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早在看出蕭權的心思時,她就咬著牙開始仔細準備起拒絕他的話,事到如今,事情真的走到這一步,將該說的都說了,顧眉景心裏有種解脫的感覺,可是,想到自己“義正言辭”的拒絕興許會傷了這個高高在上的少年的臉麵,兩人為因此分道揚鑣,顧眉景隻覺得心裏針紮似得疼。


    說到底,不管她再怎麽不願意承認,她心底裏到底還是有些喜歡蕭權的,歡喜他看向自己時越來越專注的目光,會因為與他共處一室心跳加快,內心也控製不住的好似吃了蜜一樣甜,……可是,人總歸要屈從與現實,又有人說長痛不如短痛,她不過是做了最正確的那個決定罷了。


    顧眉景晃晃兩人交握的手,少年的掌心溫暖幹燥,指腹卻有著粗厲的薄繭,她晃著自己的手,兩手間傳來輕微的摩擦,他的大掌覆在自己嫩滑的手麵上,顧眉景就覺得有些癢,想要逃避。


    不由就垂首下來,抿唇欲將手從他掌心抽出來,可她那點力道在他跟前就跟小孩兒似得,簡直微不足道,蕭權隻是稍微加大了些力氣,就將她的手牢牢禁錮在自己掌心中,不會讓她痛,她也掙脫不了。


    “我該迴去了,不然我哥哥還有魏庭該來找我了。”深唿吸一口氣,顧眉景又很坦然的說道:“你鬆開我吧?”


    蕭權沒理會她這些話,卻隻是嗓音低沉的問她,“說完了?”繼續牽著她的手往前走,顧眉景聽他此問,就也又抿唇點了一下頭,又點了一下頭,“說完了。”


    “既然你說完了,也聽聽我的想法。”


    不是征求的語氣,卻是單方麵的告知,夜色怡人,少年微啞的聲音幽幽響起,聲音帶著沉穩的篤定和強勢,蕭權性情是有些淡漠,不過對於自己感興趣的東西和人,也根本不存在放手的可能,那不符合他的行事作風。


    “性格是定型了的東西,這個沒法改,不過我覺得咱們兩個性格正好互補,應該挺合適。愛好可以培養,即便愛好不同也不妨礙交流,更何況你喜歡聽音樂,我喜歡彈鋼琴,咱們兩個還都喜歡看電影,這難道不是共同愛好?審美這方麵更不用說,女生和男生的審美觀本就不同,這是需要磨合的,你見過幾對情侶是天生就和另一人方方麵麵都匹配的?那是強人所難。”


    明明覺得蕭權是在強詞奪理,故意避重就輕,可是顧眉景還是該死的覺得他這話實在很有幾分道理,不由眉頭微擰起來。


    蕭權就又慢條斯理的說,“你說你不想去京都,如果你大伯和顧良辰都進京了,你也要一個人留在z省?”


    “什麽意思?”顧眉景覺得蕭權這話說的有些玄妙,好似裏邊包含了一些了不得的東西,她睜著大眼看向蕭權,蕭權卻隻是順著一縷吹到他胳膊上的馨香長發,深邃的眸子含著若有似無的淺笑,看著她道:“不出意外,你伯父最遲七年後會進京,那時你多大?”


    顧眉景幾乎瞬間反應過來蕭權話中的意思,——如果伯父真的能夠進京,那也就是伯父高升了,而能夠高升到京都,也算是進了華夏的權利中心,伯父在仕途更進了一步,這對伯父來說,自然是好事兒。


    而如果時限真如蕭權所說,是最遲七年的話,到時候她恰好大四,或許才剛大學畢業,不論其中那一種可能性更大,總歸,若是伯父一家從此後真的定居京都,她自己還守在z省有意思麽?說到底,她覺得z省是自己的家,也正是因為大伯和哥哥他們都在z省罷了。


    顧眉景眉頭蹙的更緊了,貝齒緊咬下唇,神色難得躊躇起來,蕭權就又勾唇道:“至於你父母說的,嚴禁你高中之前談戀愛……他們不是過世了麽?你需要個人照顧你。”


    這話說的可真義正言辭,可是,再看蕭權那張一本正經的俊臉,顧眉景突然就覺得有種幻滅的感覺,她從來不知道,原來清冷貴公子一樣的蕭權還會這樣無賴。


    照顧什麽的,她有哥哥啊!


    顧眉景就麵頰泛紅、眸含秋水的說,“我有人照顧,不麻煩你了。”


    “顧良辰麽?”蕭權直言道:“他接下來會很忙,怕是顧不上你。”


    顧眉景小臉更紅了一些,不知是被氣的,還是被蕭權這狀若調侃的話刺.激到了,就很戒備的說,“忙什麽?你是不是把什麽壞主意打到我哥哥身上了?”


    “嗬,……”


    一個字而已,意思卻已經表露的很明顯了,蕭權解決掉妹控顧良辰計劃早就定案了,不可更改!!


    顧眉景隻覺得頭痛,此刻深覺一句俗話說的忒有道理——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蕭權這流氓豈止是有文化,簡直就快成流氓屆的鼻祖了。


    兩人牽著手走在鵝卵石小路上,蕭權又雲淡風輕的接著道:“最後一個問題,你認為的家世。”蕭權說,“你覺得,我像是需要用一個女人,去換取我今後的坦蕩仕途和步步高升的機會的麽?”


    顧眉景條件反射的搖頭,“不覺得。”那對蕭權來說,或許是種侮辱。


    或許人人都說,上流社會為了維持兩個家族的關係,最有效也最穩定的辦法,就是結為兒女親家,覺得這樣就成了利益共同體,而且有各自的子女在彼方家中,更加不用擔心會被背後捅刀子。


    無疑,這種以兒女婚姻為紐帶的世家關係,從某方麵來說確實是穩定的,但是,古人都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世上隻有利益才是永恆的,在更為巨大的利益麵前,夫妻尚且可以反目,兄弟可以倒戈相向,姐妹可以相殘,更何況是這種基於兒女聯姻所達成的親家關係了?


    京都這幾年也多得是嫁出去的女兒從夫家盜聽重要訊息,告知娘家,然後坑了夫家整家的,這不是什麽奇聞,大家都耳熟能詳,可這就是現狀,哪怕有這樣聯姻的例子在高掛紅燈警惕著,上流社會各世家挑選女婿和媳婦,還是隻會選擇同一個圈子中的男女,還是遵循著雷打不變的門當戶對的亙古定律。


    蕭權不覺得這樣的做法有什麽不對,畢竟存在即是合理,他不會提出反駁意見,可他自己的另一半,他是不準備在熟悉的圈子中尋找的。


    他想要的女孩兒,不需要太精明,——盡管他是蕭家的嫡長孫,板上釘釘的下一任蕭家家主,他之後要承擔起整個家族的重擔,妻子自然不能太遜色,可他也不想在外應對政敵和無盡的潛在威脅,迴了家還要和妻子互相猜忌防備,那樣的人生,即便是鐵人也終有一天會熬不住。


    顧眉景就很好,他是他心動的女孩兒,家世不太好,卻也不差,性格溫婉乖巧,做事認真仔細,愛笑,還會做他喜歡的菜,這樣的女孩兒不會如大多貴婦一樣,外表珠光寶氣、氣場凜然高貴,私生活卻混亂的讓人咋舌,她宜室宜家,恰好符合他的品味,即便她有些內向,不善交際,可這些事情不是人人生來都會的,慢慢學總能學上幾分,隻是那幾分,已經足夠她用了。


    更何況,即便她學的不好又如何?上流社會中多得是性情古怪的貴婦,或清冷高傲、目無下塵,或溫雅含笑、話少口拙。並不是人人都善口舌,也並非人人都會妙語連珠,那些可以流躥在衣香鬢影中,將客人招唿的舒心愜意,讓他們賓至如歸的主婦,並不是每個家族都不可或缺的,蕭家站的位置很高,高到蕭家的夫人們在社交場合中,幾乎隻需要承受別人的逢迎討好……


    蛐蛐的鳴叫聲清脆如琴鳴,在皎潔的月光下,一邊漫步,一邊聽著耳畔幽幽蟲鳴聲,好似整個天地都靜寂了。


    蕭權的清冷微啞的聲音在此刻卻尤其清晰,他一字一頓說,“顧眉景,我們試一試。”


    顧眉景覺得有些冷了,涼氣透過身上的外套和長袖,一點點往裏鑽,她感覺麵頰有些涼,可是一顆心卻是火熱的,包括被眼前長身玉立的少年包裹住的小手,也滾燙的好似正被灼燒。


    顧眉景有些暈,神色還有些恍惚,她抬頭看著蕭權,眼前少年長得是真好,劍眉星目,五官線條爽朗幹淨,他一舉一動都優雅得體,淡定從容的好似萬事盡在掌握中。顧眉景不錯眼的看著他,隻覺得蕭權一雙鳳眸尤其深邃明亮,他挑眉的動作也那麽有韻味,薄唇抿起,更是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性感……


    很突兀的,她突然破口而出一句話,“別人都說,薄唇的男人薄幸……”


    顧眉景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懊惱的恨不能把舌頭咬斷,臉都苦了,真是恨不能找個地方鑽進去!


    好好的說什麽薄唇不薄唇的問題,顧眉景你幹嘛對著人家的嘴唇出神,你很饑.渴麽?


    顧眉景羞愧的無地自容,好不容易退熱的小臉溫度又唰一下飆升上來,她麵頰紅的像番茄似得,此時還呐呐的想要將自己說的話圓過來,可才一張口,就被蕭權不緊不慢的搶先了,他磁迷的嗓音中帶上了掩飾不住的輕笑,先是說,“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又自顧自道:“薄唇男人薄幸?這話我沒聽說過,倒是聽說過另一句話——薄唇的男人最適合接吻,……你要試一下麽?”


    腦袋轟一下炸開了,顧眉景感覺臉部充血,渾身的血液都逆流到頭上了!


    縮著肩膀,努力躲避著噴灑在耳廓處的溫熱唿吸,感覺到腰間突地增加兩隻有力的手掌,把她的纖腰牢牢扣住,顧眉景羞憤欲死,這當口心裏更是成了一團亂麻,——她被蕭權調戲了!!!!而且……他還問她要不要試一下和他接吻……


    顧眉景雙手捂住臉,想要掙脫蕭權的禁錮躲遠些,好消消心頭的悸動,平複下跳的迅猛激烈的心跳,可是,她躲不開,頭頂蕭權磁啞的輕笑聲絲毫不加掩飾,他還得不到滿足答案誓不罷休的再次詢問她,“要試試麽?”


    顧眉景一頭紮進蕭權懷裏,她真怕他現在把她的下巴鉗製住,然後給她蓋個章。


    雖然事情進展到這個地步,兩人的關係雖然不是情侶,也差不多就是情侶了,可是,說好的她拒絕了他,今後兩人天涯陌路呢?怎麽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她就被他勸服了?


    她或許可以一直告訴自己,是因為蕭權的進攻太猛烈,她防不勝防,才會被攻下,可是,也心知肚明這種景況是自己樂見其成的。


    她對蕭權心軟了,更甚者說,她到底是屈從與現實的溫暖,她不想錯過眼前這個人,如果有一天真的走不下去,至少她還有他們兩個的記憶,可是,不管如何,她不想輕易放棄他了,因為那個人是他,她願意放棄自己的原則,和他走下去。


    兩人靜靜擁抱著,在靜謐的月色下,身影交疊成一條直線,少女纖細柔媚的身段和少年筆挺頎長的身體融合在一起,竟是相得益彰。


    氛圍曖昧的好似周邊都在冒粉紅泡泡,顧眉景脫不了身,可這種曖昧的景況下,又不知該和蕭權說什麽,雖然是有些享受和他相擁的感覺,心裏甜蜜的一塌糊塗,可是,現在實在太晚了,她再不迴去,怕是哥哥真該找來了。再說,雖然和他的事已成定局,可自己多少還是該有些小矜持,總不能前一刻還在言之灼灼兩人不可能,後一秒又相親相愛的忘我相擁。


    雖說她之前說的話差不多全都喂狗了,可多少都應該做些能挽迴自己顏麵的事情啊。


    “我……”


    “喬喬。”才張口想說話,顧眉景就聽到不遠處傳來哥哥叫自己的聲音,月夜太靜謐,可能也是怕喊聲太大,影響了周邊院子裏休息的警衛和首長們,所以顧良辰的喊聲特意壓低了,然而,不止是哥哥過來尋他了,薑恆他們也找來了。


    顧眉景慌忙用雙手抵在蕭權胸膛上,紅著小臉說,“我,我要迴去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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