落下來。


    過去數十億年來,彼岸和天境已死的人們,像是潮水般從破開的因果道光中湧出,奔跑著跌落下去。


    天空中頓時出現一場屍體雨,除了這些凡人,還有神血後裔、半神、古神,他們或者駕馭神通,或者長出破破爛爛腐敗的翅膀,飛行於天,向著彼岸的各處飛去,還有各位已故的道主的屍體,也衝破了因果道光,向著林道主和太一道主殺去。


    羅世宗也衝破了因果道光,立在空中哈哈大笑,笑聲如哭,“太一何在與我決一死戰,”他想調運大千宇宙的道力,卻發現無法調動,但是,這並不能阻止他向太一報仇的決心。


    “亂了,亂了,”祖神一邊劇烈咳嗽,一邊喃喃道,突然,許應取出一艘翠岩樓船,探手抓起祖神,將他放在樓船上。


    祖神愕然,急忙道:“阿應,你這是做什麽。”


    許應催動樓船,樓船表麵的紋理亮起,沉聲道:“祖神……你是彼岸的天地元神,又是彼岸的開辟者之一,若是留在彼岸,你很有可能會死在這裏,我將你送迴三界,你是三界的天地元神,在三界,就算彼岸寂滅劫爆發,你也不會死亡。


    “師祖”,他目光落在洞玄子身上,聲音有些沙啞,“你也到船上去,華道主已經代你死了,太一大道的道主有活命的機會,到了三界,你去見道宗元,他會教你躲避劫運的法門。


    洞玄子遲疑一下,望向太一道主,隻是如今四下裏一片大亂,他也尋不到太一道主的下落,你給我一艘船,我先尋到太一,他飛速道:“他也是太一大道的道主,也有活命的機會。”


    許應取出另一艘翠岩樓船交給他:鄭重萬分道:“若是尋不到太一,你也須得離開,知道嗎?”


    洞玄子點頭答應,收下樓船立刻離去,許應的手掌重重拍在祖神那艘樓船上,樓船破空而去,直奔混沌海,祖神來到船尾將開元神斧擲出,大聲道:“阿應,你別忘記,你也是彼岸的道主,也是彼岸的開辟者,盡早離開彼岸。”


    許應抬手接住開元神斧,目送他遠去,待到樓船消失,許應收起神斧,身形消失。


    彼岸的各地,噗通噗通的聲響不斷傳來,一具具屍體從天而降,雨點般墜落下來,砸得哪兒都是,這些屍體早已死亡了不知多久,有的腐敗,有的被摔得破破爛爛斷手斷腳、還有的腦袋被摔得四分五裂,依舊行動如同常人。


    “彼岸已經崩壞,天地大道也出現道碎的征兆,元煜,我們必須離開了。”


    青玄避開一尊半神的神通,曲指一彈,那尊半神頭顱炸開,明明被他殺死,卻依舊向他撲來,青玄皺眉揮一揮衣袖,那尊半神突然燃起烈火,燒得一幹兩淨。


    聖尊從另一個方向殺來,2人匯合站在空中,望向彼岸的各處,他們兩人精通權謀,早在石嵐道主等人清洗太一道門之前,兩人便早已離開太一道門來到凡間避禍,隻是沒想到此次避禍,迎來的卻是如此險惡的景象。


    聖尊皺眉,道:“彼岸的天地大道崩壞的速度超乎了我們的想象,如今隻有離開彼岸,返迴三界了,你有船嗎?青玄取出一艘翠岩樓船,笑道:“許道祖送了我一艘。“兩人登上樓船正欲離開,忽然一道人影從天而降,落在兩人中間,”聖尊,青玄你們還不能離開,你們身上有彼岸的因果?在彼岸你們多種大道成道,因果不除,劫運必會追上你們。”


    來人正是許應,手掌按在兩人的肩頭,三人跏趺而坐,我用寂滅大道與你們化解劫運,或許可以保住你們性命。


    而在遠處宮婕萱剛剛出關,麵色蒼白的看著彼岸的亂象,許多已經亡故的道主正在遠處攻擊岑溪子。


    “姑娘,彼岸的劫運爆發了,天地大道入寂了,”海寧子來到她的身後輕聲道。


    “我知道,”宮婕萱麵色有些淒婉,轉身向海寧子、玉溪子等人拜下,落淚道:“多謝諸位前輩這些日子的守護,讓我得以在最後關頭修成鴻蒙道主。”


    海寧子、玉溪子坦然受她一拜,玉溪子笑道:“姑娘,你還有一線生機除掉另一個鴻蒙道主,你可以存活,至於我們是沒有這個指望了……”海寧子雖是劫運道主、卻很是灑脫,笑道:“但我們可以幫助姑娘,誅殺那位鴻蒙道主,為姑娘爭取這一線生機!”


    宮婕萱想起許應內心有些複雜,但還是默默點頭。


    與此同時,天境,聖琅峰頂,一道劍光一道刀光橫貫天地,一橫一豎,將天境的天地大道劈開,劍氣與刀氣縱橫維持天地大道裂開的狀態,但在刀痕劍痕之中,卻有著無比偉岸的道力在虛空中湧動,壓迫著劍痕和刀痕。


    “彼岸的殺伐之炁越來越濃鬱,讓兩位殺伐道主都顯得前所未有的輕鬆,足以與天境的大道複蘇對抗,然而景寧子的麵容卻並不輕鬆,反而很是凝重,他能感應到彼岸的天地大道已然開始入寂,這次劫運、殺伐,並非前兩次那麽簡單,前兩次一次轉嫁,一次消劫,都將劫運和殺伐平息下來。


    但這次劫運已成,因果大亂,已經不可挽迴,“彼岸入寂,天地大道毀滅,道主也須得償還因果,但倘若兩個相同的道主有一個償還大道因果,那麽另一個便有一線生機。”


    景寧子目光直視通天道主,道:“這一線生機,我明知道不可能奪得,但無論如何我都要嚐試一下,還請道友見諒。”


    通天道主輕輕點頭,道: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道主,道兄我本無意爭奪什麽一線生機,我已經參悟出寂滅大道,彼岸寂滅劫也無法將我除掉,不過既然道兄要奪這一線生機,那麽我便成全。““多謝,”景寧子躬身下拜。


    通天道主還禮,兩人離開聖琅峰,並肩而行,遠離天境,向彼岸走去。不知不覺間,他們在宇宙中行進了數月,終於來到彼岸宇宙的範圍,因果錯亂,劫運濃烈,即便在彼岸宇宙的邊陲他們也能感應到那無比強烈的殺伐之氣。


    “此時,殺伐之氣必然已經左右人心,讓修士的道心也難以把持,隱入殺伐之中,”景寧子歎道。


    “彼岸便會因此大道綱紀越來越敗壞,最終大道在殺伐中破碎,形成寂滅劫,浩瀚宇宙,終於寂滅天火,道尊還是了不起啊。


    通天道主輕輕點頭,道:“他的確很了不起,算到了這一點,經曆彼岸寂滅他勢必可以寂滅大成,修成九道循證。”


    景寧子突然停下腳步,笑道:“多謝道友陪我走到這裏,不用走了,就在這裏吧,這裏離家鄉近一些。”


    通天道主停下腳步,老者麵色肅然道:“道兄,請”


    “請,”景寧子暴喝,傾盡所能催動殺伐之道,頃刻間彼岸的殺伐之氣如同潮水般向他體內湧去,化作斬道的天刀,刀光刹那間,映照過去未來,將一切大道斬碎,滅絕一切生命,甚至宇宙乾坤皆要破碎在他的刀下。


    通天道主童孔中映照出這一道驚豔絕倫的刀光,在這刀光最為燦爛時,拔劍刺出,刀光被刺穿一點,隻有很小的一點,煌煌的刀氣劈開彼岸,貫穿天境漆黑的星空,留下最為濃烈的刀芒,久久不曾散去。


    通天道主收劍,向景寧子輕輕點了點頭,從他身旁走過,他的身後景寧子倒下,道碎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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