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


    楊禮被罵慣了,一時之間隻能訥訥的喊了一聲,拖長了尾音。


    可惜他這樣並沒有用,反而被罵得更狠了。


    “別喊我兄長,我沒你這麽蠢的弟弟,一天天的腦子不知道在想什麽,你但凡動點腦子……”


    林清妍無心去聽楊籬罵了什麽,腦子裏忍不住迴想起了前世梁王去搜查楊籬時搜出了東西這件事……竟是派楊禮暗中去調查的。


    因為沒有肯定的把握,梁王是不敢硬闖閹宮亂來的,不然他的下場不會比之前鬧事的齊王好多少。


    上次齊王就因為隻是鬧事,而沒有找出什麽真正有用的證據才讓楊籬在那樣報複了之後還能憋著不敢發怒。


    畢竟再怎麽說,都是齊王無禮在先,別人也頂多隻能替他譴責一下楊籬做事過分,在沒有鐵證能掰倒楊籬的情況下還沒人敢正大光明倒戈。


    所以前世梁王是在楊禮的幫助下找到楊籬的“罪證”?


    林清妍看著那邊縮著頭被楊籬罵成孫子模樣的人,很難相信這人能找到楊籬的“罪證”,楊禮連見楊籬一麵都得碰運氣,他講話還不太會拐彎,怎麽可能害得了楊籬?


    唯一可能的原因就是楊籬故意透露給他的。


    那個時候在鄴州,林清妍就眼睜睜看著楊籬把功勞全故意讓給楊禮了,而楊禮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搶了別人功勞,還在那想找楊籬要真相,然後被關門外不讓進。


    楊籬對待楊禮的解決方式一直都這麽直接粗魯,就兩種:要麽閉門謝客,要麽拖人出去。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楊籬脾氣和楊禮一模一樣,兩人都是強骨頭,都不好勸。


    就像現在,一個願“罵”一個願“挨”。


    楊禮:“兄長,祖母就在那邊,我扶你過去……”


    楊籬:“滾,我見你就煩,見不到你光聽你聲音更煩了!”


    楊禮:“兄長,祖母……”


    楊籬:“別說了,我聽到了,還需要你個蠢材提醒?下次你要是再煽動別人幫你做這種事下次我就把你吊閹宮用沾鹽的鞭子抽!”


    見楊籬越講越過分了,林清妍過去扯了下他的衣袖,拉起了他的手。


    於是楊籬安靜下來了。


    楊禮想講話,被林清妍用眼神示意閉嘴了。


    楊籬在林清妍的引路下,朝著床邊靠近。


    她寫字道:【別吵了,說些話吧,時間不多了。】


    楊籬低聲罵道:“還不是楊禮那個蠢貨,本來不想在這裏吵的……”


    後麵的楊禮:“兄長……”


    又被罵了,他有些難過。


    林清妍不管他們兩個之間的對話,將楊籬的手放到了楊老夫人蒼老幹枯的手背上。


    此時楊老夫人正安靜的躺在床上,雙手交疊放在被子上,麵容祥和,隻有微弱到極點的唿吸能證明她還尚在人世。


    楊籬沉默地將手放在上麵,一直沒有再出聲。


    不知過了多久,林清妍都以為他不準備開口時才聽到了他的聲音。


    “祖母,我不怪你。”


    “這是我選的路,我不會後悔。”


    林清妍沉默。


    因為她知道楊籬這是什麽意思,隻有楊禮沒聽懂,還走過來詢問道:“兄長,你這話什麽意思?”


    楊籬冷聲道:“你不需要知道那麽多,讓你滾你怎麽還在這?”


    楊禮:“……”


    林清妍扶額,她覺得楊禮是去找罵。


    她都知道問了楊籬也不會迴答自己,更何況天天挨罵的楊禮?


    於是她讓楊禮先離開了,別在這找罵。


    林清妍過去握住楊籬的手,在他手心寫字:【他已經走了。】


    楊籬這才恢複正常,放柔了語氣:“你下次別理他,好好在閹宮養胎。”


    【那你沒其他話想說的了嗎?】


    林清妍指的是床上的楊老夫人。


    楊籬搖了搖頭,道:“該說的我已經說完了,我們走吧。”


    見他這麽說,林清妍也沒什麽好說的了,正想帶著楊籬離開時,床上傳來了微弱的聲音。


    “……籬……”


    兩人腳步一頓。


    林清妍迴頭,卻被楊籬拉住了手。


    他道:“走吧。”


    林清妍想問他什麽卻被他打斷了:“迴去吧,別打擾祖母休息了。”


    很明顯他不願久待,也不想再說什麽了。


    林清妍知道他脾氣倔,很難勸,幹脆也不勸了,拉著他的手帶他出去。


    隻是在走出門口時,兩人再次聽到了那道微弱的聲音。


    “……籬……”


    楊籬沒有任何遲疑地邁出了門檻。


    林清妍迴頭望了一眼床上的楊老夫人,微微搖頭後也走了出去,慢慢關上了房門。


    ……


    門外的楊禮見他們兩個出來迎了上去,正想說話卻被林清妍塞了張紙條,於是沒有出聲,讓他們兩個就這樣離開了楊府。


    他攤開紙條,上麵隻寫了一個時間和地名。


    楊禮明白了林清妍的意思。


    因為他之前求過林清妍一件事……


    “隻要你幫我把我兄長弄出來,你想做什麽我都可以幫你,不過不能是犯法和違背道德的事。”


    【那就麻煩楊禮大人幫我約梁王出來見一麵了。】


    ……


    所以林清妍才會幫忙把楊籬迷暈出來。


    現在到了他做事的時候。


    這個時間應該是林清妍算好要出宮的日子,到時候他派人去這個地點接應,然後帶她去見梁王。


    楊禮其實不太明白她找梁王有什麽事,是求梁王救她嗎?可是他也有這個能力救她出來,他雖然不好進閹宮,但幫忙從閹宮弄出個人還是容易的。


    因為閹宮是個不好進但容易出來的地方,這是楊籬一手造成的局麵,嚴進鬆出,從不強求別人待在閹宮。


    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想滾就滾,誰稀罕你似的。


    所以閹宮的人對放人離開閹宮這件事都是默認可以的,不會管得很嚴,看到有偷偷溜出去的身影也不太會放心上。


    因此也方便了林清妍偷溜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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