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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縣令拱手道:“大人,我們唯有此字跡一張,除此之外再無他物可認此人呐,此次下官並非再讓他們寫字認跡,而是取其往日所寫之字,如此一來,他想隱藏自己原有字跡就不可能了。”


    王仁壽捋著胡須緩緩點頭,忽然想到什麽,問曹縣令:“如果他把自己原有字卷都投之火炬,豈非撲個空?”


    “大人多慮了,有才識之人最惜自己所作所思,他們家中或多或少都會留一些自己創作的東西擺設其中,心中無鬼之人定不會想到我們查字卷的目的,自然不會自毀字卷,心中有鬼者,為了掩飾自己不得不燒毀。


    由此我們也可抓出知情人的尾巴,為了有更確鑿的證據,下官以為唯有同時突擊此三戶人家,對照字跡,真相定可水落石出!


    隻是為了防止有漏網之魚,下官打算多盤查幾戶人家,不過人手上有些不足,下官今夜前來,一是與大人商討策略,二是請求支援,以盡快將此事了結。”


    “府裏仆役多的是,想要多少隨意差遣……這次,莫再讓老夫失望!務必要在皇上知曉此事前了結!”


    曹縣令愕然的瞅著王仁壽搖頭道:“大人過慮矣,此等民間小事皇上豈會知道?您不語我不說,府裏人再保密,誰會知曉。


    大人亦不必擔心知情人告禦狀,那知情人無論如何也無法能將此事讓皇上知道,他與皇上非親非故,又無高官親戚在朝廷,想要把話帶到皇上耳邊根本不可能,他若有此關係,如今還隻是雅玉小鄉之農?


    一個無權無勢的小農掀不起什麽大浪,大人無需煩憂此事。”


    王仁壽歎道:“老夫亦知可能性極小,但隻怕萬一,萬一皇上微服私訪剛好到達雅玉鄉,或者在長安城內街道上被那知情人碰上呢,萬一皇上與那人有緣相識了呢……所以,在那知情人未死之前,一切都有可能……下去吧,下次來見本官時希望帶來的是好消息!”


    曹縣令走後,王仁壽的心情並不會因為曹縣令的新計謀而高興,臉上的疑雲依然不散,知情人一日不除,他的心就難安,皇上若真知道此事,那他王家也就走到盡頭了。


    雖然可以以無確鑿證據為由狡辯,但在皇威麵前,證據已經不重要,隻要有合理的理由,皇上絕對不會手軟,盧梭之死根本無需證據,隻需要他侮辱聖上這個理由就夠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種朝堂規律自古皆然,王仁壽很擔心這一點,隻要點天燈把柄被皇上知道,龍威之下唯有一死,何況這個理由遠比盧梭侮辱之言要合理得多。


    抬頭瞅著繁星閃爍的星空,王仁壽再次長歎一聲,閉上眼,默許上天保佑皇上不會知道此事,但心中如有千斤重石壓下來……


    林凡的心情輕鬆快樂,毫無壓力,父親在前麵耕地,提著竹簍的他就跟在後麵四處瞄,雖說等待的日子有些難熬,不過轉移注意力後,所等待的事或將成為驚喜。


    老牛今天很累,跑了一趟長安,現在又得下地耕田,父親有些心疼,不像別人那樣狠狠的往牛身上抽鞭子,隻是輕輕的拍一下呦喝一聲就打住,對岸老漢耕田的樣子不敢學,鞭子抽得啪啪響,呦喝聲極大,就像在賣菜,林凡這裏都能聽得清晰,如在耳邊,整個田壟也就他聲音最大,也就他家的牛最累,不過也是耕地最快的一家。


    到了耕種季節,田地裏都熱鬧鬧的,安陽裏家家戶戶都在田地間忙活,有的在鋤草,有的在耕地,有的已經開始刨土,準備撥上春天的希望。


    每人的臉上都掛著幸福的笑容,每到春季忙活之際,就是他們最快樂的時刻,務農這種在後世鮮有人做的職業,在唐人看來就是一份至高榮耀的事業,他們勤快、樸實,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悠閑自在,痛苦並快樂著。


    被後世資本主義熏陶慣的林凡起初並不適應這種生活,不過經過這幾年的接觸,他漸漸融入這裏的每個人,融入這裏的生活,農忙也成為他生活的一部分。


    在田地裏最享受的不是掄鋤頭,而是抓泥鰍、黃鱔,尤其在第二次犁田時,跟在爬犁走過的田地後麵,往往會有好收獲,林凡此刻跟在父親後麵就是尋找泥鰍和黃鱔。


    爬犁爬過的田,會將泥土和水刮到一邊,藏在泥土底下較深位置的泥鰍和黃鱔就會裸露,泥鰍居多,小黃鱔也有一些,一般比較大的黃鱔不會藏在泥土底下,它們通常都躲在田埂下的石縫裏,隻有去那裏挖它們的洞才會現身。


    與其他小孩一樣,林凡一手提著竹簍,另一隻手時刻準備著抓泥鰍和黃鱔,功夫不深的人一隻手通常無法抓到短小的泥鰍,得兩隻手齊下才成,黃鱔基本一隻手就夠了,中指用力扣住黃鱔身子中部,隻要不鬆手手勁夠大,黃鱔基本逃脫不了。


    靠海吃海,靠山吃山,靠田吃田,大唐的農民最美味的食物就是泥鰍和黃鱔,與酒燉著吃好吃又有補,所以在耕地時,每家每戶基本都會讓自家孩子去抓這些美味,好補給下原本就比較拮據的生活。


    這是具有趣味性的農活,林凡喜歡沉浸其中,他的注意力都在尋找泥鰍和黃鱔上,根本就不知道此刻的村口已有一波人正急急地往他家走去。


    直到周圍有人停止耕田議論紛紛時,林凡才注意到周圍的變化,狐疑地往大家注目的方向瞅了瞅,一股怒火在胸膛燃燒,是誰******在老子家門口打架的?


    父親連忙停止耕田跑迴家裏,在河邊洗衣服的母親聞訊後就扔下衣服就往家跑,林凡跟在父親後麵小腿邁得老快。


    打架的十幾個人中,林凡知道的也就一個人,那就是王府的王管家,看到此人林凡心裏已大概知道實情,他與捕快來安陽裏想來是為了點天燈一事而來,見爺爺正在地上撿散落的紙,心中就更明了了,這些人是要來取自己以前寫的字作為證據啊。


    真是疏忽了,本以為上次曹縣令過來一次已無大礙,卻沒想到他們還會再來,而且是毫無征兆的過來,此刻的裏正還被蒙在鼓裏。


    好險呐,還好有五六個好漢相助,不知道這些人是何來曆,身手不凡,在林凡眼裏是比較厲害的捕快在他們手下三招內就倒下。


    從一個在地上呻吟哀嚎的捕快身上跨過去,將爺爺扶起坐在家門口的石蹬上,爺爺手裏緊緊拽著紙,嘴裏還在罵著地上的王管家等人,這些紙可是爺爺的寶貝,林家已好幾代沒出現過讀書人,如今好不容易有一個,這些字卷怎麽能隨便讓人糟蹋呢。


    父親和母親站在身邊,大氣都不敢喘,也不敢上去阻架,林凡沒有什麽心裏負擔,幸災樂禍的看著在地上爬滾的王管家等人,見王管家投來惡狠狠的目光,林凡就更開心,還朝他扮了個鬼臉,氣得王管家當場又吐了一口鮮血。


    王管家等人狼狽逃離,對於六個衣著樸素的壯漢,林凡很想知道他們是誰,於是,他就毫無畏懼的走到領頭的一人麵前,問出心中的疑問。


    “莫問來由!”粗眉大眼的漢子冷冷地丟下這一句,揮揮手,其餘五個漢子就跟著他朝屋後的小竹林走去,一位漢子的腰牌在身體晃動中揚了起來,他連忙四下慌看,見林凡正盯著自己的腰牌看,瞪了一眼立馬把腰牌收進腰間的束縛帶裏。


    腰牌雖一閃而過,但林凡已看清上麵的那個字,他不明白是什麽意思,在腦中琢磨一會終於想通了,等驚喜地他再抬頭時,六個漢子已消失在小竹林裏。


    爺爺把林凡寫的字抱進他的房間一個木箱裏鎖了起來,他最愛的寶貝都放在這裏麵,父母沒空下地幹活,地上殘留的一些血跡不清除很快就會引來蒼蠅。


    旺運就是一隻嗜血的狗,鼻子貼著地麵尋找那股血腥味,被母親一個掃把掄過去,唿喊著跑到林凡腳邊尋求安慰,正在想下一步對策的林凡不耐煩的將它踢到一邊,委屈的旺運隻好聳拉著頭去找鄰家小貓玩。


    安陽裏的人們有一個愛好就是湊熱鬧,每當誰家有什麽事,不管大事小事,都想湊過來瞅個究竟,尤其是老幼婦儒,年輕人沒那個空閑,隻能等到晚上閑下來時再互相八卦一下。


    林家出這麽大的事,怎能錯過,等那些打架的人都散去後,這些無聊的唐人才大膽地聚攏過來,七嘴八舌的詢問緣由。


    家人還有這些人都不知道官府的人來家裏幹嘛,為什麽要林凡的字卷,找不到理由的他們在一番議論後就一致地認為這些官府人是強盜的行為,嫉妒安陽裏出有學問的人,所以來整這一出,至於那相助之人,被他們捧為英雄,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


    在林家湊熱鬧的人都散去時,林家才恢複平靜,不過,這件事並未就此平息,日後茶餘飯後的話題就又多了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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