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楠績點點頭,又道:“我還帶了銀票迴來,大哥二哥,你們拿著銀票去黔州城裏找個好大夫給爹醫治吧。”


    說著,林楠績就從懷裏掏出來一遝銀票,一股腦兒地塞給林永輝。


    林永輝接過來草草一看,竟有幾百兩,整個人都愣住了:“這……這麽多呢,看來三弟在宮裏當差有出息了。對了,三弟,你這些錢不會是當了玉佩換的吧?”


    林楠績聽見玉佩,遲疑了一瞬:“什麽玉佩?”


    方氏插話道:“就是你從小隨身帶著的玉佩。”


    林楠績皺眉努力作出努力迴想的神情,無奈道:“許是小時候在宮裏弄丟了吧。”


    方氏一聽,臉色有些難看:“那玉佩可……”


    林永輝見氣氛不對,連忙截過話頭:“今天天色晚了,我和二弟明日就去請大夫。”


    方氏這才道:“就是,楠績啊,你和這位姓陳的兄弟一路奔波,想必也累了,今晚先睡下,明天再說。娘去給你收拾屋子。”


    太陽西沉,天邊隻剩一絲燃盡的餘暉。夜幕上來,山村裏頓時沉寂,遠處山林中還能聽見野獸低鳴的聲音。


    林楠績忍不住看了一眼李承銑:“好,這位兄台,呃,也勞煩娘安排一間屋子。”


    方氏為難起來:“家裏隻剩一間屋子,實在不行隻能住柴房了。”


    李承銑掀唇:“不牢伯母費心,我與楠績一間即可。”


    林楠績忍不住拿眼睛瞪他。


    方氏又道:“床也有些小,得你倆擠擠。”


    李承銑仿佛沒看見林楠績的眼神,淡笑道:“無妨,這些天,也習慣了。”


    入夜。


    林楠績和李承銑住進方氏打掃出來的屋子。


    一進屋子,李承銑關上門,臉便寒起來。


    林家人絕沒有這麽簡單。


    林楠績整理著床褥,苦惱地看著眼前小床,隻放了一床被褥,要睡下兩個成年男子,隻能緊挨挨地擠著。林楠績剛攤開被褥,就被李承銑接了過來。被褥顯然有些舊了,李承銑竟然也不嫌棄。


    林楠績和李承銑擠在一張窄小的床上,林楠績小心翼翼地翻過身:“和奴才擠在一塊,委屈皇上了。”


    床太小,放不下兩床被子,兩人幾乎是緊緊貼在一起。


    李承銑戳了戳他的腮幫子:“榮幸之至。”


    山間安靜,到了夜間,更是萬籟俱靜。鄉裏人都睡了,隻有山林中隱隱傳來簌簌的聲音。


    李承銑翻身將蠟燭吹滅。


    剛才林永輝和方氏突然說起玉佩,林楠績心中疑竇叢生,摸了摸心口的玉佩。


    【今天林永輝問我玉佩,差點沒答上來。】


    李承銑側躺著,有一搭沒一搭聽著林楠績的心音,見他稱唿林永輝的名字,便知道林楠績也沒有完全放下戒心。


    李承銑這才開口:“你爹的病情,或許並不是因為瘴氣。”


    林楠績頓時被吸引,疑惑道:“何出此言?”


    李承銑百無聊賴地抓過林楠績的手腕,摩挲著突出骨節:“我年少時曾在黔州呈上來的折子裏看過中瘴氣之人的症狀,中瘴氣較深者,多畏寒、頭痛、高燒,繼而貧血,極易死亡。”


    “但你爹隻是臉色蠟黃,身體虛弱,並不像中毒嚴重的症狀。”


    李承銑拇指輕輕撫著林楠績的手腕,帶這些安撫的意味。


    林楠績感受到了李承銑動作中的安撫意味:“還有你提前派來的人,也不知所蹤。”


    李承銑:“方文覺會去查此事,朕會弄個水落石出。”


    【原身在劇情中幾乎沒有提到過,簡直一頭霧水。】


    【不管怎樣,走一步是一步,總會找到頭緒的。】


    林楠績正要說話,突然被李承銑捂住嘴唇,林楠績渾身一僵,兩人本來就緊緊貼在一起,現在姿勢更是曖昧。


    林楠績下意識就掙紮起來。


    發覺身旁某個小貓不安分,李承銑抬腿將人壓住。


    林楠績這下徹底動彈不了了。


    直到門口傳來的聲音,林楠績才明白過來,原來屋外有人。


    輕輕的“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一道縫隙,林楠績耳朵輕動,聽到一道腳步聲躡手躡腳地朝他們走過來。


    【???】


    【不會是要殺人滅口!】


    林楠績緊閉雙眼,屏住唿吸,察覺到那道人影已經走到床邊。此刻,他意識到一件事,李承銑睡在外麵,要是有人行不軌,最先被噶的豈不是狗皇帝?


    【求求了!千萬別刀狗皇帝!】


    李承銑:???


    如果忽略林楠績的語氣,李承銑倒是覺得心口暖暖的。


    林楠績正在腦海裏一團胡亂間,腰間軟肉被掐住,林楠績頓時一抖,卻不敢睜眼。


    【狗皇帝幹嘛呢!】


    【還嫌死得不夠快嗎?】


    【早知道他要來,我拚命也得攔住,我可不想成為千古罪人。】


    【啊!停停停!不許捏了!再捏要露餡了!】


    李承銑手中動作一頓,露餡?腦海中不禁浮現白皮黑心芝麻湯圓露餡的模樣。


    躡手躡腳走進房間的人仿佛發現林楠績睡得不安穩,走近了床邊打量著床上兩人。


    見兩人沒有醒來,才鬆了一口氣。


    然後徑直走向木桌上兩人放著的包裹。


    林楠績和李承銑知道這個人是誰了。


    是林永輝。


    林家大哥。


    林永輝借著透進來的月光,打開兩人的包裹,一陣翻找。林楠績聽見他翻找的聲音到後麵越來越急,仿佛急切地在尋找什麽。


    他大概知道林永輝在找什麽了。


    【他在找玉佩。】


    林楠績伸手摸了摸胸口的玉佩,還好他離開京城後一直把玉佩掛在脖子上,否則現在就被林永輝找到了。


    林永輝翻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玉佩,終於將目光投向了睡在床裏側的林楠績。


    紙糊的窗戶透進來淡淡的月光,屋子裏有些悶熱,潮潤,床上睡著的林楠績嚴嚴實實地蓋著薄被子。外側睡著身形高大,雙腿修長的李承銑。


    林永輝咬了咬牙,隨身行李裏沒有,那必然是在身上了,他雙腳停在窗前,俯下身子,輕手輕腳地掀開林楠績身上薄被,想要解開領口衣服。


    林永輝粗糙的手正要解開林楠績的領口,睡在床外邊的李承銑忽然動了。


    林永輝猛地一驚,嚇得縮迴了手。


    李承銑沒有醒過來,隻是翻了個身,胳膊恰好搭在林楠績的鎖骨處,壓得嚴嚴實實。


    林楠績不敢動,卻感覺到李承銑唿出的氣息噴灑在頸側,有些酥酥麻麻的。


    兩人姿勢怪異,林永輝無從下手。


    他狠狠咬牙,恨不得把李承銑抓起來丟出去,又忌憚李承銑的武藝,怕把兩人吵醒,隻得不情願地離開屋子。


    門再度被關起來。


    林楠績和李承銑睜開眼睛,對視一眼,都坐了起來。


    李承銑目光冷淬,看著被管好的房門:“是林永輝。”


    林楠績從領口掏出玉佩,解下來,拿在手中:“他在找這個。”


    借著月光,兩人看著玉佩。玉佩整麵的花紋很常見,是極為常見的如意紋,隻是反過來的圖案林楠績有些看不懂,像是獸麵的饕餮。


    李承銑將玉佩翻過來,反麵居然是完全不同的紋樣。


    林楠績輕聲道:“正麵是如意紋,反麵卻是獸紋,看著好像是饕餮。”


    李承銑臉色微微一變,“嗯”了一聲。


    “你認得嗎?”林楠績好奇地問。


    李承銑看著玉佩,過了一會兒才道:“看著有幾分眼熟,等和方文覺碰麵,問問他。”


    林楠績打了個哈欠:“好吧。”


    李承銑將玉佩重新係到林楠績的脖子上,仔細叮囑:“收好他,別讓人瞧見。”


    林楠績困倦地點點頭,躺迴床鋪,沾著枕頭就睡了。


    月光下,李承銑細細描摹著林楠績的眉目,目光中閃露一絲擔憂。


    大齊百姓不用獸紋,達官貴人也認為這是大兇之象避而不用。敢用饕餮紋路,除非自恃命格過硬,而命格過硬,李承銑心中閃過一道人影。


    ***


    第二天一早,林楠績被一陣雞叫聲吵起,睜開眼睛,身側已經空空如也。


    他打了個哈欠,目光下意識看向殘了一條腿的桌子上的包袱。昨夜林永輝臨走仍不忘恢複原樣,如果不是仔細之人,恐怕發現不了包袱被動過。


    林楠績翻身下床,推開屋門,就看見院子裏,林家人都起了。


    方氏端著食盆,往地上撒著穀糠,一群母雞撲棱著飛舞啄食。


    林家大哥二哥正在砍柴,聽見林楠績開門的動靜,林永輝擦擦額頭的汗直起身朝他道:“三弟醒了?鍋裏溫著粥,快去吃吧。”


    林楠績目光在林永輝的臉上停留幾秒,對方神情自然,絲毫沒有昨夜偷偷翻東西的心虛感。對方不漏破綻,林楠績也隻能按兵不動,不好意思地說:“我起晚了。”


    “哪裏的話,一路上舟車勞頓,還遭了搶劫,得好好休息才是。”


    林楠績客套了幾句,左右張望不見李承銑:“大哥,可有見到我那位同伴。”


    林永輝:“哦,他去打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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