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霧漆黑,今晚似乎沒什麽月亮。


    海麵波浪徐徐,仔細聽,似乎還能聽到幾隻海豚清脆地鳴叫聲,順著鳴叫聲看去,能看到幾隻海豚繞著遊輪底下打著轉。不過甲板的人們太嗨,並沒有注意到這細小的事情。


    大約三點多鍾,海平麵忽然吹來了一陣大風,甲板上的東西被吹得簌簌作響。人們的頭發,泳池內的水都被卷了起來。


    有坐在躺椅上的人拂著被風吹得有些亂的頭發問道:“怎麽忽然起風了?”


    他的夥伴喝著酒道:“在海上,風大些也正常。”


    其他人覺得也是,便不再在意。


    而這陣風似乎也隻是突然起了興致,吹了一會後就平靜了下來。


    派對繼續,音樂開到最大,不管是喝酒的還是沒喝酒的,都在音樂聲中扭動起了身體,好不快樂愜意。


    但這種快樂沒有持續多久,放著音樂的機器忽然發出了“滋滋滋”的電流聲,歌手的聲音被這些電流聲分割,歌詞已經聽不清了,最後甚至直接“嗖”的一聲,音響忽然罷工,沒聲了。


    有人喊道:“音樂呢?”


    “怎麽迴事?工作人員呢?”


    “豪華遊輪,就這?”


    “太掃興了吧。”


    有侍從從遠處走來,好幾個人上前圍住了他,正在詢問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侍從還不清楚情況,隻能委婉地先安撫人群。


    但大家並沒有被安撫到,反而有些焦躁起來。有些喝大了的,甚至互相推搡了起來。


    在事態似乎就要變得一片混亂的時候,一道高昂的,仿佛從遠處傳來的歌聲瞬間撫平了大家躁動的心。


    聽不出這歌聲唱的什麽,像未知國家的語言,又像是輕聲的呢喃,聲音嘹亮,引人入勝,大家的臉上都露出陶醉的神色。


    接著,甲板上一個又一個的人跌倒在了地上,像是都熟睡了過去。而那歌聲還在繼續著,它似乎穿過了甲板,來到了遊輪的內部。從大堂開始。一層又一層。一層接著一層、不管呆在什麽地方的人,在歌聲入耳不久後,都如同甲板上的人一樣,倒在了地上,變得毫無意識。


    休息區中還在熬夜聊著天,玩著遊戲的人也不例外,雖然房間的燈還在開著,但無一人是清醒的狀態。


    海豚的叫聲似乎在歌聲響起的那一刻,就消失不見了。


    遊輪燈火璀璨,但卻寂靜得十分可怕。


    羅送至夢鄉中醒來,他總覺得好像聽到了什麽聲音,好像有誰在召喚他一樣。


    但他就在臥室裏,這裏隔音很好,根本不會有聲音能傳進來。可是靜靜聆聽,羅送的確聽到了一道很奇異的聲音,或者說歌聲。


    羅送從床上起來,來到了落地窗前每個上層休息區的房間,都會有一麵極寬敞的落地窗。


    順著落地窗,羅送看到了甲板處的情形,也看到了躺了一片的人。同時,也更清晰地聽到了那道歌聲。


    那道歌聲用著陌生的詞語陌生的音調在哼著,羅送應該聽不懂才對,但他卻聽懂了,仿佛與生俱來就是能聽懂的一樣。


    羅送覺得血液好像有些湧動,有什麽東西在海裏召喚他。他偽裝成人類的黑色瞳孔在這一刻變迴了碧綠色,透過玻璃,羅送看到自己的瞳孔成了奇異的豎狀。整雙眼睛,透著一股神秘冰冷的氣息,與白天時的冷漠是完全不一樣的,裏麵沒有一絲的情感,冰凍如寒潭,如同冷血的野獸,對一切漠不關心。


    羅送按在玻璃上的手臂,逐漸浮現了一片片漸藍漸綠的鱗片,魚尾也在若隱若現地浮現。在魚尾就要真切地代替雙腿的時候,羅送冷漠的眼神一凜,一切變化驟然停止,魚尾消失了,鱗片消失了,就連豎瞳也恢複了原樣。


    那道歌聲還在繼續,但羅送已經完全不受影響了。


    如果是別人,或者是別的人魚,或許現在會衝出去,細細找到唱歌的人。但羅送卻偏不,他隻是掃了眼某個方向,就重新迴到了床上。


    不管外麵的是人是魚,羅送都沒興趣上去認親。而且對方顯然也不是為了和自己認親才來的,或許是人魚血脈的緣故,羅送聽出了對方歌聲中似有若無的殺意,對麵絕不是什麽善茬。


    羅送從不做無準備的工作,也從不是一個多有好奇心的人,更不是個明知有危險還像個愣子一樣衝出去的蠢貨。


    而且羅送總覺得,對方這次隻是過來探路的,船上的人應該還很安全。


    把歌聲當成伴奏,羅送重新進入了夢鄉。


    這歌聲持續了多久,什麽時候結束的,羅送一概不知。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徹底亮了。


    羅送看了眼時間,上午八點。


    門外有鞋聲頓頓停停的,羅送又好笑又好氣。外麵的人是以為他聽不到嗎?在他門口磨蹭了半天,怎麽就不會敲一下門呢?


    明明還是他的金主。


    太笨了。


    剛念叨完的笨蛋,仿佛為了反駁羅送,終於敲響了緊閉的房門。緊接著,傳來了許洲沉的聲音:“羅送,你醒了嗎?”


    羅送看著擱在沙發上的衣服,忽然產生了點搞惡作劇的心理。


    在許洲沉又問了一遍後,羅送道:“進來吧。”


    許洲沉得到了許可,緩緩扭動了把手,推門走了進來。一進來,眼睛就撞入了一片膚色,看到了正在脫衣服的羅送。那衣服已經撩到了一半,許洲沉的瞳孔裏映襯著全是對方精瘦的腰肉和結實的背,還有背部因為脫衣而崩得很緊的蝴蝶骨。


    羅送似乎並不了解他的這個行為對許洲沉的刺激有多大,隻是微微頷首道:“你先等我一下。”


    許洲沉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明明他們都是男人,但他此時看著羅送的身體,就是覺得口幹舌燥,已經不記得咽了多少次口水。


    羅送已經把上衣全脫了下來,許洲沉知道他皮膚白,但發現這樣看著的時候,那皮膚好像白的格外的刺眼。尤其前麵落入白布上的兩片花瓣,在這大片的白色中更是豔得灼人眼球,卻又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當白色全部被其他顏色掩蓋,當羅送套上了衣服,許洲沉的心底竟然還隱隱有些失落。


    不過沒讓他失落太久,羅送忽然瞥了過來,帶著點好整以暇地道:“許先生,你還要留下來看我脫褲子嗎?”


    許洲沉聞言,眼睛下意識落到了他的腰際,看向了他那條鬆鬆垮垮,隻遮了一半月誇骨的和他皮膚形成鮮明對比的黑色睡褲。


    夏天的睡褲很薄,現在正裹著他筆直的長腿,完美顯露了他腿上的優勢,還有那驚人的……


    許洲沉視線從上往下移,又從下往上移到了某一處,然後像眼睛被燙到了一樣,連忙收迴了視線,然後啞聲道:“我在外麵等你。”


    不等羅送應話,他轉身就走出了房間。來到了客廳,他連忙從冰箱中抓了一瓶冰水,猛地灌了一大半。


    許洲沉第一次發現,自己是一個這麽沉不住氣的人。


    羅送看到許洲沉跑了,無聲地笑了起來。沒有觀眾的表演,已經沒有表演下去的理由,羅送換衣服的速度明顯比剛才快了不少。


    等他著裝整齊地從臥室裏出來,許洲沉手邊已經放了三個空瓶。


    羅送心裏發笑,許大總裁還真不經逗,脫個衣服就這樣了,以後怎麽辦呢?他家金主還睡得了他嗎?


    羅送隱下唇邊的笑,走到許洲沉的身邊:“許先生,早上好。”


    許洲沉已經靠冰水恢複了冷靜:“早上好,先吃早飯吧。”


    餐桌上已經擺了好幾樣的早點,鹹甜口都有,非常的豐富,口味也很多樣。不用想,也知道是許洲沉讓人準備的,大概因為不了解羅送的喜好,所以才讓人準備了這麽多種類的早餐。


    羅送心情忽然有些好,


    羅送坐在許洲沉的身邊,在對方的注視下,先喝了一口南瓜紅豆小米粥,溫溫的潤潤的粥喝起來很香,紅豆也燉得很軟,入口即化,味道很好。


    許洲沉見他喜歡,默默把這道粥品記了下來,明天可以讓人再準備一些。


    羅送見他沒有動筷,隻是若有所思的看著自己,忽然撐著臉頰,用湯匙勺了一匙南瓜粥遞到了許洲沉的麵前:“許先生,要不要嚐一嚐,這粥還挺好喝的。”


    許洲沉的視線先是落到眼前的湯匙上,而後移到了羅送那剛被粥水弄得有些水潤的嘴唇上。這湯匙,剛被這人含過……


    想到自己要用羅送含過的湯匙喝粥,許洲沉的耳朵就有些熱,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


    羅送好似看不到他的無措,在他還在糾結要不要吃羅送喂的粥時,羅送已經把湯匙抵上了他的唇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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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 深海遊輪


    許洲沉下意識張開了嘴, 湯匙就直接送進了他的嘴裏。粥是什麽味的,他根本不在意,此時的心思反而全放在了羅送身上。


    “是不是很不錯?”


    羅送抽出湯匙, 用湯匙在他的嘴唇上敲了敲,然後用湯匙重新盛了一勺粥, 不再喂許洲沉,而是自己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許洲沉感覺被湯匙碰過的嘴唇像是被他用手揉搓過似的,讓他不由伸手上去碰了碰。之後看到羅送吃粥,許洲沉的目光又追了過去,就這樣看著那根兩人共品過的湯匙掀開他被粥水熱得有些紅粉的嘴唇,伸到了口月空中,匙羹被牙齒咬了下,又被舌頭t了一番。


    許洲沉總覺得那被咬被t的不是湯匙, 更像是他的……


    想到這裏,許洲沉用手掩著麵, 萬分羞窘。他都在想些什麽?


    羅送的餘光一直掃著他,見他如此,眼裏劃過了一抹笑意。他很想逗逗這人, 提一句間接接吻的話,麵前的人肯定燥的很, 但也可憐巴巴得很,羅送想一想還是算了,有些事情不挑明也一樣很有意思。


    最重要是, 來日方長,以後再加倍還迴來就是了。


    羅送用筷子夾了一塊糕點放到了許洲沉的麵前:“這個也不錯, 許先生嚐嚐。”


    “嗯, 謝謝。”摒棄了不該有的情緒的許洲沉夾起了羅送給的糕點, 覺得這糕點的確不錯,明明之前也吃過,但就是覺得今天的格外香甜。


    為了禮尚往來,許洲沉也給羅送夾了些食物,“這個你也可以嚐嚐,看看喜不喜歡。”


    兩人時不時地互夾投喂,一頓早飯下來,雙方的心情都很不錯。


    剩下的吃不完的,許洲沉讓侍從來收拾走了。侍從剛離開不久,有人敲響了他們的房門。


    許洲沉過去開了門,上門的是他的弟弟,許洲然。


    門一開,許洲然的嗓子就嚷嚷了起來:“哥,聽說昨天你帶了個美人迴來,兩個人一晚上沒出過門,真的假的?哪個美人兒這麽厲害,能讓哥你破戒?快讓我瞅瞅……”


    許洲沉臉都黑了:“閉上你的狗嘴。”


    羅送在屋裏都聽到了許洲然的聲音,但他沒動,繼續窩在沙發上看雜誌。


    許洲沉對左顧右盼,使勁想往裏瞅的許洲然,是一點都不想讓他進去。但羅送不是見不得光的人,許洲沉還想帶著人迴本家,所以到底沒攔著許洲然,隻是對他冷冷地道:“進去後不要亂說話,不然這個月的零花錢別想要了。”


    “不是吧,哥?”一向閑散,在公司隻是掛了個職,一貫開銷還得靠自家大哥的許洲然聽到這話,整個人都頹了,不過瞧著他哥的神色更不對了,“哥,我更好奇了,你到底領了個什麽樣的人迴來,這麽小心翼翼的,還威脅親弟弟!”


    許洲沉睨了他一眼:“收收性子,別嚇到人了。”


    許洲然對和他哥一夜春宵的人越發感興趣。


    大門到客廳的距離並不長,當許洲然跟著許洲沉進到客廳,一眼就注意到了坐在沙發上的男人。身材高挑挺拔,與他所想的嬌弱可人完全兩個極端,但五官俊美,氣質絕佳,稱一句美人都感覺褻瀆了他,這比平日見過的美人可好看太多了。


    許洲然覺得,這個人能被他哥帶迴來,真的不是沒有理由的。


    自詡見識過不少美人的許洲然,在見到羅送這一刻,忽然覺得那些人根本不值一提。


    許洲沉見許洲然一直盯著羅送看得眼都不眨,心裏有些不悅,不由冷聲道:“看夠了嗎?”


    “夠了夠了!”許洲然被他聲音中的冰碴子凍到,立馬迴了神。


    許洲然在看羅送的時候,羅送也在看他。他和許洲沉長得很像,但兩人的氣質完全是兩種類型。許洲沉沉穩,上位者的氣勢很強,但許洲然卻很花花公子,輕挑又吊兒郎當的。但不得不說許家人都有著一副很好的樣貌,兩兄弟長得都非常的俊逸。


    不過羅送還是覺得許洲沉最好看。


    許洲沉給兩人介紹:“這是我弟弟許洲然,這是……羅送。”


    在提羅送時,許洲沉頓了頓。他們現在是包養的關係,但許洲沉並不想讓許洲然知道,不想讓對方看低了羅送。但要說其他的,許洲沉卻發現自己對羅送的了解並不多。不過也是,他們昨天才認識……除了交換了姓名外,還沒來得及了解其他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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