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唿哀哉,去時少年身,歸來英雄魂!”


    “天發殺機,危雲四起,倭寇趁機,逼我夏宇,迴望神州,仰天悲憤,祖國的大好男兒們,擊退倭寇,揚我中華之威!”


    “倭寇狼子野心,我們犧牲戰士何止百萬?一寸山河一寸血,一抔熱土一抔魂啊。”


    “月亮先生舍生取義,獨自上戰場為我們報道戰爭現況,那些可惡的官僚還想粉飾太平,其心可誅!”


    “……”


    徐州唐家。


    唐琦跪在地上,給高堂上的父母磕下三個響頭,眼含熱淚。


    “我輩在國難中誕生,更要在苦難中堅守,如今國難當頭,爹娘,我想參軍!”


    父母老淚縱橫,揮手與他道別。


    “兒子,早些迴來……”


    天地英雄氣,千秋尚凜然!


    甘州下牛村。


    村裏男人集體參軍,身後老母、妻子、姐妹、孩子都是他們的責任,但還是轉頭義無反顧選擇上戰場。


    “沒有國就沒有家,要是不反抗,那些倭寇就會踏著鐵騎來危害家園,欺辱你的家人,鄉親們,我們已經退無可退了啊……”


    向死而生,大破大立,天道蒼蒼,佑我中華!


    新式學堂。


    講台的老師分享完《魂歸故裏》後,教室裏學生們痛哭一片。


    “熱血之青年,吾輩之楷模!”


    “十年飲冰,難涼熱血,躊躇滿誌,且看吾輩!”


    “青春需早為,立誓救家國,我要參軍,我要把那些可惡的倭寇殺得片甲不留!”


    “我也要參軍!”


    “……”


    一寸山河一寸血,十萬青年,十萬兵!


    -


    在前線又打完一場仗,四十五團兩千士兵隻剩下區區一百來人,照顧瑾濘的張團長也戰死了。


    每個人的臉上隻剩下麻木,戰鬥已經成了身體的本能反應。


    以前這一切對於瑾濘來說,不過是曆史書上輕飄飄帶過去的幾個字,寥寥數筆,不甚在意。


    她擁有上帝視角,知道結局一定會勝利,可卻不知道其中的艱辛是如此來之不易。


    等她身處其中,才真正意識到先輩的偉大。


    他們沒有上帝視角,無數先輩付出生命,相信中國終將勝利。


    但此時,沒有人知道,這個“終”什麽時候會到來,會不會到來。


    他們前赴後繼地犧牲的時候,也不真正確定,他們的犧牲是不是能換來他們想要的結果。


    但哪怕隻有那一絲渺小的可能,他們都能堅定地,一往無前地走下去。


    瑾濘這時才明白,原來“堅定的信仰”,是這個意思,無數英雄為拯救國家拋頭顱灑熱血,才有了百年後的太平盛世……


    她一直知道他們偉大,卻依然低估了他們的偉大。


    眼睜睜身邊一個個有血有肉的戰友倒在戰場上,瑾濘越來越沉默。


    她以為自己隻是曆史的旁觀者,殊不知曆史早已裹挾著她一起前行。


    跟隨著大部隊撤退到後方時,瑾濘整個人暴瘦了一圈,眼裏血絲密布,已經好多天沒睡過一個好覺了。


    哪怕到了安全的地方,她卻半點不敢鬆懈,一晚上驚醒數十次。


    半夢半醒間又感受到身側異樣,瑾濘猛地起身,動作迅速,從枕頭底下摸出槍倏地指向黑暗。


    緊張地不停喘著粗氣,額頭青筋暴起,心髒狂跳,仿佛看見其中人影晃動。


    半晌,一室寂靜。


    再仔細看去,其實房間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有。


    這樣的情況持續數日,絲毫沒有好轉。


    瑾濘隨時都在警戒狀態,仿佛睜眼就看見周圍有敵人出現,一晃眼都能將地上的土包看成手榴彈,草木皆兵。


    小白十分心疼,帶著哭腔:“宿主,你生病了,咱們迴去看醫生好不好?”


    瑾濘垂下眼眸沉默,已經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睡不著就將拍到的照片洗出數百份,寄到各個報社,拚命地寫文章發文章,將自己的生命燃燒成鬥誌,發出最後一絲微弱的光。


    她相信,無數人凝聚起來的光,總有一天,會照耀整個中華!


    -


    半個月後,她在後方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明朗的軍裝已經被血染成了黑色,其中有他的血,但更多還是敵人的。


    他身為紅軍三十六團團長,正在給士兵們訓話,鼓舞士氣。


    “將士們,國家已經到了危急存亡之際,隻有反抗才能爭得一線生機,國家興亡,匹夫有責,誓當與祖國共患難……”


    塵土飛揚間,底下士兵們卻漸漸將視線移到他身後,明朗疑惑向後望去,看見來人,呆愣在原地,心疼地瞬間說不出來話。


    那個一直被他和父母捧在手心裏的寶貝,此時瘦得不成人形,滿臉淚痕地看著他。


    明朗一步步朝瑾濘走去,聲音沙啞:“妹妹……”


    瑾濘哭著撲到明朗懷裏,感受到那熟悉溫暖的懷抱,終於有了一絲久違的安全感,“哥……”


    明朗顫抖著手替她拭去眼淚,“別哭,哥哥在呢。”


    等坐下來,明朗看著瑾濘,眼底的心疼都快溢出來了。


    “你怎麽瘦成這樣?爹娘和哥哥怎麽能放心啊。”


    “你還說我,一聲招唿不打就離開了,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比我能好到哪去?”瑾濘吸了吸鼻子。


    明朗比上次見麵還要消瘦,眼窩深深凹陷,再不複當年俊朗公子的容貌。


    “你這個樣子要是被那些曾經仰慕過你的小姐看見,肯定是要被嫌棄的。”瑾濘撇了撇嘴,“我看你是娶不上媳婦了。”


    明朗咧嘴一笑,“像哥哥這樣的人,有今天沒明天的,娶媳婦不是耽誤人家姑娘嘛。”


    “呸呸呸,不準胡說。”瑾濘瞪他。


    明朗眼神溫柔地看著她,語氣無比堅定。


    “妹妹,如果死亡能換來中國昌盛,我義不容辭!”


    上了戰場,他就沒想過活著迴去,隻是抱歉辜負了家人的期待。


    “對了,爹娘都還好吧?當初我的事沒有牽連到家裏吧?”


    瑾濘搖搖頭:“爹娘把銀行關了,這些年你沒有消息,有我的名聲在那,也沒人敢對爹娘做什麽。”


    當初她的決定是正確的,隻有離開,才能保證二老安全。


    明朗釋懷地笑了,欣慰地看著瑾濘:“哥哥在戰場上,也時不時看你寫那些愛國愛民的文章,大家都說你是鐵肩擔道義,妙筆著文章的英雄,我們家小月亮,是真的長大了。”


    在無數個難熬的黑夜,明朗都是靠著看瑾濘文章度過的。


    仿佛多看一點,就能離妹妹,離爹娘,離那個夢想中的世界更近一點。


    但出於對妹妹的關心,明朗還是說道:“要是可以,月兒你還是迴去寫文章更安全一點,戰場上太危險了。”


    “怎麽,隻許你有報國之心嗎?”


    明朗搖頭,看瑾濘的眼裏滿是不舍,“我是希望你能平安。”


    “哥,我也希望你能平安。”


    在這個時刻,平安就是他們對彼此最大的願望與祝福。


    “對了,臨走時,娘還讓我給你帶了一身衣服,說遇到你一定要交給你呢。”瑾濘找出那件衣服交給明朗。


    明朗愣住,顫抖著接過衣服,雙臂收緊牢牢抱在懷裏,低著頭嗅到記憶中母親的味道,淚水湧出,打濕長長的睫毛,哽咽道:


    “兒行千裏母擔憂,是我不孝,讓爹娘操心了……”


    明朗拿出自己一直藏在衣服夾層裏的全家福,相紙邊緣經過無數次摩挲,已經微微起翹泛白,照片中一家人笑的無比燦爛。


    明朗和瑾濘依偎在一起,懷念著曾經美好的迴憶。


    “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你鬧著要玩秋千,爹就給我們紮了一個,結果第二天就被狂風給吹倒了?”


    “怎麽不記得,娘還數落了爹一頓呢,說他隻會做生意,連個秋千都不會紮。”


    “然後爹不服氣,跟工人取經,堂堂明氏銀行的董事長,苦練一個月技巧,終於做好了一個牢固無比的秋千,現在過了二十幾年,還在院子裏呢,就是不知道我還有沒有機會見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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