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荃說幹就幹,當場就收拾行囊。對於這個無言的結局,薑遊表示無語到家。他負責去通知淨塵,而淨塵的答案是:“由她吧。你我無能,方至她如此境地。我要迴極天門了。薑師兄,你打算如何?”


    他麵容清俊,舉止無波,好象剛才所說之事於他沒有半點份量。可是一句你我無能,卻是噎得薑遊臉上一白。沉聲半晌後道:“既然如此,咱們便一同上路吧。也好有個照應。”


    “很好,我這裏有一些東西,你幫我交給師妹,我就不見她了。”


    薑遊無語接過。迴到自己的房間後,又收拾出來一些,交到了蘇荃手上。可是,他沒象淨塵那樣,反而很開心地摟住了這個小潑婦的肩膀:“去了那裏一定要好好睜大眼睛,其實和尚也有很俊的。要是看到順眼的,直接勾搭了也沒關係。誰在乎?至於這些東西是我和淨塵的一點小意思,等你哪天拖家帶口的迴來後,可要記得給我們帶禮物噢。一個人迴來帶三份,兩個人迴來帶六份,要是你有本事三個人一起迴來,我就敢收九份。”


    說是玩笑,卻是更傷心了。


    第二日一大早,天還未亮時,淨塵和薑遊便出發了。他們自有他們的去處,而她也要走了。


    告辭時,白須老頭上下掃掃她,歎了一口氣:“去吧去吧,早死早超生,人這一輩子也就這麽迴事。”


    平常愛怎麽吐槽是一迴事,今日要別了,蘇荃卻是跪了下來:“這些日子,幸虧有前輩庇佑了。晚輩微薄,隻有這個了。”說著,叩了一個頭在下。搞得白須老頭反而渾身不自在:“快走吧。老頭子不喜歡這個。”


    曜日斬月二人送她離開了天演陣,招來追天禦風梭,便要向西而去。卻不想,出了才十裏,便聽得後麵有風聲。迴頭一看,一襲黑影,正是曜日真人。


    “您怎麽來了?”


    “我送你去。”


    蘇荃瞪大雙眼:“不是說得幾十年麽?”


    曜日平靜地看她:“隻送你到雪山邊而已。反正玄天宗也在西邊。”


    原來如此。“那斬月真人呢?”


    “他過幾日再帶弟子出發。免得碰上了,說出去倒不好。”


    噢!“那……那要是路上碰上妖獸怎麽辦?他一個人應付得過來麽?”這一路上蘇荃算是看出來了,玄天宗裏曜日斬月二人那就是隱形的領袖,所有弟子包括其它的結丹真人都對二人唯命是從。少一個,出了事怎麽辦?


    曜日真人冷哼:“現在想起來妖獸了?”那你出門時可曾想過這點?


    這位真人好象吃炸彈了!蘇荃索性便不說什麽了,反正有他在,吃虧的絕不是她。


    不過走了幾天後,蘇荃漸自發現問題了。她們遇到的妖獸等級越來越低,四階的三階的,甚至在進入大漠後變成了二階乃至一階的。高階的那些妖獸都跑去哪裏了?她想問,可是這位真人最近的撲克臉越來越兇猛,她不敢說話。


    直到如此,又過了十天後,連個一階妖獸都沒有再看到後,她忍不住了:“前輩,那些高階妖獸都跑到哪裏去了?”


    “七階以上的壓根就沒有出現。五階六階的都集中在中樞城了。中樞城如今已經是妖獸的天下了。”


    “那各大門派呢?”


    “上個月已然撤掉了護山大陣。若不出意外的話,再過一段時間就會有人組織清掃聯盟,四處清掃妖獸了。”


    味道好象有點不對,就會有人的人到底是哪個人……咳咳,大概肯定是沐陽那個老不死的。“那您這次迴到山門後,會去清掃妖獸麽?”


    “不會。”


    “為什麽?”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好象之前在天演時,也是這樣。一個好奇心重,靈性出眾的小孩子圍在你身邊,一會兒問問這個,一會兒問問那個。都是些極淺顯的問題。在玄天宗內即使是煉氣中期的弟子也曉得的事。可在這個築基女修身上,卻似乎一直不懂。沒有人教她!而她似乎也不敢向任何人詢問。於是,憐惜心起,告了她許多,甚至希望她能到玄天宗來。他會收下這個弟子,好好調教她。可是……她不想連累別人!


    曜日歎出了一口氣,放緩了飛行法器的速度:“你覺察不出異樣麽?”


    “什麽異樣?”


    “這場獸潮來得古怪。”


    關於這點,蘇荃也有所覺:“您的意思是,不久的將來會有更可怕的一次獸潮來襲麽?七階以上的,真正可與人類修士相抗衡的高階妖獸會出現?會有一場血戰?”


    “對。”


    “那您迴山門,這是要衝擊結嬰麽?”有了更高的實力才能對抗更強的敵人。


    曜日點頭:“沒錯!所以我不能送你更遠。丫頭,雖然我也想不出有什麽好法子能解決你的難題。可是,逃避不是辦法。”想到這一路上這孩子的乖巧伶俐,更是不忍。不由伸手摸住了她的頂發,滑滑的,細細的,柔軟又服帖的冠在這顆有點兒象男孩子的聰明腦袋上。一時竟是無言。


    蘇荃也說不出話來。這位前輩確實待她不錯!隻可惜,她真的不想給別人添麻煩。


    就這樣一路前行,在大漠中穿行了近兩個月後,眼前終於出現了雪山!


    高聳入雲的山峰上積雪密布,奇峰林立。厚厚的白雪幾乎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出的光芒,幾乎要照瞎人眼。蘇荃正想著要如何應對時,就見一個黑色的眼罩遞了過來:“接著吧。我派弟子凡舉築基後都會到這裏來修煉。我曾經也進去過很多次。隻要不是特別倒黴,一般這裏的妖獸都隻是二三階的。但是,此地綿延萬裏,沒有人煙。甚至時而會出現靈脈斷絕的地域。所以你的補靈丹必須準備充分。另外……便是一直往前走。我派一位前輩在那裏走了四十年,才終於看到了盡頭。至於那盡頭處是什麽,我不會告訴你。”


    “已經十分感謝了!”


    “那就去吧。記住,不要迴頭。”


    ————


    四十年才能飛過的雪山,那邊的盡頭會是什麽?


    一個新的世界?一個和這邊其實我甚差別的人間?亦或者幹脆便是一片看不到盡頭的茫茫大海。要是她還在地球上的話,應該就是那樣。可是,誰知道她現在到底是在哪裏呢?但不管如何,總會比她現在坐以待斃要好。


    打定了主意的蘇荃,戴好眼罩,架上禦風梭便衝雪山深處飛去了。


    第一天白茫茫的一片,第二天還是白茫茫的一片,第三天第四天……一個月過去了,兩個月過去了……一年過去了,兩年又過去了!四周的景致除了白茫茫還是白茫茫。要不是有淨塵師兄給她的這枚指南針,她都幾乎要有迷路的感覺了。可是因為有了這個小東西,她可以很確定她沒有迷路。她一直在朝正西的方向飛行。可是,沒有一個人在的世界太無趣了!哪怕有雪卿陪著,也是徹骨的寂寞。可是,她不能迴頭,不能後退。寂寞是什麽?一天也不過是半天的時間寂寞而已。晚上的時間她全部用來打坐練功。


    無人攪擾的世界,修真的世界裏全是自我。三年的時間過去了,她順利的升到了十階。


    又三年的時間過去了,她順利的升到了十一階。


    又五年的時間過去了,她終於進入了築基大圓滿了。


    隻要再過十年,她一定能大圓滿成功。到時候她就能結丹了!


    結果,十年的時間一晃而過。她的靈氣在體內真的已經無法再運行。盛載得滿滿當當的,無法再多容納哪怕一滴。


    她必須得結丹了。隻有成為結丹真人才算是成為真正的高階修士。隻有那樣,她的命運才不會被人所掌握。她要走她的路,任何人也不能阻止她。而對於這一點,薑遊似乎早就給她準備好了。清脈散,成仙丹。


    先吃清脈散,排說所有沉毒。再來成仙丹,便是驚濤駭浪一般的痛苦和折磨。比練通天躍階術時疼很多,比築基時疼很多,比斷肢重生時都疼上了幾十倍。但最終,她熬過去了。


    金丹漸自在丹田形成。她的神智卻在此時開始模糊,象是喝醉了,又象是進入了夢鄉,更似乎是迴到了母親的懷抱溫暖而舒適。然後,一個聲音在心中響起:“你是誰?”


    “我是蘇荃。”


    “不對,你是朱緋色。”


    “我不是朱緋色。”


    “那你就應該是趙問瑾。”


    “我也不是趙問瑾。”


    “那你是誰?”


    “我是蘇荃。”


    “那好,蘇荃,我問你,你為何修仙?”


    這是丹道問心的過程,蘇荃的嘴角泛起漣漪:“晚輩修仙是為了見一個心愛的人。他在另一個時空,我必須要擁有足夠的手段,才能再見到他。”


    “那你有了麽?”


    “沒有。”


    “那你這是要去哪裏?”


    “佛國。”


    “去那裏幹什麽?”


    “躲開那些糾纏不清的人。”


    “那你可知道佛國的信義?”


    “不知。”


    “佛修來生,修往世。佛修的盡途是脫盡塵埃,前往極樂。孩子,在極樂,沒有異世,沒有情愛。”


    “可我可以依然修道?”


    “是麽?”


    “我的心法不需要靈氣的滋養。”


    “那通往異界的法器,從何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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