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想改變,一個不讓改變,母子二人整天針尖對麥芒。


    這樣針鋒相對的形式,因為一個女子的出現,更上一層。


    在一場打馬球會上,大夫人受邀帶沈明奕一同前去。


    此時的沈明奕已經成為身姿挺拔的少年郎。


    想與他定親的人家不在少數。


    所以他一出現,瞬間成為全場焦點。


    那些情竇初開的少女掩著手帕偷偷觀察他,越來越歡喜,那些婦人目光倒是大膽許多,都是帶著兒女出來相看。


    沈明奕的長相身板,最重要的是身世,太惹眼,讓人無法從他身上挪開。


    大夫人也在婦人堆中受到吹捧,在場都是官家夫人,整個上京哪家不想和沈家攀上關係?


    一場禮貌的寒暄過後,眾人都試著打探大夫人有沒有中意的姑娘。


    大夫人收迴視線,得體的說,“百花百色。”


    眾人紛紛猜測她的意思。


    百花百色,唯愛一色?還是各花入各眼?


    明麵上是說各有各的好,實則是有中意的?還是都看不上?!


    大夫人才不管她們想什麽,隻是緊緊盯著馬場下的明奕。


    她怕有居心不良的女子趁機勾上。


    千防萬防,意外還是發生。


    大夫人左邊的夫人驚唿一聲,示意下方,“那個姑娘是誰?”


    眾人隨著她的目光看去,也發現沈明奕身前的女子。


    大部分人搖搖頭,顯然不認識,隻有一名夫人認出。


    她很快收迴眼,略帶輕視的說著,“那是借住柳大人家的侄女,她父親是個小縣令。”


    話一出,所有人都明白,這是個攀高枝的主。


    大夫人微不可查的皺皺眉,身體也下意識的向那個方向偏近。


    沈明奕看著擋在自己麵前女子,後退一步,一雙眼睛毫無波瀾的看著她嬌羞扭捏。


    柳青姿感受到撲麵而來的陽剛氣,同樣流著汗水,可總覺得沈三爺與那些人不同。


    “三爺,擦擦汗罷。”


    說著,她漲紅個小臉,俏生生遞出手帕,一雙眼睛想看又不好意思看。


    纖細白嫩的玉手中是疊放整齊,繡著紫紅小花的手帕,隱隱帶著女子香。


    應當是令人心動的場景,可沈明奕仿佛被冒犯到,一雙好看的眉頭緊鎖,剛想說不用,突然看到高台注視自己的大夫人。


    她同樣沉著臉,對他搖搖頭,意思很明顯。


    沈明奕到嘴邊的話一轉,改口說道,“謝謝。”


    就這樣,他接過柳青姿的手帕,虛虛擦拭著汗水,實則沒碰到身體。


    大夫人看不太清,見狀瞬間握緊椅背,麵容很是憤然。


    其他夫人更是驚訝。


    一個未出閣的女子不顧大防,當眾給男子遞手帕如此親密的物件,打的小算盤誰人不知。


    最驚訝的是,沈明奕竟然接過。


    眾夫人有眼力見兒的裝作沒看到,實則小餘光都在偷偷地撇向主位的大夫人。


    大夫人很想發怒,可畢竟還在外麵,看熱鬧的人占大數,她迅速整理好表情,視線輕輕挪向其他地方。


    柳青姿大喜過望,本以為沈明奕接過手帕也對她有意,在家左等右等,都未等到沈府的帖子,心焦不已,終於在等不住前傳來好消息。


    坐上沈府的馬車,本以為目的地是沈府,沒想到竟然來到茶樓。


    上京中最繁華的茶樓,跟隨指引一路上到三樓。


    整個三樓靜悄悄,和樓下的熱鬧不同。


    柳青姿害怕,卻還是強撐著走進雅間。


    雅間內,大夫人正襟危坐,明顯有備而來。


    柳青姿察覺她的來意,忍住心神,猶豫片刻還是抬腿靠進。


    沈明奕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知道再次聽到柳青姿的消息時,對方馬上成為旦王妃。


    他稍微一想便知是誰的所作所為。


    旦王年紀當她爹都綽綽有餘。


    沈明奕升起愧疚,他沒想到自己隨意的舉動會導致這樣的結果。


    懷著對柳青姿的愧疚,沈明奕趁夜去尋她,並表明願意送她離開。


    柳青姿很是感動,雙眼淚汪汪,一副不願讓他為難的模樣。


    哭唧唧就是不同意離開,表麵上不想連累沈明奕,真是目的也隻有她清楚,不過是舍不得王妃的頭銜。


    沈明奕被她哭的甚是煩躁,見她實在不願,也就不再勉強,扔下一句珍重,便離開。


    本來沒在意,可沒多久,旦王突然病逝,他去悼念,離開時突然被柳青姿攔下,同他訴說許多無奈和被迫。


    沈明奕看著正值花樣年紀的女子,此刻憔悴不已,又想起是因為自己的原因,才會讓她走到這一步,心生不忍。


    正巧碰上有人在葬禮上找她麻煩,沈明奕二話不說,直接把人打跑。


    這一行為,讓其他來客誤會,不出一炷香,沈家三爺與新寡王妃有私情瞬間傳遍上京。


    大夫人第一時間得知,盡管四處遮掩,卻還是小瞧那些喜歡探聽勳貴門戶的私隱之人。


    沈明奕也不解釋,認為清者自清。


    可隨之而來的風言風語太多,就連在外的沈國公都得知,快馬加鞭趕迴來,對著沈明奕就是一頓家法。


    大夫人著急,聽旁人蠱惑,想到給明奕找個女人分散注意力。


    她試探把院中容貌出色的丫頭塞過去,誰知明奕竟然大發雷霆,差點把整個府鬧翻天。


    大夫人苦思冥想,突然想到被她隨手扔在寺廟的女孩。


    她和明奕也算是見過,當時明奕還讓那個小姑娘坐在自己的馬車後,應該是不抗拒她吧?


    懷揣著猜想,先是派身旁貼身老嬤嬤去探查一番,看看那個丫頭的容貌和品行。


    得到老嬤嬤的肯定,是個老實的,大夫人立馬把她接過來。


    當晚得知明奕再一次偷跑出府去給那個女人送藥,大夫人終於下定決心,親自把加了料的補湯送到兒子嘴邊。


    沈明奕還記得,那晚迴府後,大夫人叫他過去,第一反應很是煩躁,知道少不了又被教訓。


    不情不願趕去時,大夫人竟一反常態,沒有拍桌子流眼淚,反而和他一頓談心,最後還端來一碗補湯。


    因為久違的溫情,沈明奕沒有起疑,順從喝下。


    迴去時還沒感覺,可剛剛迴到房間,身子突然湧上一股難以言表的熱浪。


    很陌生的感覺。


    頭重腳輕之際,一個麵容姣好的丫鬟撲過來,說什麽願意...解藥...求憐惜等等...


    沈明奕大怒,用力揮開她,“出去!!”


    她的觸碰,沈明奕不僅沒有舒服的感覺,反而心生惡寒,恨不得把她碰過的衣服脫下扔出去。


    他的模樣嚇到想要獻身的丫鬟,對方哭泣著,連滾帶爬跑了出去。


    屋內恢複寂靜,隻有被浴火吞噬的他,還有愈發粗沉的唿吸。


    就在他瀕臨崩潰時,細微響動從身後傳來,還以為又是哪個大膽丫鬟,他大聲嗬斥著,一同收緊神經。


    身後的人兒好像被嚇到,發出一道輕柔的聲音,瞬間,他那刻滾燙的心仿佛掉進一顆冰涼的水珠,發出刺啦聲,瞬間化成白煙,不僅沒有熄火,反而愈演愈烈。


    他猛地迴頭,看清人的那刻,沈明奕腦海中緊繃的線斷裂,等稍微清醒一點,隻看到身下哭的淒慘的女孩...或者說是女人。


    是自己不顧她的意願,強行給她做出的身份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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