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瀟這種人,你對他越是坦蕩,他越是敬佩你。


    果然,聽了蕭萬平的話後,白瀟微微一笑。


    “白某明白,所以昨夜倉促間,白某將兩千餘名宗正業的人,丟下了這幽江。”


    手裏拿著酒盞,白瀟將頭略微轉向崖底方向。


    他有本事,抓住峭壁上那棵樹活下來,那些幫眾可不行。


    “哦?”蕭萬平嘴角一揚:“僅僅兩千餘人嗎?”


    據白瀟所說,白雲宗裏可不止這些人叛逆。


    焦鶴在一旁略微咋舌。


    本以為蕭萬平聽到這兩千多人喪命,多少會生出一絲憐憫。


    沒想到,他還覺得不夠。


    白瀟緩緩放下手中酒盞,徑自迴道:“還有三千多人斷了手腳,四千來人逐出宗門。”


    聞言,沈伯章搖著扇子點頭:“難怪,今日來到山門,冷清不少,白宗主可真算得上清理門戶了。”


    “白某時間不多,往後白雲宗交給焦鶴,有心之人,留不得。”


    焦鶴在一旁既痛心,又惶恐搓著手。


    氣氛一窒。


    蕭萬平雖然惋惜,但他也不想多說什麽安慰的話。


    如此反倒落了下乘。


    他徑直問道:“不知白宗主,遷移山門一事,可曾定下?”


    “侯爺放心,既然白某已經答應你,絕不會食言。”


    焦鶴站出來接過話頭:“今早宗主已經當著眾人宣布,兩日後遷移山門。”


    “幫眾沒有反對?”蕭萬平好奇。


    焦鶴迴道:“餘下的一萬一千餘人,都是肯為宗主拋頭顱的人,遷移山門這種事,自然不會有微詞。”


    蕭萬平點點頭。


    又問:“打算遷到哪裏?”


    “血屍門山門,不是被侯爺端了嗎?”白瀟繼續倒著酒,嘴裏說道。


    “你想遷往血屍門?”


    “也隻能如此了。”白瀟無奈一笑。


    蕭萬平眉頭微微一皺:“血屍門距離此地,還有百裏之遙,莫非卸甲山附近,沒有合適地點?”


    白瀟仰頭再次飲下一口酒,臉色稍顯紅潤。


    蕭萬平知道,他體內的毒性逐漸蔓延,陰冷無比。


    隻有借助熱酒舒緩。


    “有倒是有,隻是得重鑄防禦工事,耗時耗力,算了。”白瀟露出一抹無奈笑容。


    這句話,讓焦鶴不自覺朝前走了一步,嘴巴微張。


    旋即又低下頭去。


    見此,蕭萬平問道:“焦護法,你有話說?”


    焦鶴終於鼓起勇氣:“啟稟侯爺,實不相瞞,白雲宗的產業,都在周遭,若南遷百裏,影響甚大,甚至這些產業會逐漸落入他人之手,屆時白雲宗將無以為繼,怕是離分崩離析不遠了。”


    這點,蕭萬平也考慮到了,否則也不會問出剛才那句話。


    “聽焦護法之言,似乎還有別的想法?”蕭萬平順著他的話問道。


    焦鶴再一拱手:“其實我等並非怕耗時耗力,隻是宗主急著履行承諾,不想多費時間罷了。”


    蕭萬平心中暗暗歎了口氣。


    白瀟確實恩仇必報,他想在死之前,完成對蕭萬平的承諾。


    否則一萬一千人,耗上一兩個月,完全有能力在山中另外建立一個山門。


    想到此,他心中也頗為感佩。


    “其實...”焦鶴欲言又止。


    他看了白瀟一眼,終究低下頭顱,沒有再說。


    見狀,蕭萬平一揮手:“焦護法,有話不妨直說。”


    焦鶴一咬牙,再次說道:“其實附近十裏,便有一處絕佳之地,隻是被碧波宮占據了。”


    “多嘴!”


    白瀟立刻打斷了焦鶴的話。


    “誒!”


    蕭萬平抬手,阻止了白瀟。


    “閑來無事,說說也無妨。”


    白瀟放下酒盞,搖頭無奈一笑。


    “沒什麽好說的,既然已經成了別人地盤,多說無益。”


    “不,宗主,我就是要說,讓侯爺評評理。”


    焦鶴異常堅持。


    好在他與白瀟認識多年,也隻有如此,才敢違背白瀟命令了。


    “你說。”蕭萬平也端起酒盞,飲了一口。


    “碧波宮,這個幫派,不知侯爺可曾聽過?”焦鶴打開話頭,主動發問。


    “本侯久居帝都,北境江湖之事,不甚了解。”


    沈伯章接過話頭道:“侯爺,這碧波宮,幫眾隻有三千人,全是女子。”


    “不錯。”焦鶴附言:“她們武藝平平,但宮主卻習得一身陣法,配合起來詭異莫測,威力無窮,因此在北境江湖,也有了一席之地。”


    “宮主是誰?”蕭萬平直接問道。


    “說到這個宮主,更是神秘無比。”


    焦鶴繼續道:“碧波宮幫眾全是女子,但這宮主,卻是一個男的。”


    “男的?”蕭萬平有些意外。


    一個男的,能夠統領三千女子,成立一個幫派?


    這男的,體力得多好!


    他摸著下巴一笑。


    “不錯,男的。他常年戴著一副麵具,神龍見首不見尾,據說碧波宮的人,也都不知道他真實麵目。”


    “但,全宗上下卻對他死心塌地,甘願為他付出一切。”


    “嘶”


    蕭萬平吸了口氣:“這麽厲害?”


    獨孤幽在一旁冷笑一聲:“怕不是這男的,給這群女的,下了什麽迷藥了吧?”


    焦鶴搖了搖頭:“誰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麽手段。”


    沈伯章搖著羽扇,捋須接話:“我在無妄穀,也聽說過這號人物,隻是未曾接觸過。”


    驀然,蕭萬平想到了一個人。


    他眼裏精光一閃。


    “戴著麵具?”


    他立即看向焦鶴。


    “你可曾見過此人?”


    “沒見過。”焦鶴搖搖頭:“但我們宗主見過。”


    “白宗主?”


    白瀟識趣,徑自迴道:“白某確實見過,但也沒見到他的真麵目,隻是,從他麵具的縫隙,看得出來他臉上好像有傷疤。”


    “傷疤?”


    蕭萬平幾乎站了起來。


    他抑製住心中驚濤駭浪,不禁輕握雙手。


    難道真是那個人?


    給顧驍送去寒鐵的那個神秘漢子?


    “他聲音是什麽樣的?”蕭萬平立即再問。


    白瀟仰頭,仔細迴憶。


    “他的聲音,讓人聽著很不舒服,似乎...”


    “似乎像是吞了一塊火紅的木炭一般,沙啞低沉。”


    聞言,蕭萬平左眼狠狠抽動了一下。


    真是這人?


    原來他是碧波宮宮主?


    他為何要給自己送去寒鐵?


    他又是誰?


    種種疑惑,再次縈繞蕭萬平心頭。


    “侯爺,你也認識此人?”白瀟狐疑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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