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今晚隻有白米飯和油豆腐燒肉,油豆腐串冬瓜骨頭湯,外加一道麻婆豆腐,一道酸辣筍絲,一道清炒絲瓜蛋,再加劉成拿來的,劉家永遠不缺的醬瓜,和鋪子裏晚上剩的涼拌海帶,完全夠六個大人小孩吃。


    劉成給弟弟妹妹盛好飯,就見身邊坐著的賀純對著那道油豆腐燒肉和豆腐串發愣,不由有點得意,在自己老板開口介紹之前開口:“這可是冬槿哥用你家的豆腐做的,味道可好了!”


    賀純久未歸家,除了偶爾出門購買紙筆,是一直在書院裏關著門讀書的,還真不知道這已經在李家雜食鋪子裏,賣的十分火爆的兩種油豆腐。


    賀純:“這,是用我家豆腐做的?”他很驚訝。


    餘冬槿點頭坐下,“是啊,炸出來的,我今天請你們吃飯,就是想和你說這個。”他先給遙雲夾了一塊油豆腐,才給賀純也來了一塊,說:“先嚐嚐,吃完再說。”


    一頓飯吃的賓主盡歡,兩個小的最後鼓著圓圓的小肚皮,還喝了一碗冬瓜湯,餘冬槿怕他們撐著了,叮囑劉成,“這裏不用你收拾了,你帶他們去溜溜,消化消化,不然要積食。”


    劉成應聲,但還是幫忙收了碗筷擦了桌子,才牽著弟妹一起出門遛彎去了。


    賀純留在店裏,幫著一起洗了碗,然後看著店裏留的油豆腐,覺得餘冬槿真會想,用油炸?怎麽舍得那麽多油的?他家他娘很節省,為了供他讀書,平日裏油鹽都是省著來,隻在他迴家時舍得做點好的。


    餘冬槿問他:“怎麽樣?好吃不?”


    賀純老實點頭,“好吃。”


    餘冬槿:“還有很多可以用豆腐做成的好吃的,你想不想吃?有沒有興趣?”


    賀純向來聰明,聞言心有所感,不由抬眼瞧著餘冬槿,眼中帶著疑問,“冬槿哥,你這是……”


    餘冬槿笑笑,“你娘和你,曾經都照顧過我哥我爺爺,所以我想,嗯……怎麽說呢?”他摸摸下巴,想了想才道:“想幫你們賺錢。”他自然不會把他和遙雲在紙鋪門口看見的事兒告訴賀純,不過說的也是實話,他確實感謝賀家和劉家,還有所有幫過他們的人。


    賀純卻沉默了一瞬,道:“哥,你和遙雲哥那天看見了吧?我和王家少爺……”


    餘冬槿一愣,沒想到他那天居然發現他們了,他們明明都躲起來了呀!


    賀純見他發愣,笑了,“那天你拉著遙雲哥湊過來的時候,我正好站在那邊看見你的衣角了,你們的衣料很特別,我一眼便認出來了。”他的記性向來好,也曾幫母親買過布送過繡品去賣,餘冬槿與遙雲搬來開店時,他就仔細觀察過兩人,就發現他們不僅麵貌不俗,穿的也很特別,用來製衣服的布料是他在留雲縣內從未見過的一種布料。


    竟然是這樣!餘冬槿隻覺自己太不小心,不過他看賀純麵色,竟然發現他看起來並沒有窘迫感與羞恥感,瞧著還挺灑脫,不由得佩服,“你……沒覺得難受吧?”


    賀純搖頭,想到在書院裏的種種,歎了聲氣,說:“隻是有時候覺得對不起我娘,她從小便教我,讓我要抬頭挺胸做人,可我卻沒有聽她的話……我為了不被排擠,為了在書院裏的日子可以過得好一點,就卑躬屈膝,在那些富家少爺麵前賣乖,所以,有時候想起來,沒覺得自己怎麽樣,但覺得我娘好可憐。”


    餘冬槿一時沉默,不知道該和這個過分懂事的孩子說些什麽才好。


    賀純想著母親,一時也無話。


    還是遙雲端著茶壺茶杯過來,才打破了沉默,他將茶壺茶杯放到桌上,一邊給餘冬槿倒水一邊對賀純道:“書院裏的事就先不談,還是先說說豆腐的事兒吧。”


    餘冬槿這才反應過來,“就是!你不必擔心你娘,還是用心好好讀書,書院裏那些不學無術愛找茬的公子哥你表麵應付就行了,反正等以後考上了,就不必與他們為伍,你娘自然也就高興開心了!”


    賀純聽他這麽說,勾了勾唇角,“嗯,我知道了。”


    餘冬槿:“那就來說豆腐吧。”他把自己會的各種豆製品和賀純說了,然後道:“我想和你家合作,開一個小小的豆製品作坊,與你家一起共同致富!”


    賀純聽得一愣一愣的,最後明白了餘冬槿的意思,猶豫了下,還是說道:“冬槿哥若是怕人手不夠,你是秀才身,其實完全可以買人來幫忙的……當初夏夕哥哥在的時候,與樂正先生一起總是教導我讀書習字,我的啟蒙學便是由他們教導的,冬槿哥你完全不必在意我家的送的那點豆腐菜,都是應該的,那本就是迴報,所以……”


    餘冬槿打斷了他的話,說:“別所以了,咱們不嘰歪了,反正我就是要帶著你家發財,你就當我做投資了,等以後你考上了做了大官,別忘了我和你遙雲哥就行了!”


    賀純一噎,隨後笑了,他聽出了餘冬槿話裏的堅持,便也不推辭了,雙眼彎彎的點了頭,“那好,我迴去和我娘說。”說著喝了杯子裏的茶,就要迴去和郭娘子商量。


    餘冬槿:“等等,還有一件事。”他把人叫住,“你娘畢竟是寡婦,我們兩個大男人不好和她打交道,這個得想想辦法。”


    賀純聞言,又坐下,一時間眉頭緊皺,“我倒是忘了這個。”


    餘冬槿:“你家有沒有什麽親戚啊,可以來幫忙的?正好這活你娘一個人幹也累,當然,不要那種會來欺負你娘的,要老實人,最好是對年輕的兄妹兩個什麽的,好做事好溝通。”


    賀純想了想,“那我讓我娘去找找我外祖那邊的人吧,我爹這邊是沒有了。”他對對麵兩人笑笑,說:“也不怕你們笑話,我和我娘當初收了欺負,和我叔叔決裂之後才搬來城裏的,那邊的親戚少,如今都不來往了。”他之所以與餘冬槿解釋這個,也是怕他們覺得他們母子兩個不親自家親戚,這年頭女兒嫁出去了就是外人,外祖那邊血緣再近,在有些人眼裏看來也不是一家人了。


    餘冬槿點頭:“那你讓你娘去尋一下,實在不行我這邊來想辦法。”然後告訴他,“我和你遙雲哥明後天要迴村裏住,到時候我們迴來你再給我答複。”


    賀純應聲:“好。”


    這事兒便就這樣說定了,晚上洗完澡,餘冬槿被遙雲按著坐在床前泡腳,他一邊被水溫燙的齜牙咧嘴一邊和狠心給他按著腳的遙雲說:“咱們之前還說要買個人迴去照顧爺爺來著,都沒行動。”


    遙雲:“你不是別扭這個麽?”他是知道餘冬槿的心的,也知道在他以前的那個世界裏,是沒有這樣買人來做工的事兒。


    餘冬槿確實別扭,“嗯,但是雇人我又不放心,爺爺畢竟一個人在家,年紀那麽大了。”他和遙雲商量,“不然明天趕早,咱們去看看去?”


    遙雲卻思考了一下,隨後有了主意,說:“咱們不買人。”


    餘冬槿沒搞懂他的意思:“啊?”


    遙雲輕笑,“咱們‘買’妖怪。”


    餘冬槿呆了呆,接著眼睛瞪大,“這是什麽意思?”


    遙雲:“我可以點化幾個妖怪,讓他們混進牙行,然後我們去把他們買下來,在咱們這兒,妖怪會比人更讓我們放心。”


    還有這種操作!餘冬槿驚呆了:“可是,你不是說靈物化形很難很難嗎?”


    遙雲與他解釋:“是很難,但山裏也有那麽幾個就差分寸機緣的,有些不願意等的,會願意下山的。”說到這裏,他頓了頓又道:“當然也有不願意的。畢竟一旦受我點化,他們便要先當我的童子,要受我驅使,大部分妖物生性自由,不喜歡這樣,寧願不化型也不要失去自由,那樣的我不會強迫。”


    餘冬槿聽得驚歎連連,“還有這種事!哇!居然還能有童子!”他不由想到了以前在電視劇裏看過的老片子,那些神仙或者菩薩底下,確實是有很多童子的來著,那什麽太上老君什麽觀音菩薩就不說了,就說餘冬槿去過得泰山拜過的泰山娘娘,還會把童子送給來求子的信徒做孩子呢!


    也是,遙雲大小也是個神,座下有幾個童子也不稀奇。


    他不由問:“你以前怎麽不收童子啊?”


    遙雲笑道:“我一個小小的山神,沒事收什麽童子,廟都給人拆了。”大家現在拜他都不去廟裏,一般都隻是心上口中念念,有那專門打獵的獵戶,才給他塑像呢,比如遙雲村的洪家。


    餘冬槿聽著心疼,他往前一傾倒在遙雲的肩頭,然後借勢在他耳朵上親了一口,說:“我就喜歡小山神。”


    遙雲輕笑出聲,將他扶起,單手捧著他的臉,與他親吻。


    第86章


    餘冬槿臉紅紅的,遙雲給他擦了腳,兩人正準備歇下,一邊緊閉的窗戶卻被敲響了,聽著好像是有誰拋了個小石頭子砸出來的聲音。


    餘冬槿疑惑轉頭,隨後立即想到了什麽,他眼睛一亮,連忙去把窗戶打開了。


    遙雲上去,坐在他身邊,與他一起往外看。


    果然,外頭窗下,正是那三隻黃鼠狼黃一帶著他的弟妹。


    三隻黃鼬看起來精神頭雖然依舊不錯,但此刻身上的皮毛都有些淩亂,一片兩片的,蔫巴巴的糊著,叫它們顯得有些狼狽。這幾天一直斷斷續續下雨,剛天黑後又下了一小陣子,這會兒地上還有積水呢,他們肯定是過來的路上被打濕了。


    餘冬槿看的不由替它們難受,忙把窗戶完全打開,對它們說:“快進來,我給你們擦擦身上的水。”


    三隻聞言猶豫,黃一膽子大,伸頭向著遙雲臉上瞧了下。


    遙雲瞥它一眼,將餘冬槿手裏的窗框扶住,是讓它們聽餘冬槿的話的意思。


    它們這才使勁兒抖了抖身上的毛,大著膽子往窗台上跳,然後順著床沿一溜煙的進了屋。


    餘冬槿連忙去拿了幹布巾,但黃一自然不敢讓自家娘娘幫忙,自己接過來,三隻黃鼠狼用後腿站著,和人似的,互相給對方擦毛,時不時還舔舔。


    餘冬槿坐在床邊,欣賞著這奇幻又和諧的一幕,隻覺得無比的有趣。


    打理好自己,黃一把布巾交給還要仔細擦擦的妹妹,對遙雲和餘冬槿行了禮,高興開口:“大人!墨盒的事兒,我已經給您辦妥啦!”


    餘冬槿就知道它肯定能做好,畢竟上次看他那麽有把握,他興高采烈的問黃一:“真的呀?那個王二現在怎麽樣了?”


    黃一撓撓臉,有點不知怎麽說,頓了頓才道:“他現在人還躺在床上呢。”然後才把王家這兩天發生的事兒通通告訴了餘冬槿。


    原來,那王家家主前些天出去辦事去了,昨天人才迴來,所以黃一才耽擱了這麽多天。


    前天下午,王老爺迴來後看見在家裏看起來不學無術很是悠閑的小兒子,看著不爽,又把他給訓了一頓小兒子不服氣就去找媽,結果媽還沒找著就遇見了王二,被王二一通譏諷。


    王三知道王二看自己不順眼,他本來聽他媽的,知道他二哥還算會讀書,所以一直繞著人走來著,可總是被嘲諷人也受不了,他剛被爹罵過本就難受,這會兒又被哥哥罵,終於是爆發了,衝動之下,他給了他二哥一拳。


    說到這裏,黃一與山神娘娘八卦:“那王二不行,就是個孱弱書生,打不過整日出門遊街逗狗,特別愛看力士表演的王三,被一拳打中下巴,人就暈過去了,忒沒用了。”


    餘冬槿聽著,明白王二肯定是被王三給打中了三叉神經,讓他的小腦一段時間失去平衡才會暈厥的,下巴那裏本來就脆弱,被擊打過重還會引起顱內壓增高,嚴重還會使人腦震蕩甚至休克……嗯,這王三還挺牛,還挺會打人的……


    想到這兒,他忍不住開口:“這兄弟兩個,仇怨還真不淺啊。”


    黃一:“可不是麽!”他繼續說起後來的事兒。


    王三把哥哥打暈了之後,第一時間也慌了,王夫人這時急衝衝趕來,連忙瞞著丈夫把王二送迴了他屋裏,飛快的請來了大夫。人自然沒有什麽大礙,隻是暈了過去而已。


    但王家夫人很慌,著仆從在外想辦法。黃一與胖貓,便趁著一片混亂,將墨盒放到了王二的書櫃底下藏了起來。


    兒子打架,自然沒法真的一直瞞過老子,王老爺很快就發現了這件事,氣衝衝的又要拿三兒子行家法。


    結果大概是見兒子忍不下去了,王夫人也忍不下去了,愣是護著兒子不讓丈夫動手,一時間夫妻兩個吵了個不可開交,險些都要動起手來。


    而這幾日一直在外忙碌的王大晚上迴來,見弟弟被打昏了,繼母還如此偏袒自己兒子不敬丈夫,一氣之下就去把一直住在佛堂,表麵向來不管事的王老夫人給請來了,一家人就這麽鬧了起來。


    黃一小嘴叭叭和說書似的,把王家的八卦說的格外有趣,聽得餘冬槿都忍不住找了把瓜子讓遙雲給他剝。


    而黃一這一串手舞足蹈的話說下來,嗓子也幹了。


    餘冬槿注意到了,連忙拍了拍自家老公的胳膊,示意他給自己心愛的說書先生倒水。


    遙雲無奈,隻得倒了杯茶水放到地上給黃一,黃一拜了拜山神,舔了舔杯子的茶水,繼續說了下去。


    可王老夫人卻沒有給孫兒做主,反而一直在裏頭和稀泥,直叫王大和醒來的王二都無比的氣悶。那天晚上鬧到最後,王家夫婦分了房,王三無事,而王老夫人則帶著前頭兩個孫子在二孫子屋裏關起門來說話。


    黃一帶著胖貓,一直注意著他們呢,見狀就扒在窗邊偷聽,聽到前頭幾句,黃一就有了主意,讓胖貓引來了王三。


    餘冬槿好奇,“他們說了什麽啊?”


    黃一像模像樣的笑笑,說:“王三到的時候,那老太太對大孫子二孫子說……”它咳了一聲,接著嘴巴裏吐出的就是似那年長老太太的聲音,沙啞又狡猾:“你們和他那個廢物玩意計較什麽?當年要不是他娘不知廉恥,非要嫁與你們爹,我要不是想著她人是盧家的獨女,身上帶著她盧家的家財,我才不會讓她進門!”


    “現在你們當忍需要忍,暫時受些委屈,等以後,盧家那倆老的一沒,她盧雲爾沒了撐腰的,你爹將常寧和陳水那頭的產業歸攏好了,你倆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說到這裏,黃一換迴了自己正常的小學生嗓音,在餘冬槿目瞪口呆中繼續道:“然後那老太婆又格外安慰了自己二孫子,說他要好好讀書,等以後若是考上了,家裏肯定幫他一路打點讓他掙個大官來做,這樣以後他們家的好日子就真的來了,到那時,就沒有什麽盧家了。”


    餘冬槿一口氣吸進去一口氣吐出來,最後道:“絕了!這是吃絕戶啊?”他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太令人震驚了。


    他忙問:“王三呢?他聽了之後什麽表現?”


    黃一:“自然是暴跳如雷,但他也不是傻子,那屋裏再怎麽樣也有他的奶奶,他知道自己一時不能如何,便忍了想要發作的脾氣,抱著胖貓悄悄的來悄悄的去,迴去把這事兒一五一十的告訴了王夫人盧雲爾。”


    餘冬槿豎起大拇指,“不錯,不是個蠢人。”


    王老夫人再毒,她也是王家的長輩,是王三他爹的娘,隻要王三還姓王,那老太太就算說了再過分的話,在這個時代,他都不能正麵對人家怎麽樣。


    所以,他能忍下脾氣悄悄離開,把這件事告訴他母親,是他能做到的最好的了。


    餘冬槿追問:“那他娘呢?她怎麽做的?”王三他娘要是個無可救藥的戀愛腦,或者堅信出嫁從夫這一套,那就不好辦了。


    黃一誒嘿一笑,“我那時讓弟妹看著王二房裏,跟著王三一起,就發現他娘也是個妙人,說了句:賊婦休想!就立即帶著她從娘家帶來的婆子丫鬟護院,連夜開始在王家清點起自家的嫁妝。”


    餘冬槿一把瓜子仁吃下去,再次豎起大拇指:“牛啊!”還真是個性情中人!他喜歡!


    黃一:“然後她就清點到王二的院子裏,看見了那個墨盒。”


    餘冬槿抬手:“這……不是,墨盒的事先放放,王夫人清點嫁妝,怎麽會清點到繼子房裏呢?”


    黃一對此也覺得疑惑,撓撓頭道:“不知道,反正不是王夫人送的,那是一方特別貴重的煙台,好像是王老夫人從庫房裏拿出來送給孫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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