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武儒接過傘,替她撐著,雨半點未潑到落昭陽身上,笑道:“衣裳都濕透了,良娣能否容我進去收拾收拾。”


    落昭陽忙比了一個請的姿勢。


    清婉跟上,見已經全濕的溫武儒,顧不得行禮,三人一並迴了攬月堂。


    進了殿內,落昭陽忙吩咐人去煮薑湯。


    溫武儒周身都濕漉漉,攬月堂內沒有衣物可以替換。


    清婉同院裏的侍衛討了一身衣裳,“溫統領,這攬月堂沒有男子的衣物,您先換上侍衛的衣裳,這衣服叫下人拿下去烘幹。”


    他擺了擺手,“無事。”


    落昭陽進了內室換了身幹淨的衣裳,迴來見到他仍端坐在殿中,渾身濕透。


    她忙道:“溫統領還是將就一下,否則寒氣入體,生病就不好了。”


    溫武儒這才點了點頭,取了衣裳下去更衣。


    青袖端著薑湯進屋,“姑娘快些喝些暖暖身子。”


    落昭陽捧著薑湯暖手,剛了幾口,溫武儒已經換上了侍衛的衣裳迴來。


    她急道:“快...也拿一碗給溫統領。”


    溫武儒蹙了蹙眉,直接灌了下去,麵上有些猙獰。


    落昭陽見狀,笑了笑,“溫統領是不喜歡薑的味道?”


    溫武儒喝完,抬手抹了抹唇角,“卑職確實不喜薑的味道。”


    落昭陽莞爾,沒再就著薑湯繼續話題。


    提手比了個姿勢,示意他坐下。


    溫武儒頷首點頭,兩人入坐。


    她開口,“溫統領這迴總不是來找太子爺的吧?”


    溫武儒展顏一笑,“我是來找良娣。”


    一直以來都是來找她,上次不過是胡編的借口。


    這迴是真的有了要經的事,幹脆連借口都不必找了。


    落昭陽抬眸看清他的神色,擺手屛退了下人。


    又仍覺得不妥,低頭朝清婉耳語,“在外頭守著,不許讓任何靠近。”


    溫武儒窺見她的神色緊張,在懷中摸索了下,將一張泛黃折皺的紙尋了出來。


    “好在我揣在懷裏,沒讓雨淋濕了。”


    落昭陽忙起身接過,這是落國公出事後,一同入獄時某位鹽商的證供。


    溫武儒麵色肅然,娓娓道:“大部分供出國公的鹽商上交了髒款,因此保住了命,竄逃到天南地北各處,唯有這幾位在供詞上半點未提及國公的,全都在牢中自盡。”


    落昭陽瞼了瞼神,“這些就是宏日近來查到的?”


    溫武儒點頭,“落公子應當是意欲為國公平反。”


    他抬眸審視落昭陽的神情,“確實國公一案,實在諸多疑點,也確實可以相信有人陷害。”


    落昭陽握著座椅扶手,越攥越緊,她原先便起疑落宏日迴來有內情,原來他是打了這樣的主意。


    可問題是,就算他找到了證據又能如何,賀承衡是賀帝的兒子。


    賀帝又不傻,這樣的構陷手段怎麽可能會看不出端倪,不過是想除去落家的勢力。


    落宏日若真的在繼續查下去,硬碰硬,指不定賀承衡會幹出什麽事來。


    她心裏直發怵,整個人都處於遊離失神中。


    溫武儒提聲喊了一句,“落良娣怎麽了。”


    她迴過神,低道:“多謝溫統領替我跟蹤宏日的動靜,可是落家一案,我已不想追究,如今我父母親遠在承州,日子過得貧苦,但至少遠離奉京是非,宏日若再查下去,恐惹來禍患。”


    溫武儒會意,“良娣考慮卑職明白,這供詞已經被我攔下,落公子不會收到半點消息。”


    落昭陽連連道謝。


    送走了溫武儒,她垂目盯著供書微微失神,為怎麽才能阻止落宏日再查下去而犯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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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幕澤璽迴了清苑,月白色的衣袍濕了一半。


    棠夢萊一邊吩咐人備好暖茶,一邊替他褪下衣物。


    他還在為方才落昭陽的話,感到心中煩躁。


    她方才的試探是為了什麽,想證明自己心中有沒有她,還是真的想出宮同賀承衡幽會。


    這些天他派人查了一遍,她在閨中鍾情於賀承衡一事太多證據,他沒有不相信的理由。


    棠夢萊見他沉思,眉間緊擰,深深看了他一眼。


    “太子爺是不是同落良娣又吵架了。”


    被說中的幕澤璽打斷漫天思緒,望了她一眼。


    他帶著希冀問出口,“我從前也時常同她吵架嗎?”


    棠夢萊一抬眸,對上他滿是期待的眸色。


    胸腔微澀,自己真的是看不得,他為她著迷的模樣。


    她別過臉將他的濕衣服收好,這才恢複了神色,麵不改色道:“從前良娣時常喜歡提起衡王殿下,可一提,太子爺就生氣,你們兩人總要吵到臉紅脖子粗的,後來久了,良娣知道爺不高興,也就少提及了。”


    話閉,她足以瞧見幕澤璽黯淡無光的眼眸。


    她再次開口,加重了語氣,“或許良娣心中還想著,不過也是記掛著爺,這才多多避嫌。”


    幕澤璽下頜繃緊,轉眼間衣裳已經換好。


    幕澤璽擺了擺手,“你先迴迎禧閣,我還有公文未批。”


    他逐人之意一起,棠夢萊再也忍不住,她抬手一勾,脫掉了自己的外袍。


    她不信,這些天自己的貼身照顧,不能換來他一絲的憐惜,她想試試,哪怕這些愛是從別人手中搶奪而來的。


    哪怕隻是片刻的溫存,她也想要。


    她傾身上前,抱住了正背對著她的幕澤璽。


    “爺....”她柔著嗓子,特地嫵媚喊了他一聲。


    幕澤璽頓住,停下腳步。


    她唇角輕輕一揚起,麵上


    羞赧暈紅,大著膽子,抬手去解他的腰帶。


    手剛伸至他的腰前,卻被他一把攥住。


    棠夢萊驚住,耳語道:“爺...爺,妾是想伺候爺。”


    她特地挑這個時候,他與落昭陽之間鬧得不快,她以為自己借此便能趁機而入。


    幕澤璽聲音仍一貫的清冷,低道:“良媛僭越了,若是無事,先退下去。”


    這一句冷冰冰的話,澆滅了她一顆火熱的心,所有的熱情付之東流。


    她抬手捂著臉龐,泫然欲泣,拾起地上的外袍腳步踉蹌地跑了出去。


    幕澤璽身心疲憊,引手扶了扶額間,滿腦子都是剛剛落昭陽與她對峙的模樣。


    黑團子從架上跳下來,對著他胡亂“喵喵”了兩聲,他將貓拎起來,點了點它的圓溜鼻梁,“沒良心的小東西,跟她一個德性。”


    又望著窗外仍淅淅瀝瀝的雨,轉眸蹂躪著黑團子的腦袋,低不可聞道:“外頭下著雨,也不讓人給我送把傘,你心裏到底有沒我。”


    半晌,他長歎一息,“落昭陽....我到底該拿你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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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日後,宮中舉行晚宴,幕澤璽隻身前望。


    攬月堂內,落昭陽無聊透了,想起之前自己屯的那些好看的話本子全落在東宮,放在幕澤璽的書房中,氣就不打一處來。


    嘴上咬了一口酥,清婉忙勸道:“姑娘,再吃下去,就不用吃晚飯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確實被茶點脹大了。


    她笑著放下手中的酥糕,道:“那就晚上就不進了。”


    她耳朵一動,聽見外頭動靜,攬月堂是東宮最外側的一個院子,連接皇宮。


    “今晚宮中有什麽喜事不成,怎麽大動靜。”


    清婉笑道:“今個宮中宴請得勝而歸的將軍們,我聽說太子一早便去赴宴了。”


    落昭陽一聽,喜笑顏開。


    幕澤璽不許她出宮,那她迴清苑搬幾本書,他總不能說什麽吧。


    見她已經換上宮娥的服飾。


    清婉不由勸道:“姑娘...你若真要書,白日裏去清苑求求太子爺,他必定應允的,何須這樣冒險,這萬一要是被當成刺客抓起來,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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