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計劃夜裏11點多到白虎原的,可是路上又是吃飯、又是找地方加油、又是素查暈車,這邊天氣熱,人也性格溫吞,做什麽都慢悠悠的,耽擱了幾下,直到晚上快10點的時候才到一個叫e鎮的地方。算了算路程,竟然還要再走將近四個小時才能到。


    反正到了也無法馬上跟武坎碰頭,童氏秋草電話請示了範氏黃菊,她建議我們還是路上找個地方繼續休息一夜,明早早點趕路,盡量在第二天午飯前見到武坎。


    於是與安亞簡單道別後,我們繼續找了個小旅館住下。


    雖然這裏也是個海邊城鎮,比北部邊境繁華許多,但終究不是遊客常來之地,這個私人旅館跟頭一晚的大酒店不可同日而語,中規中矩,陳設齊全但老舊,讓我想起在v國的頭一晚上,阿榮逼仄的家庭旅館。盡管如此,好歹也比阿榮那裏正規多了。


    經過一整天舟車勞頓,我也是倦了,好像聽見他們說要借街邊酒吧的掩護商量下一步事宜,我也懶得參與,跟他們喝了兩杯溫開水,迴去把身上徹底洗幹淨就直接倒在床上沉沉睡去,連外麵傳來震天響的酒吧音樂也充耳不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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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睡了多久,傳來一陣輕而急促的敲門聲。我頓時警覺,看看時間,已經是午夜12點。起身確認了一下,敲門的是方玭。本以為她是來找我聊天談心的,開門正要讓她進來,可她皺著眉有些著急:“介錯各種找你呢,你去看看吧。”


    “找我?大半夜找我幹嘛?還叫你來傳話,什麽毛病?”


    “我也不知道啊。那群男人在樓下喝酒,都喝醉了,場麵控不住了,伊晃叫我來找你……你還是下去看看吧。”


    “場麵控不住叫我也沒用啊……”說實話我一向很討厭這種場合,正該是半夜睡得香的時候,突然間聽說這種事情,總覺得不靠譜。大家都有任務在身還出去喝酒,而且介錯也在裏麵,還跟人喝醉了,是腦子進了水,還是被他們綁架去的?


    縱然有十萬個不情願,但既然方玭這樣說了,就算是陷阱也得過去看看。


    結果一下樓,真是驚掉我下巴。


    終於知道那震天響的酒吧音樂是從哪裏傳出來的了。旅館樓下的街邊露天酒吧隻剩下他們這一桌,在霓虹燈閃爍的燈紅酒綠中,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luo著上身的童氏秋草和黎文英,他們隨著音樂扭動著,翩翩跳著當地舞蹈。黎文英下身圍著一塊筒狀的布,腰間在前麵打個結固定住,隨著他舞蹈的動作,傳來一陣陣清脆的鈴鐺聲。我不禁多看了兩眼,總覺得這種下裝款式似乎在哪裏聽說過,但絕對不是v國人的服裝風俗。


    越過他們走到桌前,又是另一番景象。介錯將鐵手岩鷹死死按在桌上,手裏拿著一把尖銳鋒利的榴蓮刀,一旁則是手執金屬脊椎防護條的素查,兩人正氣勢洶洶叫囂著要給鐵手岩鷹安裝上脊椎防護條,眼看著介錯手裏的刀就要落到鐵手岩鷹背上了。


    ——我靠這還了得?是喝了多少啊?光天化日下上演劣性事件啊!


    我急忙讓方玭去穩住酒吧服務員,讓她看著員工們千萬別報警,自己趕上前製止他們。


    沒想到介錯看到我來了,更加起勁:“你來了?好好好,過來親眼看看你的素查醫生技術有多高超!”說著榴蓮刀就要落下去。


    果然是熱帶地區,任誰來了都要瘋一陣子。


    我趕忙撲上去抱住他,順勢拉開,從他手裏奪過刀扔到一旁,勸傻子一般道:“這裏光線不好,沒有專業設備,大家都在,我們下次再做這個手術哈。”


    他也是喝多了,才能讓我輕易拉開,聽到我說的,想了想,覺得也是,便在一旁坐下,這一坐就要倒下去。


    我隻好架起他上樓,一路上心裏不住罵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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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介錯扔進他房裏清理幹淨安頓好,已經是淩晨一點多,我十分可惜這來之不易的睡眠時間,想抓緊時間迴去再睡幾個小時。


    剛關大燈,床頭燈卻亮起了微弱的光,介錯沉聲說:“不要走。”


    這是突然酒醒的節奏?我有些窩火,叉著腰走到床前:“不要走是要鬧哪樣?”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拉過我,緊緊抱住,竟像個孩子一樣痛哭起來:“不要走……鷙影走後你不知道我有多難過……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太難了,真的太難了……”


    崩潰了?還是在發酒瘋?我有些發懵:那麽強悍可怕的一個人,也會有如此軟弱的時候?看到他這個樣子,頓時心一疼,用力掙開,捋著被扯痛的頭發說:“說了我不是……”


    “我知道你是樓拉,說的就是你。”他突然鎮定下來,說,“你過來,坐這兒,我有一些話,今天一定要對你說。”


    這反應反而把我嚇一大跳,簡直不像看到人類:他要說什麽?


    心突然間狂跳起來,有點心慌氣短,頓時睡意全無。


    “……樓拉,人是可以這樣的嗎?到底什麽是利益關係,什麽是感情?你能分得清嗎?才認識幾天的人,你怎麽可以……我是不是又弄巧成拙,讓你討厭了……”說著,他又開始扶著額頭悲哀起來。我從來沒見過這個活閻王出現這樣的狀態,一時間感覺非常迷離,竟然想不起以前的他到底是什麽樣子,置身於強烈的不真實感當中,心越發亂了起來。


    “樓拉你知道麽?我其實……”


    突然間,我很怕聽到他說出後麵的話來,非常怕,怕得慌亂而不知所措。無所適從間,我猛然撲上去抱住他,帶著哭腔道:“好了不要說了,我知道了!我從來沒有討厭過你,一直當你是家人看待……你明白的……”


    他雙臂環著我的腰,將臉埋在我胸前,渾身顫抖。我不禁又淚目了,不知道是為了我死去的媽媽,還是因為這個令人聞風喪膽、冷酷殘忍的殺手如今卻在我麵前軟弱得像個孩子。


    許久,他繼續說:“樓拉,我其實……不想讓你跟我去白虎原。糾結了很久,你還是迴去比較安全。”


    ——又開始了!


    聽到這話,無名火在我心中油然而生,滿腔傷感頓時化為無端憤怒。我用力推開他,斷然道:“剛才不是你叫我不要走嗎!昨晚上是誰在醫生麵前說不離不棄的話!這就反悔了?就算你有再多理由,能不能請你不要成天趕我走!不管我多笨、多無能,也有自己想完成的事情,我會盡量不拖累你、不給你添麻煩。雖然不奢求能幫得上你的忙,但我奢望跟你學更多的東西,也貪心想分享你的人生,想看到你的幸福……無關別人,我隻是想跟著你!……可以這樣求你嗎?”說著說著,我眼淚不由得又流下來。


    介錯一愣,臉上現出驚訝的神色,隨即又變得複雜,仿佛五味雜陳。他語氣有些無奈:“可是白虎原……根本就不是一個幸福的地方啊。”


    他漸漸冷靜下來,放開我,用手抹了把臉,拿過床頭櫃上的紙筆,在上麵簡略畫了個v國海岸線的地圖,接著圈出白虎原的地理位置,倒是十分精準:“你看看這個尷尬的位置,旁邊就連接著w島群,從軍事戰略上來說,太有優勢了........”他用筆尖用力戳著著紙麵上白虎原周邊的位置,表情十分悲憤。


    ——這又是哪兒跟哪兒啊?怎麽突然間就跳到這裏來了?我終於徹底懵逼了,好一會兒沒跟上他的節奏,心裏的桃花枯萎了一大半。原本還以為今晚他會說點什麽讓我意外的,甚至還在擔心會不會發生點什麽,現在看來,果然跟個醉鬼沒什麽好說的,還不如迴去睡覺算了。


    然而他死死拉著我不讓走,非要我老老實實坐在那裏聽他從頭到尾分析白虎原的國際形勢。……都醉成這樣了還那麽憂國憂民?讓我有些莫名其妙的肅然起敬起來,翻著白眼道:“這麽說來,你有解決對策咯?”


    不料他頓時兩眼放光:“對!我要去滅了他們!”


    ——我擦!


    我不禁“噗嗤”笑噴出來:“你要滅誰啊?怎麽滅?”


    “你聽我說,我有個設想。你想想,月亮是不是可以影響到潮汐規律,我們是不是可以利用起來?比如說在月球上建立一個引力控製裝置,人為幹涉潮汐運動,以此作為軍事武器使用……”


    我不禁扶額:真是瘋了,跟這玩意兒談什麽兒女情長,是我格局小了嗎!還是此人徹底瘋了?


    於是我尷尬而不失禮貌地浪費了將近兩個小時的珍貴睡眠時間聽一個醉鬼講述他的月球潮汐武器計劃,直到淩晨四點多才終於撐不住沉沉睡去。


    尼瑪不愧是熱帶地區,我也要瘋了啊。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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