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冬槿頓時被嚇得腦中一片空白,不自覺的發出了一聲沒有意義的:“啊!”


    遙雲捏了捏他的手,“莫怕,沒事,不是惡徒。”


    餘冬槿感受到了他手心暖融融的溫度,終於迴過神來,“怎麽會……”他白著一張臉,問遙雲:“人沒死吧?”他又崩潰道:“豬豬還在廚房裏呢!”他們早上給豬豬喂完了吃的,守著它拉完了粑粑,就把它關廚房裏了。


    遙雲搖頭,“豬豬好著呢。”他將餘冬槿的手放到馬背上,“讓馬兒陪著你?我進去看看。”


    餘冬槿不願意,“我不,我要和你一起。”他才不讓馬兒陪呢,他隻相信遙雲。


    遙雲便拉著他,帶他一起進了廚房。


    一開廚房門,那股血腥味就更濃了,屋裏,坐立不安了許久,但又不敢出聲的豬豬終於聽見了主人熟悉的腳步聲,終於忍不住發出了受驚的哼哼聲,邁著四條小短腿朝著門口跑來。


    餘冬槿把它接住了,抱著不安的豬崽子,躲在遙雲身後往屋內張望。


    餘家的廚房不小,沒有後門,但前後都有窗戶,此時屋後這處窗戶正大開著,有風正從窗外吹來。


    餘冬槿跟著遙雲繞過廚房中間備菜的寬案,往寬案後一看,就看見了躺在牆角處的兩個人,其中一位身穿藍衣麵容英武的男人雙目緊閉麵如白紙,已然是陷入昏迷,他的血將地麵打濕了一片,看著幾乎是半死了。


    另一位身穿華服的男人則唇色青白臉色發綠,他眼皮子有些控製不住的半耷拉著,但依舊警惕的提防著遙雲與餘冬槿,手上則用帕子緊緊按著身邊人腹部的傷口,看得出來,這人也很虛弱,但他強撐著一身力氣,沒有讓自己陷入與同伴一樣的境地。


    餘冬槿被地上的血驚的忍不住抬手捂住了唇鼻,另一隻手則緊緊摟住了懷裏豬豬的肚皮。


    遙雲拍了拍餘冬槿的手,“莫怕。”


    餘冬槿搖搖頭,他眼見那腹部受創的人正奄奄一息,又見那醒著的男子瞧著並不兇惡,他想到遙雲剛剛說過屋裏人不是惡徒,便開口問他:“這怎麽辦?我們是不是要救救他們?”


    遙雲在心裏算了算,點頭,“要救。”


    而待遙雲說出這兩個字,那麵色發青的華服男子不知是心大還是破罐子破摔,又或者是終於堅持不住了,終於是腦袋一歪倒在了同伴的身旁。


    第51章


    這下子,打獵是去不了了。


    遙雲先給那半死昏迷的男人敷藥止血,清理了腹部的創口,餘冬槿聽他指揮,刷幹淨鍋燒了熱水備用,又燒炭用爐子熬了遙雲給的藥。


    等把一受傷一中毒的兩個人簡單收拾好,灌了藥,將他們抬到家裏新收拾出來的床榻上,遙雲拿來自己的新中衣,給兩人換上,他們的衣服上都有血,那個受了傷的衣服還破了,是穿不成了。


    弄好這些,餘冬槿抹了把頭上的汗,一直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放了下去,給床上昏睡的兩個男人蓋好被子,他觀察了下兩人的麵相,那個中毒的還好,失血過多的那位唿吸特別弱,餘冬槿真覺得一個不小心這人可能就得沒命。


    餘冬槿看的揪心,蹙著眉問遙雲:“他不會死吧?”


    遙雲也不能保證,人的命途是多變的,於是他搖了搖頭,“不知道,隻能看他自己能不能扛住了。”


    餘冬槿明白了,“哎,希望他能堅持住。”


    兩人暫時是醒不過來了,餘冬槿與遙雲也沒守在房裏,迴到廚房繼續忙活之前落下的事。


    餘冬槿拿了麵粉和鹽,與遙雲在廚房外一起坐在小板凳上,打了水洗著被倒在大盆裏的豬大腸。


    餘冬槿一邊洗一邊看了看天,憂心忡忡,“都這麽晚了。”救人花的時間太多,洗豬大腸也很費時間,可不洗又不行,這玩意味道大,一直放著可不成,而且現在天氣迴暖了些,這種生鮮就不像之前雪天的時候好放了。


    時間確實是來不及了,遙雲道:“這個我來洗,你去做飯,今天就不做鹵肉了,太費時間,咱們先隨便吃點,鹵肉鹵肥腸就明天再弄,反正看這情況,我們一時半會也是走不了的。”


    餘冬槿想了想,覺得也是,誰知道居然能有這樣的意外呢?隻是這樣的話,租好的車馬就隻能暫時放著了,時間被拖長的話,到時候車馬行那邊還會按情況扣一部分押金,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總不能為了那點錢見死不救吧?


    餘冬槿雖然有點遺憾於今天不能吃到鹵肉鹵肥腸,但還是點頭,“好,那我就隨便做點。”


    說隨便也不能太隨便,餘冬槿進了廚房,摸了摸躺在窗下草堆上的豬豬,起來查看了下還放在背筐裏的肉,割了一塊瘦肉,選了最好的一塊排骨出來。


    餘冬槿把瘦肉放到一邊,著手備好了他們今晚要吃的排骨的調料,然後把排骨剁成小塊,用水浸泡出血水,期間,他淘了米放到罐子裏蒸飯,等排骨中的血水差不多泡出來後,撈出來瀝幹水放到大碗裏用鹽、料酒、薑片和澱粉抓勻醃製起來,待排骨醃製的差不多了,他給已經燒幹的鍋裏下了豆油。


    這裏已經有植物油了,但品種不多,餘冬槿在鋪子裏就看見了兩種,芝麻油和豆油,而且不貴,比吃豬油便宜,而兩種植物油中,豆油的價格比芝麻油還要便宜。


    油溫六層熱之後,餘冬槿將醃製好的排骨下了鍋,因為他油放的不算多,所以用鍋鏟翻動著去炸,等排骨顏色炸直金黃後撈出備用。然後他將鍋中剩的油撈出大半,將備好的薑蒜幹辣椒和花椒下鍋炸香後加入金黃的排骨,加入醬油翻炒。


    等那股肉香飄出,引得遙雲忍不住抬頭朝著廚房裏看的時候,餘冬槿笑笑,將這道幹鍋排骨盛到碗中放到灶台上熱著,做好這道菜,他查看了一下罐子裏的米飯,用筷子在飯上插了幾個深洞,再蓋上蓋子讓它繼續蒸,餘冬槿便著手來準備素菜和湯。


    素菜是清炒薺菜,而湯也是薺菜肉末湯,簡簡單單很快就能做好。這些薺菜是今天兩人趕車從縣城迴來,在路上順道采的,不多,也就夠他們今晚這餐的。


    菜全部出鍋後,米飯也就好了,餘冬槿給鍋裏上了水,在角房找了兩個完好的紅薯出來,削了皮砍了伴著米粒一起煮這個是豬豬的晚餐,等下有剩菜也會倒給它吃,然後才扒著窗戶對外頭還在和豬大腸奮鬥的遙雲喊:“吃飯啦!”


    遙雲應聲:“好,我這兒也差不多了。”


    餘冬槿連忙給那個他們在肉攤上買的,之前倒出大腸後已經洗好的木桶裏打好水放了醋,大腸洗好了還不成,得用醋水泡一泡才好。


    把大腸裝入木桶後,遙雲出了趟門,把一盆廢水倒到了門口不遠處的荒地上,然後迴來仔細的用醋洗了洗手,洗好餘冬槿捧著他的手聞了下,又用清水幫他洗了一次,這下才覺得滿意了,叫他端菜吃飯。


    餘冬槿給遙雲打了碗湯,問:“那兩個人怎麽辦啊?他們也要吃點東西才行吧?”他指了指灶台上,“我還留了點肉末在那兒,想著如果他們要吃東西就給他們熬點肉末粥來著。”


    遙雲給餘冬槿碗裏夾了塊排骨,這才端碗喝了口湯,喝完他感覺肚子裏一陣舒服,忍不住眉眼舒展,“等他們醒了再說,一時半會沒事的。”


    餘冬槿看他吃著不錯,眼角眉梢便也有了笑意,他夾了排骨塞進嘴裏,邊啃排骨邊想了想,說:“那我還是把肉末粥備著吧,等他們什麽時候醒了就可以盛給他們吃。”


    遙雲點頭,“也好。”


    吃完飯,喂了豬,餘冬槿又覺得時間還挺早,大概是因為今天見了血救了人,他沒什麽睡意,於是幹脆與遙雲一起開始製作鹵水,這個東西說難不難,配方到位了隻需費柴火就行,沒有雞,他便隻用了排骨來熬湯底。


    遙雲看著火,餘冬槿給排骨焯了水,然後讓它下鍋大火煮開小火慢慢熬著,餘冬槿則在廚房的櫃子裏翻了下,找到了以前家裏人用過得紗布,洗幹淨後用水煮了消毒,然後將自己準備桂皮、丁香、花椒、香葉、草果等等十多種的鹵料搗碎了用紗布包好紮牢,餘冬槿等不及,便沒等高湯熬出來,直接放了包好的料如鍋裏,讓鹵水慢慢煮。


    做好這些,遙雲聽餘冬槿吩咐,將另一口灶下也燒起了火,餘冬槿把另外一口鍋刷幹淨,這鍋要燒水用來洗澡,他們今天忙得夠嗆,又處理了豬大腸,是肯定要洗澡的。


    等鹵水味道出來,將泡好的大腸和整塊洗好的五花肉下了鍋,加入黃酒、糖和鹽,蓋好鍋蓋留了餘火,餘冬槿與遙雲洗完了澡,出了廚房。


    餘家就這點不好,房子蓋得大,廚房距離臥房太遠,餘冬槿又不是以前有人伺候的餘家人,隻能在廚房裏洗澡,於是洗完澡走迴臥房這段,在這大冷天裏,餘冬槿每次被冷的都忍不住嘶哈嘶哈的抽氣。


    不過好在現在有遙雲在,他個頭大得很,擋在餘冬槿身邊像堵牆似的,餘冬槿還被他摟著,他溫暖的體溫傳到餘冬槿身上,讓他感覺很舒服。


    兩人進自己那屋之前,還去隔壁看了下那兩個重傷的人。


    他倆還是之前那個姿勢,睡得安安靜靜的,唿吸聽著還平穩不少,遙雲查看了一下兩人的體溫,告訴餘冬槿一切正常,餘冬槿鬆了口氣,這才拉著遙雲迴屋睡自己的。


    這晚倆人也沒心思做別的,隔壁還有病人呢,遙雲隻能抱著餘冬槿老實睡覺。


    大概是因為白天見了血的緣故,餘冬槿這夜一直斷斷續續的做著沒頭沒尾的夢,那夢沒什麽具體的內容,但就是讓他睡不安穩。


    好在有遙雲一直在他身邊安慰,哪怕是在那昏昏沉沉的夢中,餘冬槿都能感覺得到遙雲輕輕撫在自己身上的溫暖大掌,與時不時安撫著他,在他額頭與臉頰落下的親吻,這都給他在他因為沉入夢中而產生無法抑製的驚懼時刻帶去了安慰。


    最後他終於在多次的掙紮後將疲憊的雙眼睜開,在遙雲的懷抱中醒來,抬頭去瞧身邊人的臉。


    遙雲又在他額前落下一吻,說:“先別睡,喝點藥。”


    餘冬槿迷迷糊糊的,“喝藥?”


    遙雲點頭,“嗯,安神藥。”


    餘冬槿轉頭看了看,這才發現遙雲正坐在床前,而他則被遙雲用被子裹著抱在懷裏,床下不知什麽時候多了個藥爐子,上頭的藥罐子正噗嘟噗嘟的冒著氣。


    遙雲彎腰將藥罐提起,將裏麵褐色的藥水倒在了一旁的小碗裏,然後端碗吹了吹,待熱氣下去後將藥碗送到了餘冬槿嘴邊。


    餘冬槿這會兒反應過來了,聞著那苦澀的味道,有點嫌棄,用提不起勁兒所以聽起來細細軟軟的聲音抗議:“我能不能不喝呀?”


    遙雲另一隻手取了一粒蜜棗來,說:“不行,莫怕,喝完給你吃棗兒。”


    餘冬槿哼哼,“你這是哄小孩呢?”說是這麽說,他還是就這遙雲的手皺著眉頭喝幹了這碗藥,然後不等遙雲來喂就含下了遙雲指尖的蜜棗,嚼嚼嚼,吃的著急,無法,遙雲這安神藥也不知是什麽配方,味道可真是太苦了。


    遙雲看他蹙眉,心裏心疼,他放下碗抱著人,悶聲道:“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餘冬槿嘴裏動作停下,瞪大眼睛不解的望著他,不懂他幹嘛這麽說。


    遙雲:“我該在你入睡之前就給你熬碗安神藥的。”這樣餘冬槿也不至於難受了這半宿,怪他沒有想到。


    餘冬槿這才知道他是在想什麽,無奈,探頭過去用額頭在他臉頰上蹭蹭,說:“這怎麽能怪你呢?我都不知道我膽子居然這麽小。”這是真的,他再怎麽說,也是殺雞殺魚殺鴨子的好手,以前見過的血不少啊,怎麽今天居然被嚇成這樣呢?


    他納悶,“我太鬱悶了,隻是一灘人血而已,我居然被嚇得做噩夢。”


    遙雲搖頭,“人血畢竟不同。”他把人放到身邊躺好,說:“以後我再不會讓你看到這些。”


    餘冬槿伸出手,摟住了的脖子,抬頭在他唇上親了一口,“沒關係,有了這次的經驗,我下次肯定不會再這麽慫了。”他說的俏皮,說完還又在遙雲嘴上啃了一口。


    遙雲笑笑,低頭捉住了愛人的唇舌,與他交換了一個帶著蜜棗味兒的深吻。


    大概是那安神湯起了作用,餘冬槿又被遙雲喂了點水,隨後不一會兒就又有了睡意,且這次的睡意來勢洶洶,他在遙雲的注視下,很快就陷入了讓人放鬆的深度睡眠。


    第52章


    第二天餘冬槿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不早了。他睜開眼睛時,遙雲不在房裏,他伸手摸了摸,發現身邊的被褥裏也是涼的,遙雲應該起來有一會兒了。


    餘冬槿打著哈欠穿好衣服鞋子,出了臥房來到堂屋。


    堂屋裏,八仙桌被收拾了出來,上頭擺著大碗裝的肉末粥和盤子裝的包子饅頭,還有兩碟子幹菜酸豆角,而一旁的寬板凳上,則放著餘冬槿與遙雲之前在聽雲縣上新買的牙刷牙粉,還有一盆溫水,盆邊還搭著餘冬槿用來洗臉的布巾。


    準備的可真齊全,餘冬槿感歎,遙雲對他太好了,他早上起不來,這人卻醒得早,每每都會為他準備好洗漱用具和早飯,這樣可不行,他早上還要起來鍛煉呢,可不能被遙雲慣壞了。


    餘冬槿蹲在堂屋外頭刷了牙洗了臉,遙雲這個時候拿著碗筷從廚房那邊過來了,而他身後,還跟著一個臉色蒼白的年輕男人。


    餘冬槿放下布巾,臉上充滿訝異的去看那個男人,納悶,這人不是中了毒麽?怎麽這麽快就能行動自如了啊?


    男人走近之後,雙手交疊對著餘冬槿行了個鄭重的禮,說:“在下陳樾,多謝郎君救命之恩。”


    餘冬槿連忙起身,學著迴了個禮,口中連道:“不用不用。”


    遙雲把碗筷交給陳樾,讓他拿進去,自己則蹲下將水盆裏的布巾擰的半幹,站起給有點犯傻的愛人擦臉,餘冬槿的目光忍不住跟著那個男人進了堂屋裏。


    他實在好奇,在布巾的包裹下悶聲問:“他什麽時候醒的啊?另外一個人呢?現在怎麽樣了?”


    遙雲把悶到他的布巾拿開,又蹲下擰了布巾起身給他擦臉,說:“那個失血過多,身上又有創口,淩晨的時候還有點發熱,好不了那麽快,他這樣的外傷,人就算清醒過來了也要慢慢養,還得補血。”


    “這個中毒的情況就好很多,解了毒就好,養也需要養,但與那個受傷的相比就好很多了。”


    餘冬槿驚訝:“發熱?”


    遙雲點頭,把水倒了,拉著他進屋吃早餐,“嗯,淩晨時你睡得沉,我沒有吵醒你。”


    餘冬槿明白了,有點擔心:“現在呢?人沒事了吧?”


    遙雲:“我又給他喂了藥,已經退了熱,就是人還沒那麽快能清醒。”


    陳樾這時正在堂屋裏擺碗筷,他以前應該身份不俗,大概一直都是被伺候的那個,所以動作很不熟練,但為人大概有強迫症,因為他們是三個人,所以是三個碗三雙筷子,他擺滿了八仙桌的三方,可能是感覺別扭,這會兒一直微微蹙著眉盯著那空下來的一方看呢。


    餘冬槿瞧著,不由微微抿嘴,心中覺得有點好笑。


    餘冬槿與遙雲直接落坐到了陳樾對麵那一方,遙雲把被陳樾放到另一方的碗筷拿了過來,給餘冬槿打了一碗肉粥。


    餘冬槿以為這樣陳樾會更難受呢,誰知這樣一來他看起來反而覺得好受了,不自覺的鬆開了眉頭。


    餘冬槿觀察著他,見狀又在心裏覺得好笑,他開口對他道:“你也喝點粥,這本來就是特意為你們熬的。”


    這粥一看就是他昨晚上做了,一直溫在灶上,今天早上又熱過的,都快成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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