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婉笑了笑,“姑娘怎麽一臉幽怨,這菜都是爺吩咐人做,都是姑娘最愛吃的。”


    落昭陽垂眸認真地看了一圈,確實都是她最喜歡吃的,這才動了動筷子。


    須臾,幕澤璽匆匆跨進屋裏,“你可吃飽了?”


    落昭陽正啃著醬肘子,眨著雙眸,兩腮鼓鼓地看著他。


    幕澤璽不禁揚笑,語氣微柔了幾分,“我帶你去看戲。”


    落昭陽一聽見可以出去,立即放下醬肘子,眨著水眸,“真的啊?你許我出去了?”


    她雙眸微亮,笑容似童稚般。


    幕澤璽不禁意動,抬手捏了捏她的雙頰,“怎麽吃這樣多,也不見你長些肉出來。”


    落昭陽訝然,圓眸又撐大了幾分,正想出聲製止。


    幕澤璽已經收迴了手,他隨手取下她右側衣扣上掛著的手帕。


    捧著她的手背,動作熟稔地替她擦拭手心,他自己都微微一愣,剛剛下意識便做了,好似從前做過很多次般。


    他忙掩飾道:“手上都是油,你也不覺得粘膩?”話中沒半點責備,反而添了幾分寵溺。


    落昭陽有些不自然地接過帕子,自己擦幹淨手心。


    兩人喬裝騎馬入了城,入了夜,街上行人寥寥,落昭陽總這才意識到不對。


    這個時辰哪還有什麽地方好玩。


    她放慢了步子,跟在幕澤璽後麵慢悠悠的。


    幕澤璽走了好半晌她都沒有跟上來,停下步子轉頭看她,“怎麽走得慢吞吞的,可是走得累了。”


    落昭陽撅著嘴道:“賀澤璽,你不是說看戲嗎?可這個時辰南閣樓早就關門了,你休要唬我。”


    幕澤璽無奈地搖了搖頭,“不是去南閣樓...”


    落昭陽一臉懵然,呆若木雞地看著他。


    幕澤璽指了指眼前的朱紅色油漆大門,“到裏麵去瞧。”


    朗月當空,微風瑟瑟,幕澤璽帶著落昭陽翻了廣寺卿的牆。


    兩人跳下了牆,借著月光,無聲穿過長廊。


    落昭陽在後頭揪了揪他的衣擺,“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兒!”


    幕澤璽轉眸握住她的手,忽地一躍,摟著她的腰身飛躍至一處內院的大樹上。


    大樹臨靠著一個房間,一望而去她房間內敞開了窗,裏頭什麽動靜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落昭陽嚇了一跳,本能地將整個身子都往胸前縮了縮,正想開口罵人。


    幕澤璽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她憋紅了麵龐,“唔~~~”


    幕澤璽笑了笑,低道:“你若答應我,不胡亂叫喚,我就放開。”


    落昭陽皺眉,乖覺地朝他點了點頭。


    幕澤璽的手剛放下,落昭陽一把抓住他的手咬了上去。


    幕澤璽攏眉,忍著疼。


    落昭陽看他竟然真的能忍住不喊,頗無奈地鬆開牙齒。


    他手背上已經泛起了紅通的月牙印子。


    幕澤璽摟著她的腰加深了幾分,壓低著聲音,“等會你就知道,先別生氣。”


    廣慎嫣正在屋中繡著衣裳,眼角眉梢處皆是喜意。


    丫鬟捧著針線而來,“廣姑娘...夜已經深了,這嫁衣姑娘明日再繡製吧。”


    廣慎嫣擺首,滿臉疊笑,“那哪裏成,好日子就定在這幾日了,若再拖著,就該繡不成了。”


    丫鬟眉目不解,嘴裏略有幾分嫌棄,“我說廣姑娘,您如今也是廣家的八姑娘,有身份的人,為何還要自己做這樣的活,傳出去不是要叫人笑話。”


    廣慎嫣聞言,麵色一僵,正欲出口。


    廣明淵輕敲了敲門,低喚了一聲,“嫣兒...”


    廣慎嫣立即放下手中的嫁衣,朝丫鬟使了眼色。


    丫鬟快步前去開了門,廣明淵進屋而來。


    她忙起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禮,廣明淵看著她行禮的姿勢,不禁歎了一氣,“學了這樣久了,還是半點長進都無。”


    一旁的丫鬟沒忍住,麵上帶笑,廣明淵麵色沉下,瞥了丫鬟一眼,“你家主子學得不好,你不幫襯著,還敢笑話,看來...是夫人平日裏待你們太過寬厚了?”


    丫鬟嚇得忙跪地,“老爺...老爺,奴婢不是故意的。”


    “下去!”廣明淵嗬斥著。


    丫鬟忙退出去,帶上了門。


    廣慎嫣低著頭,手上緊張得捏緊了裙子。


    廣明淵借著燭火望著她的麵龐,“衡王殿下瞧得上你,是你的福氣,你如今成了我廣家的八姑娘,倚仗便是我廣家,榮辱一共,你該明白。”


    廣慎嫣連連點頭,“嫣兒明白,若沒有廣家,我的身份如何進得了衡王府。”


    廣明淵連眼睛都被抬一下,徑直走至桌上坐下,眼眸微冒出利光,“那你倒是好好跟我說清楚了,你派人去承州找你那大哥的屍首是為的什麽?”


    廣慎嫣一聽,“撲通”一聲,連忙跪下,“大人...我同哥哥從小相依為命,他也算是為了我才慘死在承州,他的屍首更是讓太子爺丟在亂葬崗,我不過是想...是想將哥哥接迴來。”


    落昭陽聽到這兒,眼眸微睜,心中已然明白了幾分,她手緊攥著自己的衣襟,麵上崩緊了。


    幕澤璽垂眸看著她,不經意間牽起了她的手,緊握在手心中,低低道:“有我...”


    落昭陽抬眸望見他眼眸中堅定,心裏緩下幾分。


    “放肆!”屋內傳來厲聲。


    廣明淵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太子爺是什麽人,你派出去區區幾個護衛,你當真能把哥哥帶迴來?若是無事還好,若是讓太子爺有所察覺,你以為衡王殿下還會許你入衡王府?”


    廣慎嫣連忙擺首,“怎麽可能....我兄長是替衡王殿下辦事才會在事發後服毒自盡的,殿下答應過我,會照顧我一生一世,許我榮華的。”


    廣明淵輕哼一聲,“就你...上不了台麵的東西,若非以我廣家之名,你現在連衡王府的門都進不了,你最好將以前的事都將我忘幹淨了,若這場婚事出了什麽意外,你曉得後果。”


    話落,廣明淵拂袖而去。


    落昭陽直愣愣地看著屋內,承州....替衡王殿下辦事...服毒。


    將廣慎嫣的話聯係至一起,落昭陽幾乎已經一清二楚了。


    莫不是那東宮的暗士被賀承衡買通了,下毒殺害落堯滐,更設計陷害幕澤璽。


    她腦袋全是一團漿糊,若不是幕澤璽摟著她,她如今怕是已經從樹上掉了下去。


    她低低問道:“你一早就知道了是嗎?”


    幕澤璽心中幾分內疚,自己沒事先通知她,便將她的傷口狠心揭開。


    “是...我怕不信我...”


    在落堯滐的事情上,落昭陽聽不進任何人的辯白。


    她問道:“那姑娘...是怎麽一迴事?”


    東宮暗士一般都為孤身,若家中有人口也都須一一上報,幕澤璽怎麽會繞了怎麽大的一個彎,在廣家找到那暗士的妹妹。


    “這女子是廣明淵的遠方表親,她和殺害你父親的暗士無血緣關係,卻是一同長大,親如兄妹,賀承衡知道東宮人的錢財皆難買動,便將心思放在了她身上。”


    落昭陽諷笑,“美男計...這衡王殿下也算費勁心思。”


    她看了幕澤璽一眼,“你準備的戲呢?你別告訴就讓我這些?”


    今夜廣明淵會突然找廣慎嫣說上一通話,實在偶然,幕澤璽不可能事先算計好,他方才神色也顯微訝。


    幕澤璽笑道:“確實...”


    未幾,屋內燭火已熄。


    幕澤璽學了幾聲蛐蛐叫,屋外忽地竄出了幾個人影,隱隱約約傳出了男子的嚎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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