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天梯洞的第一年,蘇荃把所有的時間都用來修煉。哪怕是在白天靈力吸收似乎異常緩慢的時刻,她也沒有停歇。她要讓自己的身體熟悉這個節奏,熟悉得一如唿吸和心跳。將雜亂的思緒全部拋在腦後,心中腦中靈台清明如萬年不動的寒泉一般,波瀾不驚。


    如此日複一日,直到十個月後,她體內的靈氣終於盛到了極限!她達到煉氣大圓滿的境界了。


    “在煉氣第一次大圓滿後就直接晉階,看上去危險,但實際上卻是機率最大的方法之一。因為此時此刻你想築基成功的心境是所有心境中最充實迫切的;二則是因為第一次煉氣大圓滿時的筋絡處於在一種最飽合卻是最新鮮柔韌的狀態裏。而這樣的筋絡是最適宜參與築基的。”


    “有修士喜歡在築基的時候加上許多輔助丹藥,什麽成仙髓,化骨丹之類可以輔助改造身體的丹藥。我不能說它們沒用,但從最正統的道家習例上來看,卻是支持無為而治,一脈推成的!成便是天意,不成則說明條件欠佳。而其中的這個推,指的便是築基丹。多有良藥就一定能築基成功麽?若是那樣的話,天下第一門派除了鼎天閣還能有誰?可偏偏鼎天閣自成立那天起,千餘上萬年都不曾進入過天元第三的宗門之中。這說明了什麽原因?說明丹藥的力量在築基當中是次要的。”


    “那什麽是主要的呢?築基當中最重要的就是心誌。你成仙的道心有多堅強,你築基的機會就有多大!不管是之前的漫長等待,還是築基丹服下後的靈氣爆體引起的衝擊,都是一種對忍耐的考驗。你隻有忍過了世人不能忍的痛苦,才能成為不同於世人的真正修仙者。”


    桓澈的話就在耳邊。


    她想築基麽?


    她當然想。隻有築基成功,才能算是真正的踏入修仙的門坎。而隻有真正成為修仙者,她才能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直到走到她夢想完成的那天。


    平心,靜氣,萬念不生,腦海中隻有一個信念,那就是盡可能的吸收靈氣,一絲一毫的縫隙也不放過。她要將自己全身能儲存靈氣的地方全部利用起來,讓它們充盈充盈再充盈,直到一絲一毫也再放不下時,蘇荃將那顆泛著淡淡白光的築基丹放進了口中。


    丹藥入口即化,初化的藥汁是清瀲溫潤的,順著喉管向下,一路滑入胃袋時都寂靜無聲。可是當這些汁液進化胃袋後,卻是突然……爆炸了!


    情形有點象之前練通天躍階術時的情形,卻比那個更加強烈!突然湧出來強大無力的靈力,它們瘋狂的往周圍的每一條筋脈湧去,不過是大筋絡,還是小筋脈,它的迅速與力量都是那麽統一、強橫並且毫不停滯。阻擋的它衝開,狹小的它撐漲。


    一時間,巨痛襲來,蘇荃即使已經在之前經曆過這樣的事,卻還是險些被這想也想象不到的巨痛震得幾乎心神失守。把嘴唇緊緊的咬住,鮮血一滴滴的滑落,灑在她的衣襟上裙擺上。可這種巨痛卻是遠遠沒有盡頭一般,絲毫沒有停滯一般,源源不斷的從胃袋中狂湧出來。一撥一撥又一撥,一次一次又一次,直到把筋絡撐到無論如何也無法容納時,崩裂開始了。


    一寸寸的崩裂,靈氣從筋絡中開始湧出,衝向著凡俗的*。開始痙攣與抽搐。可蘇荃卻是不能讓自己動搖半分。她甚至得咬緊自己的牙關,眼看著這具*在這樣巨大的靈力麵前,一寸寸的崩裂筋絡,一寸寸的侵入肌理,然後眼看著那些奔騰狂湧來的靈力衝進了肌理的最深處。將那些隱藏在細小末微處的雜質,全部毫不留情的擠出。


    這種過程中的痛,已經是不能用世間任何的語言來形容。蘇荃隻知道不但她的衣服濕了,鞋襪濕了,甚至身上流出的汗水都已經將身下的蒲團打濕,甚至還流向地麵,形成了小小的水窪。


    她痛,她麻,她癢,她無可奈何,隻能迎來一撥再一撥更加強烈的痛楚洗禮。就這樣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直到凡胎中的雜質被徹底清除,被靈氣完全浸潤之後,真正的考驗開始了。


    那就是續結


    斷裂的筋絡在靈氣的滋養下開始續結重生,生生從附近新生的肉質上扯出血脈來創造新的筋絡,那種痛便如成千上萬、幾百幾億根鋼針在你的肌理中挑戳翻滾一般。你痛,你痛,你還是痛,除了痛你感覺不到任何的東西。而這種痛,遙遙無期。可你卻偏偏在這樣的時候不能有一絲的放鬆和懈怠,因為你必須保持著你的靈力運行方式如同之前任何一時運行時的完美無缺。因為隻有這樣,你再造出的筋絡才會是在最完美狀態下凝結而成的完整筋絡。你的思緒不可以有一絲的飄移,因為一絲的飄移造成的後果就是細枝末微處的疏漏。而一丁點的疏漏都會在將來造成無可換迴的損失,讓你付出你想象不到的代價。


    於是,你隻能當作自己已經死去,靈魂已經飄移。隻能讓自己在一次又一次的忍耐當中,再一次的忍耐。直到忍到感觀全部麻木,直到忍到身體自動學會吞吐與運行時,續結,結束了。


    可是,丹田處並沒有產生任何異變。傳說中的那個筋絡中凝出靈雨,紛落灑下,匯成靈基的狀態並沒有出現。難不成,她築基失敗了?


    蘇荃心頭失落,可一聲歎息還不曾出口時。原本已經安寧的胃袋中卻是突然又爆炸了!


    再一次的靈氣衝擊!再一次的筋絡劇張!甚至再一次的筋絡崩裂後,靈氣再度瘋狂的湧向了那些似乎剛才已經改良成功的*。然後,從各種細枝末微,肉眼不可及處,再次擠出雜質。然後,再一次的結續重新開始!


    “痛苦是什麽?”


    “痛苦就是忍耐。”


    “那忍耐是為了什麽?”


    “忍耐是為了成功。”


    這樣的衝擊、暴裂、排擠、續結,蘇荃以為隻有一次。可是,她錯了。這樣的過程竟然前前後後一直重複了三次!而且一次比一次更痛,一次比一次更加洶湧。直到最後一次筋脈盡斷時,她再也忍不住的狂吼出聲。


    吼聲在這不足十平方的洞內盤旋,化成一片熱淚灑在臉上。


    這本不是她的生活,可她早已經不能迴頭。於是,所有的痛苦變成了動力。她付出了這麽多,不是為了失敗。她要成功,所以無論怎樣的痛苦她都能忍耐,甚至麵對!


    所以,最後一次續結開始時,她沒有再顫抖著等待痛苦,等著熬過這一撥痛苦。而是咬緊牙關,怒視著那些在體內瘋狂肆虐的靈氣。看著它們是如何的瘋狂,看著它們如何的行進,然後在一寸寸筋絡重生的同時,將意念凝結,一寸寸的導入靈氣。它們複結到哪裏,靈氣就跟隨到哪裏?沒有一絲的停歇,不曾懼怕以及鬆懈,她的意誌前所未有的堅決,而所有新生的筋脈在她的堅定的意念下乖順活潑。它們開始吸取靈氣。大口的吞吐,張狂的吸收,直到把自己撐成一個個圓鼓鼓的小包。


    在最後筋絡與丹田相結處的筋絡凝結成後,這些已經聚集在體內的靈氣一瞬間釋放了。充足的靈氣在瞬間貫通!瘋狂的旋轉,帶來的是大量的靈氣被吸收進體內。而這些被吸入體內的靈氣則加劇了那瘋狂的旋轉……一次一次,越演越烈……


    這和桓澈曾和她說過的築基情形不同!


    蘇荃腦海中閃過一絲的懷疑,卻很快被一聲怒吼壓下:“你瘋了麽?凝神守意,排除萬念!”


    是!


    蘇荃趕緊排除一切雜想,包括這個怒吼聲音的出處。一遍遍的運功行氣,甚至有意的加快體內的這些靈氣的旋轉。漸漸的,她似乎感覺到了一股風,一股旋轉的風,一股帶著強大靈氣的旋風從外向內朝她的洞府來了。


    它們來了,來了,擠進這狹小的洞府。無比擁護,太過擁擠,可即使如此還是不斷的湧了進來。然後那些虛無的靈氣漸漸有了實體。先是霧狀,然後結成凝露,甚至這些凝露一點點膠結在一起,變成粘乎乎一樣的物質把她整個封閉在了其中。


    她再也唿吸不到空氣,可這些靈氣卻由鼻腔進入了身體。進入四肢百骸,萬千筋骨。然後那些原本瘋狂轉動的靈氣,緩緩的停住了。它們膠著不動,象進入了沉睡。可那些唿吸而進的靈氣卻開始往那些本來便已經吃得極飽的筋絡裏鑽了。


    這是一種全新的體驗,一種不曾在任何一本書中見到的經驗。你的整個身體都被定住了,你已死,可是靈氣卻是活的。它們去無可去,外麵仍然湧來大量的靈氣,它們能去的隻有你的筋脈,所以它們退無可退,隻能前進。將你本來已經飽滿的筋絡充到極致,充到崩塌的邊緣。可它們不能讓這些筋絡崩塌,因為筋絡一旦崩塌它們便再無去處。所以這些家夥開始滋潤那些即使寸裂的筋脈,將它強壯讓它柔韌,讓它可以接受更多的靈氣……


    就這樣,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直到全身上下的筋絡都已經擴無可擴時,這些靈氣終於化成了一滴滴的靈露懸掛在筋絡的外圍,然後在布無可布之時,嘩啦啦傾落,流入丹田……


    將那些原本呆在那裏的霧氣淹沒,將那裏匯聚成一片湖澤,將那裏改造成一個全新的世界。那裏有紅有白有綠,正是趙問瑾的靈根火水木。


    隨著最後一滴靈露的即將落下,蘇荃嘴角漾起笑意,她築基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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