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昭陽輕曬一聲,“無理取鬧....”


    她別過臉,目視前方,道:“那爺如何解釋那人為何喬裝扮作食鋪中的廚子,難道不是為了掩蓋他不是東宮的人,就連自盡用的毒,都是東宮暗士人手一份的。”


    幕澤璽麵上煞白,低聲道:“真的不是我....”


    落昭陽眼眸不由自主的掃向他的麵頰,一向冷靜高傲的他,竟也有這樣的神情。


    她有些怔怔出神,險些就要被他神情給繞了進去。


    她一時心慌,提聲道:“太子爺不必再說了。”


    看著他的眸子,一時竟嗓子啞痛難言重話。


    緩了半晌,她陰陽怪氣道:“爺放心,爺要我迴去,我自然會迴東宮...我會和爺琴瑟和諧,和和美美....”


    “....隻要太子爺許我東宮太子妃之位,許我落家有東山再起一日!”


    她此話一落,幕澤璽麵色氣得又青又紫。


    “啪”的一聲,茶盞被他用力揮落在地。


    他幾乎是咬牙切齒道:“落昭陽!你現如今和我在一處,就隻為了這些?”


    落昭陽眸色微涼地望向他。


    這個人是他麵麵俱到,會權衡利弊謀劃所有的事情。


    他是賀澤璽....


    不是當初那個跟在她身後時常笑話她,陪她胡鬧,會在危難之際第一時間跑出來保護的她幕澤璽。


    她麵如死灰,淡淡道:“不然呢?太子爺覺得我們之間還有別的籌碼可談嗎?”


    幕澤璽氣血翻湧,火爆脾氣實在捺不下去。


    他貴為太子,何曾這般受氣過。


    他起身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怒意道:“好....我許你落昭陽東宮太子妃之位,保你落家榮華富貴....”


    “但你給我記住了....你這輩子哪也別想去,隻能乖乖地呆在我身邊,如若不然....”


    他捏著她下巴的手捏緊了幾分,陰沉道:“落昭陽...你曉得我的手腕....”


    落昭陽聽見外頭刮起了一陣風,頓時覺得周身被涼意吞噬。


    幕澤璽被她的話激得氣過了頭,待緩過來後,鬆開手。


    垂眸看著她,隻覺得陌生。


    半晌後,他抬步朝外而去。


    落昭陽木然地看著已經遠去身影,微微失神。


    丫鬟勸道:“大姑娘...您這是何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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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姑娘...就隻帶這幾樣嗎?用不用在添置些?”丫鬟正替她收拾著遠行的東西。


    落昭陽搖了搖頭,“我母親呢?”


    落昭陽本想讓母親隨她一塊去,可落夫人不情願,隻想守在承州,過安生的日子。


    “夫人...好像去佛堂...”


    落昭陽點了點頭,隻吩咐道:“我妝匣中的箱子一並帶上。”


    轉身出去,行至佛堂,聽見落夫人正跪在蒲團上誦經。


    她默默地在一旁聽了一會。


    良久後,落夫人才讀完經,落昭陽忙走近將她扶起來。


    自打落堯滐走後,落夫人每日都要念上半日的佛經。


    落夫人笑了笑,輕撫了撫她的手背,“東西都準備好了。”


    落昭陽道:“也沒什麽太過要緊的東西。”


    她扶著母親在廊沿上走,轉眸道:“母親難道真的不隨我迴奉京嗎?”?


    落夫人抬眸望著院子,“這樣的日子挺好,我總覺得你父親還在我身邊。”


    落昭陽默了默,心口有些酸澀。


    落夫人笑道:“你不用擔心我,這府裏上上下下也有不少下人,出不了什麽事的。”


    落夫人從懷中取出一枚羅漢眼,略彎下了腰身,佩在落昭陽的腰間。


    “這是昨天去求的,我聽說靈驗得很,你帶著的,母親隻求你平安。”


    落昭陽鼻腔微澀,鑽進落夫人懷中。


    落夫人揉了揉她的腦袋,“都多大了...還同個孩子般。”


    正說著話,外頭有小廝進來傳話。


    “大姑娘...外頭...”


    落昭陽拭了拭淚,忙問道:“外頭怎麽了....”


    見小廝支支吾吾地說不上來話。


    落昭陽索性自己往院子去,竟有一群鴿子院子外藍天上方不停盤旋,咕嘰咕嘰地叫鳴囀著。


    落昭陽仰天看著,不由瞪圓了眼睛,段雨殤不知從哪兒冒出來。


    落昭陽忙道:“段兄弟!你這是要做什麽?”


    寧妍兒進了院子,瞧著空中飛舞的白鴿,嬌滴滴地瞪了段雨殤一眼。


    段雨殤無奈,忙抬手吹了口哨。


    白鴿這才從空中散開,飛向各處。


    落昭陽擦了擦汗,沒轍道:“我說段兄弟,我明日便要走了,我叫你和寧姑娘來有事交代的,可不是讓你來拆了我家的。”


    小胖墩圓溜溜地跑了進來。


    落昭陽瞧著他那小肚子,他倒是自打來了承州胖了不少。


    “落姐姐...你這可是好東西!段叔叔能不能送我一隻。”


    段雨殤哼哼道:“你個小孩子玩泥巴便好,玩這個做什麽?”


    落昭陽這才明白了幾分,“段兄弟...你這些白鴿不會是送我的吧。”


    段雨殤嘿嘿笑道:“還是昭陽聰明。”


    他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哨子,遞給落昭陽。


    “你可拿好了,有這個...這些信鴿就是你了。”


    落昭陽有些懵然,“我要這個做什麽?”


    段雨殤笑著說,“我和妍兒是打算在承州定下了,可放心不下你一人,這不...特地將我的寶貝獻上。”


    落昭陽拿著哨子,端詳了一會,百思不得其解,“那就為了方便傳信,也用不著怎麽多吧。”


    段雨殤神氣道:“這可不是普通的信鴿,你別瞧這信鴿看上去無用處,這些都是我從閣裏帶出來的,除了能傳信,還能攻擊人,被他們輕輕啄上一口,保準見不著明日的太陽。”


    落昭陽詫然,十分燙手地將哨子丟迴給段雨殤。


    “那萬一...它們要是不小心啄了我一口,那我怎麽辦。”


    段雨殤忙接住,害聲道:“不會的,這些白鴿都聽得懂人語的,你拿了哨子自然是它們的主子。”


    落昭陽雙眸微睜,“聽得人話?”


    段雨殤朝她頷首點了點頭。


    寧妍兒走近道:“昭陽...你真的決定好了嗎?”


    落昭陽見她愁容,笑道:“想好了,倒是有一件事得麻煩你們。”


    寧妍兒擰緊眉,屏息等待她的吩咐。


    她道:“我母親自己一個人在承州,我總是不放心的,這以後恐怕得麻煩你多上落府陪她說說話...”


    寧妍兒笑了笑,握住她的手,“這有何難,落夫人待我極好,我必定替你好好孝順她。”


    將事情交代完,落昭陽走得倒了灑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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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一早,幕澤璽命人備的馬車已經停在了落府。


    他跨坐在馬上,一言不發。


    落夫人送著她出來,她點了點頭,腳步剛一挪,立即轉過身抱緊了她母親。


    須臾,快速抽離,沒有迴頭地上了馬車。


    幕澤璽抬手一揮,馬車緩緩起行。


    丁茂看著在前頭駕馬風馳電掣的太子爺,擦了擦汗,心裏頭兩個小人不聽地掐架,自己這是要加快速度跟上好呢,還慢些走好。


    這小主子怎麽說才剛大病初愈。


    落昭陽別開了車幔,知道他為難,輕道:“跟上吧。”


    馬車疾行一路,待暮色暗淡,新月微冒。


    幕澤璽這吩咐眾人原地稍作休息。


    落昭陽在馬車內悶得發昏,起身下了馬車。


    正微喘著氣,麵色蒼白。


    幕澤璽取了水囊遞了過來,“身子不舒服怎麽不說,叫他們行慢些,才不至於受罪。”


    落昭陽漠然看著她,低道:“如若不是為了追上太子爺,他們至於會這樣趕路嗎?”


    幕澤璽一噎,說不上話來。


    落昭陽望見遠處林子裏有一方河畔,提起裙擺就走。


    幕澤璽忙道:“你去哪?”


    落昭陽仍低著頭望前方而去。


    幕澤璽一時著急,擺了擺手示意丁茂追上。


    落昭陽這才轉眸,冷道:“我不過去洗把臉,爺這都要讓人跟著嗎?”


    丁茂無奈地望了自家主子一眼。


    幕澤璽低道:“不必跟著了。”


    落昭陽走至河畔旁,提著裙擺蹲下,滑若凝脂玉手撩起一捧水,剛捧至臉上。


    霍然,男子低沉的聲音不知從哪傳出,“那就是你的相公?看起來也不怎麽樣嘛。”


    落昭陽嚇了一跳,一隻腳直接踩進河裏。


    “啊~”


    蘇離這才現身,扶穩住她的腰身。


    她濡濕的麵頰上此時波光濯濯,睜著圓眸瞪著她。


    他語氣輕佻,挑了挑眉,“你這樣不當心?”


    他用力,單手將她從河中提起來,轉了一圈落至地麵上。


    落昭陽忙一把睜開他的手,“你這次又是從哪冒出來的。”


    蘇離嘴角揚起一抹笑,指了指樹上,“我們還真是有緣....”


    他辦完了事,準備迴去,沒想到路過竟還能再見到她的太陽。


    落昭陽拍了拍衣裳,低眸瞧見自己的鞋襪已經全濕透,提眸幽怨地瞪了蘇離一眼。


    他陪笑道:“我哪知道...你這般不經嚇,上次膽子不是還挺大的嗎?”


    敢跳崖,還敢隨隨便便救一個陌生男子,現在竟被他一個出聲,嚇得差點跳河。


    落昭陽擺了擺手,正欲走開,“我不同你計較...招唿也打了,你趕緊走吧。”


    蘇離上前追了兩步,“你這是怕你相公知道我?”


    他思了思,哪倒也是,他和她畢竟孤男寡女同處一個山洞過。


    落昭陽停下腳步,沒好氣地看著他,“我怕什麽?我和你又沒什麽?你趕緊走吧。”


    蘇離見她麵色不好,緩道:“我老早就跟著你們了,他怎麽不體貼你,你還跟著他做什麽。”


    落昭陽沉聲道:“他不是一般人,你也不是一般,你們碰到一起,撞出來的不是火花,是火氣!”


    殺手閣可不是什麽民間正規組織,這就相當於一個官n代遇上一個古惑仔,兩人不打起來才怪。


    幕澤璽在外頭等得久了,又怕她出事,顧不得其他快步走了過來。


    蘇離耳朵一動,踏踏的腳步聲入耳。


    他笑了笑,腳步一蹬,又不知飛哪去了。


    幕澤璽一走近,就瞧見落昭陽正仰頭望天,不知道才尋些什麽東西。


    “怎麽了...”


    落昭陽迴神,擺首,朝外而去。


    她直接上了馬車,剛脫下鞋襪。


    幕澤璽後叫也跟上了馬車,他手臂上披著一條毛毯子。


    “腳怎麽了。”


    落昭陽有些不自然地往了縮了縮腳。


    幕澤璽剛剛就反正她鞋襪全濕了。


    他抬手想將毛毯子蓋在她腿上。


    落昭陽又是不自然地一縮。


    “就算是你多恨我也好,迴奉京的路還很長,若你事事都不坑聲,那吃苦的還是自己...要你將身子熬壞了,還怎麽報複我?”他十分平靜道。


    落昭陽愣了愣,幕澤璽見狀,嘴角若有若無地挑了一抹笑意,他彎下腰,將毛毯子給她蓋好。


    兩人四目相對,她的眉眼生得極其漂亮,一雙眸水汪汪勾人得很,那紅唇飽滿微顫,更人心漾。


    幕澤璽不知怎的從蠱惑般,往前貼了貼。


    唇將要覆上之際,落昭陽一手推開他。


    “爺...妾還在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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