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見到秦陽羽的時候,就已經很緊張了。


    聽著他說沒有找到奶奶,隻感覺全身發冷,披著的那件黑風衣更甚至如同一件冰衣。


    “今天是楊慧頭七,但她不會再來找你了。吃完藥,我送你去醫院。”秦陽羽盯著我握藥的手,理著頭發的手,順著發絲伸到了我後頸,似乎想幫我將後頸的頭發也拎出來。


    可就在他手要伸到的時候,突然低呲了口氣。


    我連忙側開一步,扭頭看了一眼,就見秦陽羽手腕上,一條血情絲一閃而過。


    那血情絲一閃就縮了迴淩淵低垂的袖袍中。


    秦陽羽握著手腕,淺笑的看了一眼淩淵。


    我隻是緊捏著藥,轉眼看著丁警官:“我收拾幾件衣服,就去醫院,可以嗎?”


    丁警官明顯掃了秦陽羽一眼,這才朝我點了點頭。


    我其實沒什麽衣服,就衣櫃裏掛著的那幾身。


    從頭到尾,淩淵和秦陽羽就站在一邊,看著我收拾衣物,到我拉開抽屜,拿貼身衣服的時候,他們才轉過身去。


    我不知道現在這裏是什麽情況,但明顯淩淵將楊慧傷口裏爬出來的那隻黑貓勒出來後,楊慧不敢再出來了。


    那隻黑貓,和那個燒紙老太好像也不再搞事情。


    我用一個袋子裝著衣服和洗漱用品,將牛骨棒放進去,朝丁警官點了點頭,撐開傘走到淩淵身邊,將他遮在傘下,就朝外走。


    “屋裏打傘,不太好吧?”秦陽羽盯著傘下的淩淵,臉上帶著和煦的笑:“救護車來得不會這麽快,還是我送你去醫院。”


    “不用了。”我連忙後退了一步,避開秦陽羽。


    可想到他的辦事能力,還是沉聲道:“麻煩你再找找,這房子裏,有沒有什麽地方藏了人。”


    如果他都找不到奶奶,就真的不在這房子裏了。


    見秦陽羽點頭後,這才撐著傘,大步朝外走。


    丁警官擔心的想叫我,卻被秦陽羽給攔住了。


    到樓道口的時候,發現消防管道真的全部被拆了下來。


    地上全是掉落的紅漆,看上去宛如幹涸的血跡。


    還有很多穿著特殊裝備的人,還在進行拆除。


    樓道口放著的拆下來的白鐵皮管,有一個拆開的管道裏麵全是抓撓的痕跡,還有著斷了的指甲。


    隻是比較小,看上有點像腳趾甲。


    我一想到楊慧的赤足,她才死的那幾天,屍體被藏在這消防管裏。


    可能因為陰魂沒有離體,或是碰到黑貓詐屍,在這消防管道中掙紮過,心頭就是一緊。


    撐著傘,遮著淩淵,踩著樓梯小心的朝下走,生怕踩到什麽滑倒了,像那物業大姐一樣,被鋼筋貫穿。


    見多了意外,就生怕自己成了意外。


    走了兩步,淩淵輕歎了口氣,伸手攙扶住了我的手腕。


    輕聲道:“你奶奶不在這裏。剛才那個秦組長,在外麵布了法陣,它估計避開了。就像他說的,就算今天是頭七,楊慧也不會再找你了。”


    秦陽羽說話,我自然是信的。


    淩淵說話,隻有我能聽見,但我不能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等出了四棟,我見到很多儀器架在四棟外麵。


    看上去就像水平儀,下麵有架子架起來,一個人高。


    夜色之中一道道網狀的綠光從那儀器中投出來,宛如一張激光網一樣落在四棟斑駁脫落的牆體上,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


    而且那一道道細細的綠光裏好像還有著其他的什麽。


    “是符籙。”淩淵站在傘下,輕聲:“驅邪除穢,降妖鎮魔的正統道教符籙。別看隻是照在牆上,卻能穿透牆體,震懾住整棟樓。”


    我聽著連忙拉著淩淵後退了一步,皺眉看了他一眼。


    他是個鬼魂,剛才在裏麵,我都沒給他撐傘。


    “這還傷不到我,也傷不到它。”淩淵看著我扯著的胳膊,輕笑了笑。


    “那個它是誰?”我聽著他沒事,幹脆撐著傘,站在一邊樹下等救護車。


    “這與你無關。”淩淵皺了皺眉,看著我,然後抬眼往上看去。


    隻見四樓的樓道口,秦陽羽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那裏。


    他這會正饒有興致的看著我和淩淵,臉上依舊帶著溫暖的笑意。


    更是朝我指了指左手的手心,示意我吃藥。


    秦陽羽給的藥,並不是西藥,而是一顆顆中藥丸,我不敢吃。


    “你要感謝他。那藥確實是可以治你病的,吃吧。”淩淵卻慢慢收迴了目光,兩根手指捏著衣袖袍。


    好像在一點點的理著,輕聲道:“是他用這激光符籙驅散了整棟樓的穢氣,才讓你從楊慧的鬼魂控製中逃出來。”


    可不是他最先出現,用血情絲將那隻黑貓勒出來後,我才瞬間清醒嗎?


    為什麽要將功勞推給秦陽羽?


    我不知道淩淵這是什麽意思,但秦陽羽確實幫過我很多,而且可信。


    看著掌心要融化的藥丸,還是塞進了嘴裏。


    中藥丸,和西藥的味道完全不一樣,不苦,就是有一股濃濃的當歸味。


    “有他接手這件事情,淩雲小區的人,你完全可以放心了。”淩淵卻突然又幽幽的說著。


    我更不理解的看著他,這是什麽意思?


    淩淵目光落在我披著的黑風衣上,好看的眉眼皺了皺,輕啟唇說了個什麽。


    長嘯的救護車聲劃破夜空,我根本就沒有聽到淩淵說的是什麽,隻感覺車光閃爍。


    跟著周雅就跟醫護人員急急的下來,一邊幫我量血壓,一邊幫我處理鼻子出血的情況。


    上救護車前,我隻得收了傘,看著淩淵藏身在傘裏。


    就在救護車要關門的時候,秦陽羽突然就拉住了門,朝我道:“等我處理完這裏的事情,去醫院找你。”


    我瞬間又感覺心頭一緊,可他跟著道:“有關這房子的事情。”


    這房子指的是四棟!


    我原本想拒絕的,可想到四棟的古怪,還是點了點頭。


    救護車劃破夜空,我問了周雅時間,才知道現在也不過晚上七點多。


    等到了醫院,周雅扶著我上病床的時候,才告訴我,胡三娘最近可能迴不來了,她老家出了怪事,如果處理不好,她家裏得賠命。


    我正想著胡三娘一隻狐仙,家裏賠命是怎麽迴事?


    但周雅跟著朝我道:“那個羅梅的腿可能要截肢。就是四棟被鋼筋貫穿的那個,不知道為什麽傷口突然感覺非常嚴重,引起了骨髓炎症。”


    她說著,目光微帶審視的看了我一眼。


    隻是幫我將被子拉了一下:“等下科室的同事會照顧你的,胡三娘真的有急事,她托我照顧你,你有事的話,可以打電話叫我。”


    我知道周雅那個審視是什麽意思。


    在她眼裏,是我害了那物業大姐。


    可我現在自身難保,就算想救,也救不了她。


    我也不知道怎麽就成了這樣……


    等周雅一走,我心頭發焦,握著手機,一下下的撥打奶奶的電話,希望那邊燒紙老太接一下也好。


    可無論我怎麽打,那邊都是一陣忙音,然後自動掛斷。


    我眼前再次閃過那消防管白鐵皮裏麵帶血的抓痕……


    還有羅梅那沾著血往外長的黑毛……


    要截肢啊,她也就四十來歲吧?


    “你想救她嗎?”突然一個聲音傳來。


    淩淵不知道什麽時候從傘裏出來了,站在窗前,看著我道:“你上次聽到了吧?你命不過七了,終究是孽債太深。”


    “你欠的是陰債,想要活得久一點,得多積陰德,廣結善緣。我可以告訴你,怎麽救那個要截肢的人,但得你自己去辦。如何?”淩淵目光如炬的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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