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姐姐她累了,已經睡著了。”


    “不要來打擾她。”


    林庚強行把林妍兒抓自己的那隻手掰開,然後給她蓋好被子。


    門口的林嫣兒一臉好奇的看著這一切,她想過去看情況都看不了,人直接被林庚抱了起來。


    “走,哥哥陪你一塊睡覺。”


    林庚不由分說的把人帶了出去,不讓這小孩跑去打攪人睡覺。


    而床上的林妍兒在意識到人走後,很是不安的攥緊了被角,眼角滑落一滴淚,輕喃道:“……為什麽不要我……”


    林庚沒聽到。


    他正抱著林嫣兒迴她自己的房間,然後哄孩子睡覺。


    林嫣兒很乖,也很好哄,特別是她本來也困了,所以靠在林庚懷裏沒多久就睡過去了。


    林庚也被沾染了似的,困意上頭,沒有折返迴自己房間而是就這麽睡了過去。


    林嫣兒這孩子膽小,做什麽都要人陪著,他不是第一次陪這孩子睡覺了,在她還是個奶娃娃的時候就經常陪著她一塊睡。


    小時候的林嫣兒很可愛,奶娃娃一個,經常叼著奶嘴,抱著個奶瓶,睜著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他,不哭也不鬧。


    林庚自己也很奇怪這小奶娃為什麽總喜歡盯著自己看,還很喜歡和自己在一起,甚至還願意大方的把自己的奶瓶裏的奶分給他喝,一點也不吝嗇。


    要知道林嫣兒父母都沒他這麽受林嫣兒歡迎,林嫣兒有時候脾氣上來還會衝她父母發脾氣,但從來不會在林庚麵前發脾氣,在他麵前一直都是一副乖寶寶的模樣。


    可以說是林庚希望她長成什麽樣,她就真長成了什麽樣。


    因此,林嫣兒父母相當放心讓他來照顧林嫣兒這個孩子。


    林庚也對林嫣兒這個奶娃娃很有好感,抱在懷裏像個香香軟軟的草莓小蛋糕,很是討喜。


    盡管有時候會耍一點小心思,但也無傷大雅,沒什麽不能原諒的。


    *


    次日。


    林妍兒一覺醒來,整個人都不好了,腰酸背痛腿抽筋,身體跟要散架了似的,走路她都感覺骨關節在咯吱作響。


    她想,應該是林庚第一次吃肉的緣故。


    她表示理解。


    可惜係統不在,沒辦法弄些消除身體不適的藥出來。


    除此之外,她倒沒什麽特別想說的。


    “嗚嗚哥哥,我不要……嗚嗚……”


    門外傳來小女孩的哭聲。


    林妍兒聽得不是很清楚,但也依稀能辨別出來那是林嫣兒的聲音,話裏麵似乎還提到了林庚。


    外麵發生了什麽事?


    正在她思考的時候,有人推門而入。


    “你醒了?”


    林庚見林妍兒半坐在床上發呆,隨口問了一句。


    林妍兒敷衍的應了聲,問他:“林嫣兒那孩子剛剛在外麵哭什麽呢?你罵她了?”


    “沒什麽。”


    林庚走到衣櫃那挑衣服,一邊選一邊道,“昨天她往牛奶裏下藥,稍微罰了她一下,讓她漲漲記性,省得她下次什麽都敢幹,一點分寸都沒有。”


    林妍兒揉了揉頭。


    “她下藥幹嘛?”


    問完她就想起來了自己昨天跟林嫣兒講的話,騙她說某種藥跟瀉藥一樣……


    “或許我也有點責任。”


    這事不能全怪人小孩。


    “不用為她開脫,下藥這件事本身就不對。”林庚挑了件藍色外套出來,衝林妍兒道,“小小年紀不學好,不罰她罰誰?”


    林妍兒:“也是……”


    其實她不怎麽怪林嫣兒。


    雖然下藥這件事確實是錯的,但也陰差陽錯幫到了她,沒什麽好罰的。


    不過這些林妍兒隻能心裏說說,當林庚的麵她還是不會說的,畢竟這人可不是樂意的那方。


    “對了,那你怎麽罰她的,我在裏麵都聽到她哭了。”


    林庚穿上外套,無所謂道:“昂這個啊,就是讓她迴去寫份檢討……”


    林妍兒狐疑:“這麽簡單?”


    “當然不是。”


    林庚走近她,在床邊坐下,墊子凹陷下去。


    他雙手撐著床道:“哦,還讓她去給人林有道了個歉,順便讓她自己迴去反省,三個月內都別來這見我了,一個人迴家好好反思反思錯誤,還有——”


    停了一下。


    他視線看向林妍兒。


    林妍兒不明所以:“突然瞧我幹嘛?”


    她怎麽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不其然。


    下一秒。


    房門就被輕輕打開,林嫣兒小心翼翼探了個腦袋出來,見裏麵沒人睡覺,林妍兒已經醒了後,她一臉懊惱地走了進來。


    低著小腦袋,磨蹭著步子往床邊走。


    林妍兒腦子裏緩緩打出個問號,她看向林庚。


    林庚看著林嫣兒,嗬道:“抬頭,挺胸,邁開腳。”


    林嫣兒照著他的話做了。


    抬頭,挺胸,邁開腳。


    沒一會兒她就走到了林妍兒麵前,她猛的一低頭,閉著眼睛大聲喊道:“姐姐對不起!”


    林妍兒:“啊?”


    “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往牛奶裏下藥,姐姐想怎麽罰我都可以,隻要姐姐肯原諒我!”


    “撲通”一聲,林嫣兒跪了下來。


    林妍兒眼睛瞬間瞪大。


    她下意識望向林庚。


    林庚攤手:“她做錯了事,就該好好向每一個受害者道歉,然後求得原諒。”


    “光我一個原諒有什麽用?”


    反正他罰也罰了,剩下的就看其他人的意思了。


    “嫣兒你先起來,別跪了。”林妍兒伸手去扶人小孩起來,“什麽原諒不原諒的,姐姐不怪你啊,別跪了,也別理你哥哥。”


    林嫣兒擦眼淚:“哥哥生我氣……”


    “怎麽可能?”林妍兒乜眼看他,“他占便宜都占爽了,能生什麽氣?”


    一邊的林庚突然被她這話嗆住,用力咳了咳。


    林妍兒看過去:“你跟人孩子說謝謝了嗎?”


    林庚咳嗽聲更大了。


    林妍兒鄙夷。


    “那意思是……姐姐你不罰我了?”


    林嫣兒眼裏忽然有了光。


    林妍兒扭頭看她,露出一個笑容:“當然——”


    她臉瞬間垮了下去。


    “不是。”


    林嫣兒小臉也跟著垮了下去。


    “不過林庚他已經罰過你了,我也不罰你重。”


    林嫣兒重燃希望。


    “迴家把你語文書拿來,我指篇課文給你抄,也不用你抄太多……”


    林嫣兒蔫頭巴腦的。


    不想抄課文。


    “一百遍就好。”


    林嫣兒驚了。


    她重複了一遍剛剛林妍兒的話,伸出手指比劃道:“一百?!”


    林妍兒“嗯哼”點頭。


    “姐姐~”


    林嫣兒賣萌,眨巴眨巴眼,可憐味都要溢出來了。


    “一百遍不多的。”林妍兒捏著她的臉頰道,“正好你哥哥三個月不想見你,你一個人在家反省的時候一天抄那麽個一兩遍,三個月後也差不多就抄完了。”


    她又沒讓這小孩馬上抄一百遍交給她。


    “姐姐~~~”


    林嫣兒撲進她懷裏蹭,撒嬌打滾。


    小孩力氣不大,這樣子換作平時也沒什麽的,但偏偏林妍兒今天身體不適,被她這麽一弄身體就更不適了。


    還不等她把這小孩哄走,林庚就出聲訓斥道:“起來,別在那亂動,該迴家了。”


    “哥哥~~~”


    林嫣兒朝他撒嬌。


    林庚見慣了,不為所動的拉著人出去了。


    臨走前,林嫣兒還迴頭衝林妍兒揮手道別:“姐姐拜拜!我們還會再見的!”


    “嗯,拜拜。”


    林妍兒微笑揮手。


    當然會再見,又不是拉這孩子去做什麽危險的事。


    林嫣兒家就在隔壁,來迴一趟很方便,也很快。


    所以在林妍兒洗漱完,在客廳準備吃早餐時林庚就迴來了,一點也沒耽誤一塊吃早餐。


    林妍兒見林庚在門口換鞋,問道:“林有那孩子呢?我剛剛去他房間沒看到他,他人去哪裏了?”


    本來還想喊這孩子一塊吃來著。


    “這個啊。”林庚換好鞋,一邊整理袖口一邊朝她走去,“早上我讓嫣兒跟他道歉時那倆小家夥又吵起來了,然後他說什麽都不肯原諒嫣兒,接著就一個人跑出去了,我也不知道他跑哪裏去了。”


    正在喝粥的林妍兒手一頓,她皺眉看向林庚:“你是不是又在他麵前偏心林嫣兒那孩子了?”


    林庚總是這樣,在這倆孩子麵前做不到一碗水端平。


    “人的心又不長在正中央,偏一點怎麽了?”


    林庚拉開椅子,拿了塊麵包就理直氣壯的迴話。


    他咬了一口,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偏心這個行為哪裏不對。


    人心本來就是偏的。


    “你不也更偏心林有那孩子一點嗎?”


    被他這麽一說。


    林妍兒自我懷疑道:“有嗎?”


    她自認為自己對這倆孩子還是比較一視同仁的,沒有林庚看上去偏心那麽明顯。


    “就算有,那應該也比你好點。”


    至少她不會對不被偏心的孩子講重話。


    林庚默默喝自己跟前的那碗粥:“……”


    “你記得林有那孩子往哪裏跑的嗎?”林妍兒不放心道,“等會我出去找找他,外麵那麽冷,他之前就被凍發燒了,要是再出點什麽事,小孩身體不一定能撐得住。”


    “不記得了,不過應該不會跑太遠,他一個小孩子能跑哪去?你不去找,等他餓了自然也就會迴來了。”


    林庚說得隨意,並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虧那孩子喊你一聲‘爸’,你就是這麽對待他的?”林妍兒不滿道,“就算他之前有傷過林嫣兒,那也就是小孩子之間的打鬧,你一個大人還跟人小孩計較上了?真是的。”


    她隨便喝了幾口粥,放下筷子,拿起一邊的麵包就走了出去。


    “不是,我剛——”


    林庚想喊住她,但話沒喊完林妍兒就甩門走了。


    “……我剛開玩笑的。”


    他後半句慢半拍的說了出來。


    隻不過林妍兒根本沒聽到,她就搓著手出門找林有了。


    幸好這個時候沒有下雪,但到處白茫茫的一片,也看不到幾個人影。


    林妍兒想問人有沒有見過像林有那樣的孩子都拉不到幾個人問,就算對方肯停下來迴答,大部分迴答都是沒見過。


    偶爾有那麽兩個說見過的,也記不清那孩子往哪裏走了。


    在林妍兒再一次抓住一個過路人的手問時,她終於得到了一個有點用的迴答。


    “你說的是那個看起來不怎麽好相處的男孩子啊?”


    “他好像往那邊去了,然後左拐走了……”


    路人指了個方向,林妍兒道了聲謝就順著他說的那個方向跑了過去。


    有什麽冰涼的東西落在她的臉頰,伸手一摸就化了。


    林妍兒抬頭。


    雪,好像又開始下了。


    她哈欠暖了下手,邁的步子更大了。


    得在雪下大之前帶那孩子迴家。


    林妍兒攏了攏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往那邊走,一邊走一邊觀察,怕那孩子躲在哪個角落被凍得瑟瑟發抖。


    不知是不是巧合,這條路她來過,正是她第一次遇到林有時倆人相撞的那條路。


    再往前走的店她都還認識。


    餐廳,蛋糕房,童裝店……


    以及——藥店!


    林妍兒目光突然停住。


    因為那裏麵正站著個孩子,仰著頭在和賣藥的灰衣女人說什麽,連那個八撇胡子的大叔都在,這倆人圍著孩子,背對著她,不知道在講些什麽。


    林妍兒注意到了林有的手,他手裏似乎緊緊握著什麽東西,隻露出來了一小部分包裝,可以看得出來是藥盒之類的東西。


    聯想到之前林有幹過的事。


    她心中一驚,連忙推門進去。


    “別為難孩子,他要是偷——”


    林妍兒話沒說完,那三人就齊刷刷轉頭看了過來,三人的眼裏都帶有疑惑,看得她到喉嚨裏的話愣是沒繼續講出來。


    八撇胡子大叔率先發言道:“我們沒為難他啊,他也沒偷東西,是他今天莫名其妙找過來的。”


    灰衣女人點頭。


    “是啊,他拿著你之前從這買的藥過來說是要退錢,這事你不知道嗎?”


    林妍兒聽後,“啊”了聲,明顯是不明白這裏剛剛發生了什麽,也有點沒太聽懂這對藥店夫妻的意思。


    林有站了出來,他把手露出來,攤開手裏拿著的藥盒,衝林妍兒道:“爸爸讓我來這幫你把這些藥退掉,他說沒拆的,是可以退的。”


    “實在不行,可以便宜點退。”


    “他身體很好,用不著這些藥,這種藥放家裏不好,怕再被小孩子拿來亂玩。”


    小林有一字一句的把林庚早上跟他講的話複述了一遍。


    林妍兒呆若木雞。


    她呆呆的反問:“所以你出來隻是為了退掉這些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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