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德海感歎了一聲:“也好,如今平冤得雪,你也封了官,皇上應當會另封府邸,以後是不能待在宮裏了。”


    林楠績感念著汪德海的好,由衷道:“以往多謝公公照拂,您的恩德楠績銘記在心。”


    汪德海笑道:“好孩子。”


    和汪德海等人敘完舊,林楠績進了暖閣:“皇上,奴才……微臣參見皇上。”


    話剛說完,就被李承銑拉到腿上坐著。


    “朕給你看了幾處宅子,但思來想去,早上上朝辛苦,從宮外上朝又遠,不如住在宮裏方便。”李承銑親了親林楠績的唇,循循善誘。


    林楠績頓時警惕,推了推李承銑的肩膀,義正言辭:“這樣不好,微臣願意出宮,留在宮裏太不成規矩了。”


    猜到林楠績不願意繼續住在宮裏,李承銑道:“那好吧,朕帶你去看看宅子。”


    兩人低調地從皇宮出來,到了安化門不遠的一處宅院,這宅院從外麵看著不大,走進去以後才發現別有洞天。宅子共有三進,有前院,內院,後院,等華衡進京,住兩個人也綽綽有餘。位置僻靜但不偏遠,乘馬車上朝隻需要一炷香的時間。


    管家上前道:“見過皇上,見過林大人,小的叫李岱,是廖大人招小人來府上做管事,以後大人有什麽事,盡管吩咐小人。”


    林楠績沒想到李承銑連管事都考慮到了,內心有些觸動:“謝謝皇上。”


    李承銑眼眸微動:“一個人住在這裏可會害怕?不如朕今晚陪你。”


    林楠績:【……】


    林楠績堅決把他推走:”不行。“


    【剛迴京就卿卿我我,夜不歸宿,這樣不好。】


    李承銑倍感遺憾,早知道在迴程的路上多討些好處,一迴京城,竟然又要孤枕難眠。


    林楠績才不管,開開心心在院子住下。


    ***


    第二天,剛過寅正時分,林楠績就聽見有人在耳畔唿喚。


    “大人,大人,該上朝了。”


    林楠績迷迷瞪瞪地睜開眼,原來是李管事在門外唿喊,他睡意頓時清醒過來,下了床拉開門:“李管事,早啊!”


    李岱笑道:“不早了,大人,我已經命人備好了馬車,大人先洗漱用早膳。”


    李岱辦事沉穩周到,林楠績連聲應下:“好,有勞李叔。”


    洗漱完畢後,李岱拿出嶄新的緋色官服幫林楠績穿上。


    林楠績係好官服,帶上黑色的官帽,看了看鏡子,怔住。


    原先習慣了穿青色宦官服,眼下換上一身緋色朝服,顯得精神了許多。


    合理懷疑狗皇帝是看膩了青色綠色,才特意給他封了一個五品官。


    用完早飯後,林楠績坐上馬車,小廝架著馬車一路平穩地便朝午門行去。


    京城天色仍是黎明時分,東方的天空剛霧蒙蒙的綻出些光亮,大街上還是寂靜一片。


    林楠績還有些困意,打了個哈欠,靠在馬車裏休息。


    林楠績到的早了一些,在午門門口正碰上柏章,兩人寒暄幾句,柏章與他閑聊幾句:“林大人頭一次上朝,不必太過緊張,最近除了黔州的人員變動,並無大事發生,朝堂應該比較平和。”


    林楠績受教地點點頭。


    “還有,”柏章壓低聲音,“若是真有什麽事情,王大人會出麵的,王大人看著兇,其實外冷內熱,相處久了你就知道了。”


    林楠績還沒來得及說,就被一道聲音打斷。


    “柏章,又在老夫背後編排什麽呢?“


    林楠績和柏章雙雙轉頭,就看見王中丞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他們身後。


    柏章討饒道:“王大人,下官可不敢編排您,下官說的都是好話。”


    王文鶴冷哼了一聲。


    王中丞是林楠績現在的上司,林楠績拱手行禮:“下官見過王大人。”


    王文鶴看著眼前的年輕人,出京城一趟,知曉了身世是非,身上卻不染戾氣,仍是尋常人難得的平和與幹淨,王文鶴微微點頭,麵容卻依然嚴肅:“你初入官場,雖然是皇上恩賜,但在其位,謀其事,不可輕慢懈怠。”


    林楠績臉上神情漸漸認真起來。


    王文鶴話語雖然嚴厲,但林楠績知道,他這是願意把他當成下屬,願意向他傳授為官的真諦。


    “大人所說,下官銘記於心。”


    到了卯時,人都齊了,明黃色的身影出現,李承銑坐上龍椅之前,先下意識地朝下麵看了看,在第六排看見了林楠績的身影。


    緋色官服果然很稱他的顏色,李承銑頓感滿意。


    見林楠績努力睜大眼睛,麵容認真又嚴肅地拿著笏板,李承銑眼中不經意劃過一絲笑意。


    然後才坐到龍椅上。


    汪德海許久沒站在這個位置,還有些不習慣,他扯長了調子:“上朝”


    文武百官齊齊行跪拜禮,林楠績站在人群中,跟著一起跪下行禮。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承銑低沉悅耳的聲音響起:“眾愛卿平身。”


    林楠績跟著眾人一起站起來,抬起頭時,正與龍椅之上的李承銑眼神交匯了一下。


    然後快速移開。


    “諸位愛卿可有事要奏?”


    第八十六章


    諸位文武百官麵麵相覷。


    六部重臣紛紛上報最近的事務,倒也沒什麽特殊的,心裏也都有了決策,向李承銑呈報一番,就算是拿過了主意。


    這是林楠績第一次參與朝堂,一邊聽著眾位大臣們的商討,一邊在心裏默默記下。


    討論完以後,終於有人按捺不住,出列道:“迴稟皇上,臣還是以為林楠績參與朝政很是不妥,微臣認為有三不妥。”


    林楠績伸長脖子看了看,這人也是都察院的,如今是經曆,叫陶崇德,也是原先要向上舉薦任職左僉都禦史空缺的人選之一。


    這事原本上奏李承銑以後,有七成概率能穩,誰知道半路殺出個林楠績,徹底泡湯。所以陶崇德今天非得參林楠績不可,否則不足以出心中的鬱氣!


    “其一,未經科舉,不蒙教化,如何能擔任糾察百官的差事!”


    這話一出,有人點點頭,也有人麵露不讚同。


    “其二,曾是太監,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唯恐擔任左僉都禦史結黨營私,公器私用!”


    這一條說出來,朝中不少大臣露出讚成神色。


    不錯!太監堆裏出來的,大多是陰險小人!


    汪德海眼睛都瞪大了。


    你罵誰呢!


    當太監的就都是壞人了?


    “其三,乃是至關重要的一點!那便是……”


    陶崇德正唾沫橫飛,正在興頭上,洋洋灑灑列出三條,第三條還沒有說出,就被人慘烈的打斷了。


    “皇上!您要為臣做主啊”


    一道撕心裂肺的聲音由遠及近,等到那人邁過大殿的門檻,跪在大殿中央時,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就見那人隻穿著一身便服,蓬頭垢麵,左邊袖子扯得隻剩下一半,右邊靴子沒了蹤跡。更令人驚駭的事,他滿頭滿臉的幹涸血跡,襟前的衣服更是血刺唿啦,整個人連滾帶爬地闖進大殿,撲倒在龍椅之前唿天搶地:


    “皇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有人枉顧法紀和同僚之誼,毆打朝廷命官!”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


    李承銑彎下了腰,湊近了,眯著眼睛端詳打量:“愛卿……是誰?”


    “這是……誰?”


    馮元秀老眼昏花,老半天沒看出來是誰。


    就連鄭永年和王文鶴幾位老臣,看著這麵目全非的臉,實在難以辨認。


    滿臉是血,跪在地上的男子頓時心生悲憤:“臣是黃潛啊!”


    皇上和幾位重臣居然都沒認出他來!


    “黃潛?你怎麽成了這幅模樣?我還納悶你今天怎麽沒來上朝呢。”同在吏部的員外郎驚唿出聲。


    黃潛是吏部主事,六品官,平時都站在隊末。


    而且大齊五品以上官員才需每日參朝,像黃潛這樣的六品京官,有事可以上朝,無事也可以不參加。


    李承銑看著黃潛這幅模樣,也有些不落忍:“朕先宣太醫為你看看傷,有事再說不遲。”


    “不!”黃潛悲憤道,“微臣要狀告尚寶司少卿孫雲海!他昨夜在五柳胡同的小巷中毆打微臣!”


    所有人都看向孫雲海,林楠績也在人群中順著視線找到了孫雲海,就看見孫雲海本人的表情都是懵逼的。


    他半天才反應過來,當即道:“你胡說!”


    孫雲海立即站了出來,對黃潛怒目而視:“你簡直血口噴人!”


    黃潛一看見孫雲海,一雙烏青的眼神中頓時噴出火光:“你還想狡辯!不是你打的還有誰!好你個道貌岸然的孫少卿!”


    文武百官一看這架勢,頓時精神了!


    這是要幹什麽?


    黃潛被打了,還是被同僚打的?


    又有好戲看了?


    林楠績宛若在瓜田上躥下跳的猹,努力湊到邊上,看兩人怒發衝冠、劍拔弩張,心中快速搜羅劇情。


    【昨夜黃潛黃大人喝了酒,黑燈瞎火地走到五柳胡同,結果迎麵走來一夥人,各個身強力壯,肌肉結實,當即就將黃潛團團圍住,二話不說就痛打一頓!】


    【打完了,還撂下一句狠話:做錯了事好好反省反省,再有下次,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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