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通揚搖手,不讓聲張,從背後抽出玉笛,一曲《夕陽簫鼓》從笛子中流淌出來,卷著滿天晚霞,帶著金鼓交爭,擁著百萬慷慨,懷著春思秋情,裹著深閨蜜意,攜著萬古豪邁,吞吐寰宇情懷,迸出高蹈沉思,一縷縷,一片片,一抑一揚,一張一弛,一頓一挫,一正一奇,漫天溫婉漫天豪壯,紛紛揚揚散入海風圓洞,沁入耳鼓心扉,攪動情思,撥弄心弦……


    屠八荒和十五個生員慢慢坐地,閉目端坐;遲一步流著哈喇子坐起身子,閉目拱手;二十二女解衣寬帶,坐於地,閉美目,玉手托香腮,似有無邊遐想。


    一曲終了,徐通揚也坐地靜思,玉笛置之於前,兩手放在膝蓋上,閉目不語。


    足足一個時辰,徐通揚起身,玉笛插進後腰。不敢驚動坐地的三十九人,悄悄出洞,招來一壇酒,開封,一口一口,細細品味。


    陸續有人出來,有的出來後招酒,有的出來後再進去抱酒壇,都不說話,各自找個地方慢慢喝。神采仙樂,妙不可言,也需要天高地闊,一碧萬頃,或百方唿應、萬千迴蕩。


    鬼域鬼氣森森,即使在清明許多的三歌山三歌洞,徐通揚吹奏的那曲《平沙落雁》,也減色九分,美妙不足一成。


    月明星稀。遲一步把一壇酒喝完,走到徐通揚身邊,拍拍他肩頭,說:“如此大才,埋沒了!此笛何來?怎麽似曾相識?以前,沒見徐頭有這管笛子呀?”


    徐通揚轉身:“老遲,我們明天就得迴去了,書院有招。今日歡會,飲酒聽曲,下一次,不知道何年何月了。我們是生員,管束嚴緊,比不得你世外高人。你說這笛子何來?我告訴你,我們三太有一處別院,天寒地凍,銀裝素裹,無邊皚皚,就和這玉笛一般。玄冰山,你一定聽說過。


    “不知道聽沒聽說過玄冰原、玄冰洞?還有更神奇的呢,山下,有一個地心洞府。山外滿眼冰雪,洞中炙熱難耐。那裏地火升騰,地泉溫熱,其水釀酒,寰宇一絕。可惜,酒壇太少,沿途繁複艱難,具儡不能從那邊取酒來喝。”


    遲一步緊緊抓住徐通揚的手,問:“你是說,那裏麵有地火?地心之火?”


    徐通揚:“地心洞府,流火炎炎,不敢靠近。你說,不是地心之火是什麽火?”


    遲一步:“可以帶我進去看一眼不?”


    徐通揚:“這個,我說了不算,就連屠副督也不能獨自做主,得全體師生共同商量決定。你這萬魂宮已經足夠好了,去那裏看什麽?不就是熱得大汗淋漓,一會兒不喝水就喉嚨幹疼,十分難受麽?費好大力氣,欠許多人情,就為看一個山洞裏的火汁濃稠,慢慢流動?不值得!”


    遲一步氣急敗壞,把女兒們招到一處,說:“徐頭,你不答應,我這就跪下了!”


    徐通揚:“千萬別!我哪裏承受得起?好吧,我先答應了,迴去就跟先生們提議,盡快商量。一有消息……這麽遠,隔著華界和人間,怎麽告訴你?”


    遲一步:“我二十多個女兒呢,怕什麽怕?保證有一個日夜等在你書院外麵,隻要有了消息,你出來就行。亂黨,你別出來攪亂,胡亂勾引我女兒,小心我把你關在萬魂宮,不生下幾百個小亂黨,我都不許你出宮門一步!”


    亂黨:“請老遲饒命!你不叫遲一步,改‘出宮門一步’了。這名字,一聽就帶著仙氣兒,怎麽聽怎麽別扭!看見美女不動歪心思,你說,我這不是白活了?”


    海魂——一個遲姓美女的花名兒——笑了,說:“那我就等你來勾引,誰不來誰是大黃狗!”


    亂黨:“大黃狗什麽樣?我怎麽沒見過?幹脆,誰不來誰是亂黨,殺頭之罪,多帶勁?”


    梅三:“亂黨,有人惦記你了,還不趕緊約時間?花前月下,時不我待!”


    亂黨:“去你的!這事兒隻能悄悄辦,哪有一開始就大喊大叫的?我傻?海魂姑娘看上個傻蛋?你一下子把我倆都罵了,想當月老?”


    遲一步:“明日一早,我和小女們來送別,其望殷殷,請徐頭、屠副督、太後和各位一定鼎力!”


    雙方相揖而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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