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大娘一隻手緊握著鐮刀的柄,另一隻手將要割的稻杆握在手中。


    手起刀落,動作利索,將鐮刀割向稻杆,過程行雲流水,省時省力。


    “蘇知青,割完稻子後,還要堆到後麵去,下工的時候要算工分的。”


    盧大娘給瑾濘示範,割下一定量的稻子,用稻杆拴個結,不容易鬆,也方便運送。


    瑾濘聰慧,一看就懂了,上手十分快速。


    “盧大娘,你看看是不是我這樣的?”


    瑾濘像隻勤勞的小蜜蜂一頭紮進稻田裏,動作標準,速度飛快。


    同組的大媽大娘都驚呆了,還以為這又是個嬌弱的城裏小姐,沒想到效率比她們還高。


    “好家夥,她真的是第一次幹活?”


    “老姐姐們,都動起來,咱們可不能輸給這些小年輕啊。”


    “……”


    瑾濘的到來,刺激到了大娘們的自尊心。


    馳騁農田多年的她們,怎麽能輸給一個剛來的丫頭片子呢?


    她們這一小組的人像是打了雞血,手起刀落,誰也不甘落後,在這麽你追我趕下,飛快把上午的任務做完,還剩不少時間。


    “蘇知青,我們真是小瞧你了。”


    盧大娘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再看瑾濘,除了臉蛋被太陽曬得微微發紅,連大口喘氣都沒有。


    瑾濘不好意思笑了笑:“都是大娘你們教得好。”


    瑾濘謙遜有禮,大媽大娘們對她的印象非常好,幹完活後成堆坐在樹蔭底下嘮起嗑來。


    “蘇知青,你哪的人啊?有兄弟姐妹沒?”


    “家裏給說親事沒有?我有個娘家侄子就挺不錯的。”


    “哎喲得了吧,李嬸子你家侄子瘸了一條腿,出了名的不好找媳婦,人家蘇知青是知識分子,怎麽可能看的上他呢,不如看看我兒子,一身腱子肉,可是幹農活的一把好手。”


    “嗬,幹農活好又怎麽了?你家現在還是茅草房呢,想娶媳婦還是先修房子吧。”


    “房子算什麽,我家雞舍是整個村子最好的,對了,上迴我家丟了十個雞蛋,不知道是哪個喪了良心的人幹的!”


    “不是,你看著我說幹什麽?又不是我拿你們家雞蛋的!”


    “我又沒說是你……”


    幾人吵吵鬧鬧,誰也不讓誰。


    盧大娘將自己的水壺遞給瑾濘,笑著說:“蘇知青你別放在心上,不是針對你,她們每天都得吵上一迴,不然心裏不舒坦。”


    瑾濘接過水喝了一口,清涼甘甜,最是解熱。


    “沒事,我挺喜歡這種煙火氣的。”


    這樣生機勃勃的鮮活,讓她感覺和這個世界的聯係又緊密了幾分。


    中午解散後,瑾濘迴到知青點,傅景曜已經在上工的時候跟村民約好了換糧食,到了吃飯的時候抱著一大袋糧食,狗狗祟祟進了院子。


    瑾濘嫌棄:“你做賊去了?”


    傅景曜擺擺手,將瑾濘拉到一邊,悄聲說道:


    “我剛才路過村委會,聽到裏麵有人打電話在說什麽拐賣,什麽知青的,我估摸著,可能和前幾天我們在火車上救的那個孩子有關。”


    “也不知道那孩子找到家人沒有。”


    瑾濘下午去上工,心裏也在想著這件事。


    村長正在點名,突然不遠處傳來小汽車的鳴笛聲。


    他們村子窮,有車來的次數簡直屈指可數,一時間眾人的視線都轉移過去。


    軍綠色的吉普車在山間顛簸的路段行駛,車身沾上了不少黃褐色的泥土。


    大隊長馮中明在前頭帶路,他和溫村長年紀差不多大,眼睛小小的,下巴有一圈胡子,一臉喜色朝這邊走來。


    “你們誰是蘇梔和傅景曜啊?”


    瑾濘和傅景曜站出來,“是我們。”


    溫村長也沒搞懂情況,“這是怎麽了?他們犯什麽事了嗎?”


    “什麽犯事?是好事!”馮隊長極力控製翹起的嘴角,“縣裏的領導要見你們,趕緊跟我走吧。”


    瑾濘心下明了,應該是為了那樁拐賣案來的。


    身後的村民伸長了腦袋,想看熱鬧,被溫村長轟迴去。


    “看什麽看?工分不想要了是吧?”


    瑾濘和傅景曜跟著走過去,就見在火車上有一麵之緣的那個小男孩蹦蹦跳跳朝他們跑來。


    蕭皓軒撲到瑾濘懷裏,他雖然沒有見過這個姐姐長什麽模樣,但是她身上的味道讓自己特別安心。


    三歲的蕭皓軒小奶音軟軟糯糯。


    “哥哥姐姐,是你們在火車上救了我嗎?”


    瑾濘忍不住露出笑容,捏捏他的小臉蛋。


    “對啊,你還記得我們啊?”


    蕭皓軒點點頭,嘟著嘴說道:


    “我記得有人掐我的臉,好痛,但我就是醒不過來。”


    瑾濘手下一僵,果斷將孩子推到傅景曜懷裏。


    “姐姐這麽溫柔,怎麽可能掐你呢?肯定是他幹的!”


    傅景曜:……


    又發現自己的新用途——隨時隨地給老大背鍋!


    馮隊長朝車旁邊兩位縣裏的領導畢恭畢敬地說:“領導,人我給你們帶過來了。”


    兩位領導一臉嚴肅,打開車門,請裏麵的老人下車。


    “蕭教授,我們到了。”


    穿著一身中山裝的老人抬腳下車,臉上刻滿皺紋,兩鬢花白,一頭銀發在陽光下閃著歲月的光澤,他一雙深邃的眼睛透露出無盡的智慧和耐心。


    “軒軒,過來。”


    蕭皓軒跑迴爺爺身邊。


    “給哥哥姐姐磕頭,謝他們的救命之恩。”老人拄著拐,語氣不容置喙。


    “知道了爺爺。”


    蕭皓軒聽爺爺的話,立馬跪下,哐哐給瑾濘和傅景曜磕頭。


    “不用不用!”


    兩人瞪大眼睛,趕忙攔住孩子,這麽大的禮他們可受不住。


    “這是應該的,你們救了他的命,也是救了老朽我的命啊。”


    老人歎息一聲,“我兒子兒媳婦在一場實驗爆炸中過世了,在這世上,我隻剩下軒軒這個一個親人了,若是他沒了,我活著也是一具行屍走肉了。”


    軒軒懂事地拉了拉老人的衣袖:“爺爺……”


    老人摸了摸他的腦袋,對瑾濘二人說道:“能帶我去你們那坐坐嗎?”


    “可以。”瑾濘點頭。


    老人迴頭看了看馮隊長幾人。


    “我有些話要單獨對他們說,你們在這等著。”


    “好的,蕭教授您慢走。”


    等他們走後,馮隊長好奇問道:“這蕭教授究竟是何方神聖啊?”


    居然能讓縣裏的領導都這麽聽話。


    “不該打聽的人別打聽。”領導低頭小聲道:“反正是那些大人物都得供著的人,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馮隊長嘁聲,不敢再打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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