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俞從棺材裏坐了起來,一時半會兒卻還不能行動自如。


    我心裏一動。


    “你把大門堵上,不要讓他出去。”


    說完,不等薑文茅開口,我直接就進了屋子,我在裏麵翻找了好一會兒,終於在一口大壇子裏發現了糯米。


    我隨後用布袋胡亂了包了一些,出門時車俞已經從棺材裏出來了,雙眼裏全是血絲,我見狀,立馬抓了一把糯米打去。


    糯米打在車俞身上,立即發出嗤嗤的聲音,竟然冒出來黑氣,而且打在身上掉落地麵的糯米,就跟燒糊了一樣成了焦黑。


    我說:“把他身上的陰氣打散,他就不能起屍了。”


    薑文茅見這招有效果,趕緊過來抓糯米往車俞身上打。


    一把又一把的撒出去,從棺材裏冒著陣陣黑氣,在黑氣散的差不多的時候,坐起的屍體終於“嘭”的一聲倒了下去。


    我又撒了兩把糯米,糯米顏色已經不再發黑,知道煞氣衝散幹淨了。


    走到棺材前,就見車俞仰麵朝天,瞪著沒有神采的眼睛一動不動躺在棺材裏。


    屍體的顏色已經變得紫黑,臉也腫脹了起來,散發著惡臭。


    薑文茅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才一天,屍體竟然變這樣了。”


    我心一顫,勉強吞了口口水,強迫自己不去多想,緩緩伸出手,替車俞合上了眼睛。


    然後,我皺著眉頭把他喉嚨裏的東西拿了出來,是一張黃表紙,我攤開後,紙上用紅朱砂畫著歪歪扭扭的符。


    薑文茅神色惶恐:“這是什麽東西?”


    “陰符!”我聲音寒冷的道。


    果然是張瘸子在搞鬼。


    人死後喉嚨裏有口氣,本來會隨著時間慢慢的消散的,但張瘸子用這陰符,把那口氣堵在喉嚨裏,讓陰氣迴流,這才會出現剛才車俞從棺材裏裏坐起來了一幕。


    為了以防萬一,我在車俞的嘴裏塞了一枚破煞的銅錢,然後跟薑文茅把棺材蓋合上。


    又在棺材的兩頭打了棺材釘,做完這一切後她才鬆了一口氣。


    我站在靈堂前,想到先前張瘸子的舉動,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


    她想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讓薑文茅在這裏守著,我決定在去張瘸子家裏看看。


    出了門,順著村道走到張瘸子家門口的時候,就看到了在大門口掛了一盞白燈籠。


    農村裏很講究的。


    家裏有喜的話房梁上是掛紅燈籠,隻有出了喪事才會吊白燈籠。


    寓意就是照明燈,給死者亡魂指明迴家的路。


    裏麵在辦白事,走到院門一看就見靈堂裏停放了一口大黑棺材,棺頭貼著一張奠字。


    那長桌擺放正對門口的遺像,赫然就是張老瘸子。


    雖然心裏有所準備,但是看到這場麵,我心裏還是有些發緊。


    我見靈堂門口一個祭奠的農村大媽在剪奠紙,就小聲打聽張瘸子是怎麽死的。


    那大媽有點鬼祟,害怕的朝靈堂裏看了一眼,扭過頭輕聲的說:“張老瘸子死的可詭異了,自己把自己掐死了。而且……我聽說他大半夜跪在大門口燒紙,給閻王爺磕頭呢。”


    我心裏不踏實,越聽越覺得事情詭異。


    張老瘸子是自殺,可是自己跟他無冤無仇,他為什麽要害自己!?


    剛開始在接他時,他說欠我的。


    欠我什麽!?


    不過死者現在躺在棺材裏,圍著棺材的幾個本家眼睛紅腫,我知道在這裏也不可能弄清楚。


    迴到車俞家,到靈堂的時候薑文茅坐在大門前的台階上,車俞的二叔跟二嬸在靈棚外麵不敢進靈堂了。


    我走過去,讓他們去請村裏人,盡快發喪把棺材抬出去。


    這倆夫妻這下老實了,白著臉恐懼的往屋裏看一眼,點點頭就出門去了。


    看到我後,薑文茅趕緊站起身,說:“你是不是去那個老瘸子家裏了?”


    我點了下頭。


    “他死了?”薑文茅低聲的說。


    我抬眼看向他,沒說話。


    薑文茅縮了縮脖子,往靈堂裏瞄了一眼,扭頭聲音有點害怕:“我長這麽大,今天第一次看到人死了還會自己坐起來的,你……你到底是做什麽的?”


    看到他一米八的大個頭,現在後怕的臉有些發青,我微微一笑:“你覺得我是做什麽的。”


    薑文茅跟著露出一個蒼白的笑,沒說話。


    這時候天已經深了,等了一會車俞的二叔帶了請來了村裏人,準備連夜發喪抬棺材。


    後麵的事就讓他們自己操持。


    然後我又去了嶺園,薑文茅也跟在後麵與她一起,來到古桃樹下,在一旁的地上砍斷了一條手腕大小的桃木。


    薑文茅指著那砍下來的桃枝椏說車俞吊上去,屍體取下來後他二叔把桃枝砍下來的。


    我沒有迴他,而是現在古桃下抬頭認真地看著,腦海裏迴想著那張詭異的照片。


    正想著的時候。


    薑文茅忽然‘咦’了一聲,說道:“這根桃枝被砍了一天一夜了,你看這上麵的桃花怎麽還這麽豔。”


    我思緒被打斷,轉頭看過去,一眼之下也看出了那根被砍下來的桃枝有點詭異。


    普通的樹木砍下來經過一天一夜的日曬,葉子和花肯定枯萎打奄了。


    但那根桃枝不一樣,上麵的紅色桃花還是異常鮮豔,桃葉依舊嫩綠。


    我走過去,順眼一看,就見到桃枝在砍斷的地方是鮮紅的,流出來的汁在地板上幹枯了,從鮮紅變成的烏紅。


    “這、這是……血木。”


    我吸了一口涼氣,滿臉駭然。


    再扭頭看了眼嶺園的古桃,忽然有點醒悟,為什麽這桃樹會九月開這麽妖豔的紅花了。


    這是一棵……陰桃。


    在極陰之地生長的樹,年歲太久了,就會吸取陰氣跟地氣。


    任何一個部位受傷還會流出血來。


    生長在極陰之地的樹本來是至邪之物。


    但偏偏,這是一個桃樹。


    古桃屬陽,乃五木之精,本身具有克邪避煞的作用,不過在正宗道家看來,陰木非但不能辟邪,而且還容易招災。


    可是破書上卻有個法子,能讓陰桃木變成斬妖驅魔的法器。


    沒想到這趟來竟還有意外收獲,收起桃木,在離開嶺園的時候,我深深地看了古桃一眼。


    車俞一家人已經出殯了,自然也就沒有留下來的必要,出了嶺園,薑文茅剛好順路,他是開車過來的。


    我順路讓他送我到鎮上,在經過馬婆婆那間老屋子時,透過玻璃我看了一眼,跟上次來的時候沒有什麽區別。


    隻是在山區的溝裏這間竹林旁的老屋透出秘靜,顯得有幾分陰森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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