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學習,四車隊在家的人員先後不齊地走進來。一進門就發現異樣:台球桌上的紅綠彩球被收斂一角,中間代之以大個大個的鶴慶梨。管理員不停口地向人們嚷道:“吃吧。天上有蟠桃會,人間有品梨宴。許書記請客,名揚西北的鶴慶梨。不吃白不吃,動手。”

    駕駛員們沒人客氣,誰也不問前因後果,一人拿一個,坐下就啃。接著是一片讚歎。

    趁著眾人心情輕鬆愉快,管理員抓緊時間進行宣傳。“大家嘴巴動著,牙齒咬著,眼睛瞪著,剩下耳朵沒事,聽我說上幾句:工會下文正式通知,今年正值下關總站建站三十周年,要搞一番大慶。什麽活動都有,你們有哪方麵的本事就報哪方麵的名,今天先摸摸底。”

    “哈哈,我們能幹啥?到時候多搞些這樣的大梨,弄幾個大酒會,就什麽都有了。”

    財務員怕冷了場,半湊趣半啟發地說道:“有些什麽活動呀?今年我也三十歲,一塊慶。”

    “好哇,要搞個文藝大聯歡。唱歌、跳舞、曲藝、樂器,會啥幹啥。平時你挺愛唱的,報一個吧,也為車隊爭臉麵。用上麵的說法,重在參與。能上台就是隊上的光榮。”

    “不行,不行。十多年沒放聲唱,嗓音早啞了。再說,當年的小鐵梅已成了阿慶嫂,每天迴家先顧飯,後洗涮,女兒作業小心看。哪有時間去重新迴顧舊時風光。”

    “全丟給她爸爸,也讓他體會體會女人的味道。”

    “別作夢了。那一位比我強,是車間的頂梁柱,這一類活動,跑得比誰都快。”

    “除了文藝,還要搞個字畫展覽。”

    “那屬於高等藝術,不是我們粗人幹的。”

    “還有運動會。籃球、排球、羽毛球、乒乓球、長跑、拔河、下象棋。總能沾到一樣吧。集體項目車隊搞聯隊,誰有棋友球友的,多拉上幾個,一齊向他們挑戰。另外,又有各行業的技術練兵。比焊接,比補胎,駕駛員比拆裝車輪,財務員比點數鈔票。夠熱鬧了吧。”

    人們都被管理員的熱情所感染,隻要不缺肢少腿的正常人,誰也能報一兩個項目。

    “別急,別急。我的話還沒完呢。”這迴輪到管理員不著急了,他製止下熱血沸騰的駕駛員報名的火爆勢頭。“還有兩個不屬於全體人,但很有趣的活動。一是基於婦女們喜歡打毛線,要組織一次編織大賽。這迴正撓在癢處了吧?參加不參加?二是動員文革以前的老師傅們寫故事,要求真實,大力宣揚六十年代建站初期那種愛國愛家,艱苦樸素,建設祖國,助人為樂的先進事跡。弄好了還要出一本書呢。”

    “好了,別說了。那是你們幹的,文革前進站的老家夥,沒有一個上完小學的,哪有那份寫作能力呀。一拿起筆來手就發抖,連領工資都要十分鍾,幾張鈔票就數不清。”

    “不要鄙視自己嘛,這迴並不要求自家動手,找人幫忙嘛。兒子、徒弟、於秀才那裏那麽多秀才,都可以請。最寶貴的是千裏運輸線上的真情實事,你們可不能擷為己有呀。”

    一直沒過來與大家共享鮮梨的許進山,這時接完電話,急急地走進大廳,雙手不停地搓著,口中喃喃地說道:“真糟糕,真糟糕。交警大隊的電話,尤振雄又犯事了。”

    “為啥?這幾天都好好的。”財務員著急地說:“昨天才接車,一上路又抓了,太……”

    管理員止住她無目的的議論。“這就叫做駕駛員生活。才出門的人,不會有大事,我判斷,百分之八十又是見義勇為,互不相讓被關進去了。咱去調解一下,賠個禮,準備點損失。”

    於是中斷了學習,許進山和管理員很快駕車趕往出事現場。

    尤振雄真的是又一次跟交警們吵翻了,這迴的起因既微妙又有戲劇性,管理員按常規的判斷隻對了一半,好話說盡,大隊同意將車帶迴,人卻不放,一定要嚴肅處理。

    他一大早開車出了下關,在通往大理的公路上,沿途看到路邊停著一些車,一打聽說是前邊被交通大隊的車子攔住了,少不了又是檢查罰款。懶與他們打交道的人,生怕被挑出什麽瑕疵破了財,幹脆停在半道上,等交警收了關再走。

    尤振雄卻不肯停。他希望見到路上一切可能自然出現的事件,一得知前方有事非但不躲避,反而加速往前趕。到了臨時設卡的路段,看到那邊有七八輛車被攔。他小心翼翼的靠近,隔著還有十來米,就有人舉著信號旗跑過來,邊喊邊打手勢:“停下,靠邊。”

    把車子停穩後,尤振雄快速跳下來,三言兩語應付過麵前人員的詢問,就往人多的地方跑。走近後發現那夥為首與警察爭執的,其中有麗江的患難兄弟潘良傑,不覺一驚。

    雙方已過了心平氣和據法講理的階段,正處於白熱化的頂牛關頭。誰也不聽誰解釋,誰也不讓誰半分,大聲武氣,蠻橫兇惡,由著內中的怒火發泄,盡著所有的音量吼叫。惡意中傷,挖苦羞辱,無理刁難,冷嘲熱諷,各種不理智的語言脫口而出,還夾帶著一些不文明的汙言穢字,全不收斂。看樣子,再過幾分鍾,就要發展為辱爹罵娘,揚掌揮拳的武鬥場麵了。尤振雄不能再袖手旁觀,趕緊上前把潘良傑拉開,不讓他再吵下去。

    “到底有多大的事,值得這般的爭吵。”尤振雄焦急的問道。

    潘良傑在束手無策,準備做最後搏殺之際,意外見到一個能替自己說話的熟悉麵孔,頃刻間象有個靠山,滿腹的火氣一並燃燒,指著警察們就罵道:“那些狗雜種們。”

    尤振雄立刻製止,把他拉到遠一些的地方,低聲問道:“別說了,車上有沒有小貨。”

    “有一點。經過這麽長的時間,才決定了統一行動,我好不容易才爭取到。”

    “什麽也別說了,你就全心幹你的事去吧。是不是露了馬腳,要不然怎會查得這樣嚴。”“我想不會,他們不是為這事來的。”潘良傑用了最大的努力克製住心火,忿忿不平地

    說道:“早晨車少,跑得快了些。天又不太亮,還有點霧氣,沒及時看見設下的路標,衝過了個車頭。他們就不依不饒,硬要扣下罰款,怎麽講都不行,一直吵到這會,又兩個鍾頭。”

    “罷了。不許再吭聲,咱們過去,你就上車,我跟他們說好話。隻要一見讓開了道就走你的,辦那個要緊,有道是小不忍則亂大謀,得多長個心眼了。走,過去做個樣,這邊我來收拾。”說完拉著手走過來,邊走邊裝模做樣地大聲訓斥道:“說過多少次,我們開的是貨車,不是賽車,要跑這麽快幹啥呢。再快也不會叫你參加國際賽車節,還得老老實實當開車匠。叫你不要同道上的朋友爭執,這死腦筋就是聽不進去,做錯了就改,有什麽可吵的。”到了車門前,不管路邊的警察是什麽態度,就把潘良傑推上了車。接著轉過身,強作出笑臉,對交警們說道:“同誌們辛苦了。如今的年輕人就是脾氣強,不懂規則,批評幾句,放他一馬算了。都是國營企業的駕駛員,跑的都是國家的計劃任務。硬扣著最後受損的還是國家。”

    這幾句話還順耳,幾個警察的敵意緩和了些,隻是不肯就此了之:“他被罰一百元。”

    “一百?太多了,上迴在昆明壓死一隻羊,才賠了五十。多少扣一點,給個教訓就好。”

    “這還多?違犯規則,超速行駛,不服管理,態度惡劣,要嚴格執法可以罰二百。”

    “也許是刹車係統有毛病。”尤振雄盡量做出圓滑的姿態,兩邊照顧,說著又轉向車子,滿象那麽迴事地說道:“等會到了總站,就去找我上次給你介紹的小劉,讓她把刹車搞一搞,順便把整個車也檢查一遍,你們呀,就是不懂愛護車輛,老開危險車怎麽能行。”

    潘良傑哪裏聽他說過什麽小劉,肚裏的氣還未平息,無法同尤大哥的唱和做配合表演。他料想自己一開口就得惹事,幹脆仍做生氣樣,大口喘息著,把臉扭開。

    “罰就罰吧,今天交出去,明天收迴來,反正不是咱的錢。”尤振雄還要把事態推下去,繼續說道:“什麽?沒帶錢?咳,叫花子出門,渾身沒分文。一個破飯碗,外帶打狗棍。就這樣子也出來跑長途運輸,真丟人。好,你去吧,我幫你墊上,下迴見麵別忘了還。要是自家有個車子,何愁區區百十塊,就是上千上萬又何足掛齒。讓他去吧,都在我身上。”

    看到這麽一個通情達理,仗義疏財的人甘願慷慨解囊,爭執了幾個小時的矛盾焦點也就迎刃而解。攔在車前的幾個人不謀而和,悄然向這邊走來。

    尤振雄看好時機一揮手,停了許久的車輛馬上發動起來,一溜煙跑了。

    眾人目送著車子遠去,鬆了口氣,司機們準備上車,交警們朝尤振雄圍了過來。

    尤振雄轉眼間變了個麵目,沒有了方才的熱情與豪爽,冷冰冰地看著身邊的人,好象不知道他們要幹什麽。“交錢?又是什麽名目?養路費還是買路錢,怎麽能隨便就伸手呢?該交的隊上交過了,不該交的實難奉送。”他顧作糊塗,就象剛才沒在場一樣。

    “少說廢話。剛放跑那個車的違章罰金。”

    “啊也,他違章關我啥事。我可是老實人,生性膽子小,你別嚇著我。不信你到車隊問一問,規則條例天天學,安全二字時時說,一片烏雲就開燈,老鼠過街也刹車。一看到這裏出了事,我在那邊就把車停好了,怎麽會違章呢。過頭的話別亂說,要扣獎金的。”

    “怕扣獎金啦,那你為什麽答應替他交罰金?”

    “那車又不是下關的,人好象也沒見過,怎麽給他當替罪羊。”尤振雄同他們作光耍賴了。“那麽多人都看見,那車子攔是你們攔的,放是你們放的。我不過在旁邊看熱鬧就是了,是不是又多了幾句嘴,說了不該說的話。哎,我的臭嘴呀,總也管不住。”

    “不要裝腔作勢了。拿出錢來就兩清,各走各的路。你不是還笑他是叫花子。”

    “就是真叫花子你也不能不讓他笑呀。我哪有那筆錢,我的意思是說,假如自己有個車,上百上千就隨你定。可惜這是國家的,要是哪天給了我,保準半夜裏也笑醒了。”

    四周圍觀的駕駛員們,都憎惡這些常給他們找麻煩的交通警察,此時見被人開了個大玩笑,出於不同的心理,個個開心地哈哈大笑。

    交警們當眾出了醜,遭到恥笑,羞惱不堪,勃然大怒。“想賴是賴不過去的,這裏有這麽多人聽見,以為打個諢就了了。憑你這個樣,至少要加罰一倍,二百元。”旁邊的人們噓聲四起,開車人大都同情開車人,不管認識不認識,一股腦兒站在同一戰線,幫著尤振雄叫勁。“警察可不能搶人呀,那真成了車匪路霸了。”

    “我們什麽也沒聽見,都是他們胡編的,欲加之罪何患無詞。誰會替人交罰款,除非神經有毛病。”

    “快放我們過去吧,今天還要跑三百公裏,完不成你們可要付損失費呀。”

    “哎呀,你們沿途設卡,罰款也得看行情。剛才那些外地車,都是行程千八百,來迴半個月的。要發財得找那些人,說沒錢是假的,多少有幾個吃飯錢吧。再說有那一車貨作抵押,扣下來還怕單位不交錢?找到我們算是倒了黴了,自家門前開車,早出晚歸,吃在家裏,睡在家裏,出門是不帶分文的。空車去裝貨,也沒啥值錢的物品可扣。用小爐匠的話說,除了身上穿的,我是一無所有。”尤振雄還故意學著戲裏的腔調,又引發了一陣哄笑。他煞有介事地接著說道:“總不能把我們脫個精光才放吧。說出來不怕你笑,這件衣服還是借的,走迴去要還的。你要拿去了,可叫我的臉丟盡了。好了,沒事了,都走吧。”說著轉身要走。

    一個交警衝上前,抓住他的後衣領,使勁一拽,險些把他拉翻。“想逃,沒那麽容易。交不出罰金,扣車子,立刻同總站同車隊聯係,還能讓他輕輕鬆鬆就跑了。”

    尤振雄沒有注意,打了個趔趄,退了七八步才站穩。他迴頭打量了一下那個動手的人。壓著火氣說道:“喂,這一位,可要小心態度,沒聽說要錢有幾種要法嗎?悄然拿取叫偷竊,低聲下氣叫乞丐,憑單依據叫討帳,明火執仗叫劫財。如此攔路搶劫可是犯國法的。你們這些穿製服的,恐怕不會不知道吧。頭上的大蓋帽是幹什麽的,不會隻給你半夜當尿罐的吧。”

    那人一時沒對上話來。平時在家受教育時,不管誰講課,總是要求執法人員在外檢查時要盡量避免口角之爭,強暴動手是完全不允許的。現在自己倒成了違反規定者了。

    這時從遠處開來一輛北京牌吉普車,靠得很近才停下,早蔫了神的交警們一見那車又來了勁,一擁上前,爭先恐後地向來人反映情況。連剛才那個因動手而有點自責的年輕警察,此時也神氣起來,把兩手大叉在腰上,在跟前晃來晃去,盯著尤振雄,不讓他逃跑了。

    “隊長,這裏有個無賴,幹擾我們的公務。”他們七嘴八舌的對頭頭們匯報著半小時內路邊發生的事情。尤振雄聽說是他們的隊長到了,也難揣測對自己是福還是禍,心想不能讓人家說完了當被告,也要趁著第一時機搶先說幾句。想著他也主動朝那邊靠過去。走近了他才認出來,什麽隊長,原來就是上迴遇到的那一位,在李家聽李雲花介紹名叫薛文軍。不同的是已不象幾個月前那樣的毛頭夥子了,身穿幹部服,肩章線條明,滿有那麽迴事。

    聽手下的警察叫嚷了有十分鍾,他從淩亂的話語中大體了解了事態的起因,就轉迴來。

    “啊,原來是老弟你呀。我就奇怪,要沒有你他們怎麽會幹這種缺德事,什麽時候榮升隊長了,我該祝你官運亨通呀。初次見麵就折了幾十,這第二迴又被罰了幾百,要是還有三迴,不用說,沒有幾千是過不去的。小李曾說你是我的克星,我還不服氣。如今不信也不行了。哈哈。”沒等他近前,尤振雄就惡意的挖苦道。遇上此人,他難往好處想,隻要人家記點前嫌,任隨怎麽處罰都是有根據的。料想今天這一劫是逃不掉的了。

    一番急風暴雨似的苛刻話,把還未完全進入現實的薛文軍罵得丈二和尚摸不著腦袋,一楞一楞的,他認真看了看說話人,才明白是怎麽迴事。麵對從前曾打過交道的人,他心平氣和地說道:“請不要衝動。你也看到,我是才到的。”

    “不到也一樣。當隊長了嘛,有人執行你的指令了。該我倒黴,被你的火燒個正著。”

    其他駕駛員也都害怕牽連,一轉眼都散開去,誰也不給誰作證了,各上各的車,發動機器,鳴響喇叭,催促著路上的人快些讓開。隻要能過去就一跑了之。

    薛文軍上前拉起尤振雄的手,走到路邊的小鬆林裏,避開眾人問道:“還記得李家的養性之教嗎,靜心第一。這裏沒有外人,你跟我說清楚,那個人是你什麽人?”

    “兄弟。”

    “表弟?你不是對這類行為很反感嗎,為什麽自己又四處拉兄弟呀。”

    “不可同語。再低一層,結義的。”

    “那麽看來,你也是個有義氣有血性的男子漢了。別忘了,義氣不能高過法律的。”

    “這個我懂。我跟你說,今天的事根深蒂固,不是普通小事,你要幫我才是。”

    “那不用說,就是看雲花表姐的麵,我也責無旁貸。隻是你得讓我明白根底,不能蘑菇蘿卜一鍋煮,屙稀不知誰的毒。海帶白菜一齊來,拉肚還怨腸胃壞。”

    “一下說不清楚。不過早晚會跟你說清的。”尤振雄忽然轉了個話題,“你是黨員嗎?”

    薛文軍弄不明他的問話是什麽意思。遲疑了一下答道:“差一點,預備的。”

    “很好,我也一樣。用黨性原則向你保證,我們是為國家利益,絕無絲毫個人私利。”“你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也向你保證,為了國家利益,我會盡一切幫你。隻希望能知中心,不要被人操縱。如果不是見不得人的,應該可以公開的。說不定我更能給予幫助。”

    尤振雄思前想後,覺得希望獲得他人的信任,首先必須給人足夠的不疑。你有什麽瞞著人家,人家自然有理由懷疑你。他看左右沒有旁人,就把秘密傾盤托出——

    原來,上次尤振雄跟著吳明的車,幾次路過麗江總站,有次正巧遇上了潘良傑。兩人久別相見,兄弟一定要拉他出去吃晚飯。飯桌上少不了又是酒又是肉的,吃到高興處,潘良傑又賣關子,顧作神秘地笑道:“尤哥,近期又有一樁大生意了,你幹不幹?”

    尤振雄也大方的笑笑,“上迴的收入給車隊買了個台球桌,喝,人人都叫好。這迴可是緊張得過了頭了,沒時間。不過不要緊,可以叫幾個人來幫你,又拉什麽貨呀?”

    “不行。這迴不能告訴外人,要掉腦袋的。不用專車運輸,隨車帶點小貨,一本萬利。”

    “什麽要命的買賣,你可別幹違法的事。”

    “大哥放心。小弟再渾,這些是非還是能分辯的。我不是看中那點錢,幹成了還能立大功呢。”

    “到底是什麽呢?”

    當聽他說出是參與走私毒品,尤振雄驚訝的叫出聲來。“啊,你再說一遍,要真沒聽錯你免不了得吃一耳光。什麽好事不叫我幹,拉我幹這個。上西山你不介紹風景卻推人跳龍門,這種事如何幹得。就算上次幹的不夠光彩,也還將就了。你如何變本加厲,又幹起這個來。”

    “別急,別急,聽我解釋。”勸說了好一陣,雙方才平靜下來,飯也不吃了,酒也不喝了,隻顧得說話。潘良傑向他說明,自改革開放以來,停斷了多年的邊境商品貿易逐漸活躍起來。隨著大量物資的大批流入,一些國家嚴禁的毒品也通過各種渠道蜂擁而至。麗江就是西北邊陲主要的轉運關口。公安部門早已注意到這個大窩點,多次進行了打擊清剿,但屢禁不止。為了從根本杜絕毒品走私活動,由省公安廳統一安排策劃了這場代號“虎門”的跨州跨地行動,計劃派大批精幹人員,以各種身份打入犯罪集團之中,摸清各地收、運、藏、賣的內幕,一舉端掉。因為各地的犯罪團夥組織嚴密,人員狡猾,很難派當地的警察化裝打入,於是隨機應變,在普通公民中招募可靠人員代之。“我平時象個小流氓,給人的印象是既調皮又貪財。所以成了首選的人物,其實他們還是信任我的,我感到非常寬慰。”

    “明白了吧?那人剛開始正式行動,我怕在這裏被查出來沒法講明,就用此下策,全攬在自己身上,放他過關。該說的我說了,不該說的我也說了,你看怎麽辦吧。”

    “如果所說是實,我自然責無旁貸。但若其中有詐,我可是不講情麵的。現在我是已知曉你姓甚名誰,住哪做啥。不要以為一逃百了,跑到天邊我也有辦法抓迴來。”

    “那是。但有一點,‘虎門’行動屬於國家機密,不許張揚。一切由我承擔。”

    “不必囑咐。接下去就假戲真作吧,你如此膽大妄為,小覷路警,不關幾天何以服眾。準備去禁閉室住上幾天吧,我跟車隊聯係,叫他們配合。”

    他們從小鬆林出來,薛文軍又成了至高無上的隊長,尤振雄又成了低三下四的司機。

    “這樣的家夥素有前科,一貫與咱們過不去,要帶迴去從根本上好好教育。”

    聽說要連人帶車都收徼,交警們一片歡唿。有人擁他上小車,有人去啟動大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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