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容不信,看著他靴子問:「那你要是碰了呢?」


    「這……」徐晉認真想了想,見她小手扯著袖口玩,不由笑道:「碰了就叫我翻牆時從牆頭摔下去,行了吧?」


    傅容輕輕「呸」了他一口,快步朝床前走去。


    是滿滿一盒黃豆大小的珍珠珠子,在燈光裏瑩潤透亮,波光流轉。


    傅容看呆了,坐到床上,捧起首飾盒置於膝蓋,伸手去碰那珠子。


    珍珠當然沒什麽稀奇的,白珍珠,黑珍珠,甚至是粉珍珠,傅容都見過,但徐晉送的這盒珍珠,除了黑白兩色,還有熾熱如火的紅珍珠,湛藍如天的藍珍珠,以及夕光燦爛的金黃珍珠,五種顏色混在一起,自己的光芒,在半空交匯的光芒,真正是五光十色。


    「真的有這種顏色的珍珠?」傅容捏起一顆藍色的,不可置信地問徐晉。


    徐晉已經坐到了椅子上,笑著看她:「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有她這樣的美人,自然有配得上她的珍珠。


    他目光灼灼地盯著她明豔臉龐,傅容卻半點心思都不肯給他,一顆顆摸過那些珍珠,愛不釋手。


    徐晉盯了她多久,她就看了珍珠多久。


    徐晉吃味兒了,從懷裏摸出早就備好的五彩絲線給她:「要過端午了,你給我編一個長命縷。」


    傅容舍不得將珍珠分他,一邊蓋上首飾盒一邊嗔道:「王爺一個大男人戴什麽長命縷啊,被人看見了笑話。」都是小孩子跟姑娘們戴,哪有男人往手腕上戴五彩絲的。


    徐晉將她的吝嗇看在眼裏,哭笑不得:「這麽一盒子,你分我五顆都舍不得?別藏著了,夜色已深,你快點替我編一個,我馬上走了,以後我睡覺時戴,白日貼身收好,不用擔心被人瞧見。」


    他再三堅持,傅容說不過他,不大情願地挑出五顆珠子放到床上,再低頭為他編五彩絲,也就是所謂的長命縷。


    她十指纖細白皙,指甲是淡淡的粉色,編起五彩絲來動作熟練又好看。徐晉開始隻盯著她手,慢慢地目光上移。


    青紗帳下,小姑娘神色認真,乖巧嫻靜,因為長發都束在腦頂,此時一低頭,後脖頸那裏便彎出美麗柔和的弧度,那麽一大片玉白,直叫人想在上麵留下點什麽,更想順著她領口,去窺視裏麵被衣裳遮掩的地方。


    錦帳輕輕,隨風起落。女兒嬌嬌,繞指成柔。


    徐晉情難自已,握住她手承諾:「濃濃,咱們成親後,我一定會對你好。」


    傅容掙紮的動作頓了頓,目光從他臉上收迴,低聲道:「你先讓我把它編完……」


    徐晉笑著放開手,等傅容編好了,厚著臉皮將手伸過去,提起袖子道:「你幫我戴上。」


    他的手腕跟手背一樣細白,美中又蘊含一種力量,傅容多看了一眼,這才輕輕幫他係。


    「係長命縷不是都要說幾句吉祥話嗎?」感受著她輕柔的動作,徐晉溫柔提醒。


    傅容看看這根她親手編的長命縷,沉默片刻,才如他所願:「願王爺四季安康,長命富貴。」


    徐晉走後,傅容有點失眠。


    其實她跟徐晉之間沒有深仇大恨。


    兩輩子加起來,傅容惱徐晉的無非三件事,一惱他上輩子性子冷淡不懂憐香惜玉,但她身份擺在那兒,徐晉看不上她也正常。二惱他非要看她的小坑,這也不算大錯,其實如果徐晉不是冷冰冰的,傅容反而覺得他有點像年少時候的哥哥,處處捉弄她,討厭卻說不上恨。三惱他這輩子胡攪蠻纏非要娶她,但徐晉是喜歡她的容貌才如此的啊,況且徐晉沒有真正強迫她,勉勉強強也算小半個君子。


    不喜歡,也不恨。


    所以除了氣急敗壞時暗暗詛咒過他死,傅容沒有真盼望徐晉早死,一夜夫妻還百日恩呢,她最希望的是徐晉能當個閑散王爺,富貴清閑,長命百歲,跟徐晏一樣,過得好好的。


    但她隻是個困於後院的女子,外麵的事,特別是皇子間的爭奪,父親都不敢冒然摻合,她更無能為力了。如果將來她嫁了徐晉,自然會竭力保住他命,否則,她也隻能盼望那根長命縷靈驗吧。


    翻來覆去,半夜三更才睡著。


    醒來時下麵感覺有些不對,伸手摸摸,果然沾了紅。


    傅容哀聲歎氣,難得母親答應帶她去鳳來儀逛,這下去不成了,她月事規律,但第一天肚子都不太舒服,怎麽調理也不見效。


    傅宣早上過來,想同姐姐一起去前院與母親匯合,得知傅容身體不舒服,傅宣讓她在床上歇著,自己去了前院,「娘,姐姐月事來了,今早就不用去那邊請安了吧?」


    喬氏有些驚訝,算算日子,確實是這幾天,便笑道:「不用,你祖母疼咱們呢,不會介意的,那吃完飯娘帶宣宣去逛。」總不能因為一個女兒不便出門便冷落了另一個女兒。


    傅宣拒了:「等姐姐好了再去吧,我年紀小,本來就不需要添什麽。」


    小女兒愛書不愛美,喬氏笑著捏捏她臉:「行,娘讓你哥哥去書坊挑些好書迴來給你看。」


    聽到這話,傅宣眼裏終於多了一分十歲小姑娘應有的興奮光彩。


    飯後傅宣去陪傅容說話,喬氏忙著幫女兒女婿選宅子的事,大房那邊不用她幫忙,她也不主動過去湊熱鬧。


    傅容在家休息的時候,徐晉風塵仆仆進了宮。


    早朝已散,他直接去崇政殿複命。


    嘉和帝正在同太子說話,聽大太監萬全報肅王求見,龍顏大悅:「快叫他進來!」


    萬全彎腰退了出去。


    太子臉上一片驚喜:「四弟此去一月有餘,風吹日曬,著實辛苦了。」


    嘉和帝毫不吝嗇地誇讚四子:「你們幾個,你貴為儲君,不宜出門,老二隻會吃,朕都懷疑他還能不能騎馬,老五老六還小,朕也就指望老四出去辦事了。」


    太子笑著應是,心裏卻發苦。


    他是正宮所出的嫡長子,周歲便冊封世子,父皇登基後順理成章當了太子,看似享受萬千寵愛,但隻有宮裏少數幾個人知道,老四才是父皇最寵愛的兒子。因為老四是父皇登基後誕生的第一個皇子,因為他容貌最酷似父皇,因為他是小小年紀便在戰場上替大魏皇室立威的少年將軍……


    腳步聲響,有人大步走了進來。


    太子含笑望了過去。


    徐晉目不斜視,進來後朝嘉和帝單膝跪下:「兒臣拜見父皇,見過太子。」


    嘉和帝笑著叫他起來,認真打量兩眼,道:「黑了,瘦了,這一路辛苦了吧?」


    徐晉正色道:「能為父皇解憂,兒臣何苦之有?」


    他總是一本正經,輕易不露個笑,嘉和帝便也不再寒暄,直接問結果如何。


    提到這個,徐晉臉色嚴肅下來,遞過早就擬好的折子道:「共查出五縣貪汙,兒臣遵父皇之命,兩個超過一千兩的直接斬首,不足千兩的壓入大牢,命五縣縣丞暫行知縣職務,知縣人選等吏部再行安排。」


    嘉和帝接過折子看了看,歎道:「每年都有官吏貪汙修堤的銀兩,全都是抱了僥幸心思,他們怎麽不想想,萬一黃河決堤,那是多少條性命?一個個蛀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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