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將軍府張燈結彩,喜氣洋洋。


    眾人翹首以盼,等待著上官嘯從宮裏迴來。


    鐵騎聲漸漸近了,上官嘯看見家人,臉上的冷峻少了些,眉眼也柔和下來。


    “兒子給母親請安。”


    老太太眼眶濕潤,扶他起來,“好,迴來就好。”


    二房三房的也忙不迭地湊上去。


    “大哥可算是迴來了,這迴可要多待些時日?”


    上官嘯搖頭,“邊疆時局不穩,匈奴剛上任了個新單於,年輕氣盛,不得不提防,這次迴京述職最多待一個月就得迴去了。”


    瑾濘歎口氣,父親還不知道,楚帝不會放虎歸山的,甚至迫不及待,明日就想取了他的性命。


    隻有他這個功高震主的將軍消失,楚帝才能安心。


    上官嘯眼尖,立馬擔憂地問道:“瑤瑤怎麽了?可是在府中有人欺負你了?”


    說完,眼神掃到旁邊二房三房的兩位弟妹,看起來已經知道她們挪用瑾濘財產的事情了。


    兩人連忙把頭低下,冷汗直冒,生怕這位鐵血將軍秋後算賬。


    瑾濘笑了笑:“爹,沒有的事,我的脾氣你還不知道,誰府裏敢欺負我啊?”


    這倒是實話,如今上官儀婉幫她管理全府,二房三房都貓著做人,又有呂靜姝在,老太太也不常出來走動,確實沒人敢給她氣受。


    上官嘯也聽說了這事,看向一旁的呂靜姝,有些感慨。


    “一晃你都長這麽大了,想當年,你姑姑還在的時候……”


    “咳咳……”老太太心虛地咳嗽兩聲,打斷道:“好了嘯兒,這外麵風大,咱們趕緊進去開席吧。”


    她可不想在這麽多小輩麵前丟麵子。


    晚席間,二房三房讓膝下男娃輪番上去給上官嘯請安,盼著有誰能得他的眼緣,直接過繼過去給他當兒子,繼承家產指日可待。


    上官嘯一直板著臉,看不出任何情緒,最後還是老太太揮手讓孩子們下去。


    “行了,今天是將軍的接風宴,你們的孝心都知道了。”


    瑾濘冷笑一聲,什麽孝心,應該是狼子野心才對。


    吃完飯後,瑾濘主動找到上官嘯。


    “爹,我有事跟你商量。”


    上官嘯點頭:“好,瑤瑤你跟我來書房吧。”


    到了書房,上官嘯徹底沒有了在外人麵前嚴肅的模樣,笑著問瑾濘:


    “瑤瑤,我聽說你最近在親自訓練士兵,還藏著不給別人看,是爹給你的暗衛哪裏做的不好嗎?你若覺得不滿意,爹再給你換一批,別累著你自己。”


    他十分寵愛這個妻子給他留下的唯一血脈,隻想幫她把一切都安排妥當,不讓她有任何煩憂勞神的事情。


    瑾濘搖搖頭:“沒有,暗衛很好,隻可惜不是完全聽命於我的,用起來沒有那麽順手,比如現在,我幹了什麽事爹都一清二楚,人家一點秘密都沒有了。”


    上官嘯一愣,隨即摸著胡子咧嘴笑開。


    “好好好,是爹的錯,女兒長大有自己的秘密了,瑤瑤放心,爹以後不會再指揮暗衛了,他們隻會有你這一個主子,保護你的安危,聽命於你一人。”


    說著,上官嘯拿出一枚玉佩交到瑾濘手中,代表著他真的願意放權給瑾濘,沒有絲毫保留。


    瑾濘有些詫異,這都不能說是寵愛了,簡直是溺愛。


    原主沒有長歪,真是個奇跡。


    瑾濘有些猶豫問道:“……爹,我想做什麽事你都會幫我嗎?”


    “當然了。”上官嘯迴答地斬釘截鐵。


    他沒想遠,女兒家嘛,最多就是想要些新奇的玩意,或者是找個如意郎君,這些他都能輕易滿足。


    “那如果,我想要爭奪皇位呢?”


    瑾濘語調不高,像是在開玩笑,又像是說的真話。


    上官嘯動作一頓,書房裏燭光搖晃,忽明忽暗,他沒有將這句話當成玩笑。


    他了解自己的女兒,如果不是下了決心,是不可能說出這樣的話的。


    “……理由是什麽?”


    上官嘯腦中天人交戰,一邊是自己效忠的君主,一邊是自己疼愛多年的女兒,實在難以抉擇。


    “爹想聽假話還是真話?”


    上官嘯眉心微動,“假話如何?真話又如何?”


    “假話嘛,是發現了皇帝想對上官家動手,為求自保,得拉他下馬,我們才能安全。”


    瑾濘漫不經心斂眸,說得隨意。


    可這話卻讓上官嘯眉頭猛地一皺,下意識否認:“不可能,今日我進宮麵聖,皇上還誇讚我是股肱之臣,要大大封賞呢。”


    瑾濘歎了口氣,“爹你已經是一品大元帥了,還能再封賞什麽?功勞越高,咱們這位皇帝就越害怕你會取而代之。”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像上官嘯這樣的忠臣,隻有遇見一個賞識他,氣量大的君主,才能創造出盛世。


    很明顯,楚帝並不是這樣的君主。


    “爹你若不信,可以待在書房守株待兔,錢管事是皇帝埋在我們上官家的眼線,不出意外今晚就會行動,隨便偽造幾封信件,皇上這個幕後指使當判官,裏應外合,速戰速決,爹你說,還有什麽是會比鎮國大將軍通敵更讓百姓憤怒的事情呢?”


    百姓越是崇拜上官嘯,就越會在他跌下神壇時唾棄。


    有了皇帝的蓋棺定論,他們上官家隻能是死路一條。


    “就算這是真的,那為何是假理由?”上官嘯還是不明白,“如果這都不是造反的理由,那什麽才是?”


    受到生命威脅,奮起反抗,非常合情合理。


    上官嘯不解,難道還有其他人在對上官家虎視眈眈嗎?


    瑾濘嘴角微微上揚,就這麽安靜的坐著,傲然卻不傲慢,自信卻不自負。


    “真話是,我想要用自己的力量改變這個世界。”


    “我不想做必須等受到攻擊才會反抗的客體,我是有思想,有抱負,有野心的主體。”


    “我想要皇位是因為我的欲望,我的野心,我不需要用任何借口來掩飾我的行為,皇帝這個位置,能者居之,誰能讓百姓過得好,誰就有資格坐上去,而我有自信,沒人能比我做得更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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