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詩情很是心驚。


    光幕貼身護著她,她能感覺到光幕的防禦在不計其數的血色箭矢的攻擊中,隱隱有了一種快要被擊破的感覺。


    是以,她毫不猶豫地調動玄力來維持這層光幕的穩定。


    隻是這樣一來,她就沒有了挪開的時間,等於是被束縛在虛空中。


    前方的血霧仍濃稠的就像一塊幕布,無盡的血色箭矢從中凝結,雨點般激射。


    每一支血色箭矢在觸及到光幕後,便似用盡了餘力,再也無法維係住箭矢的模樣,重新化為血霧。


    如此周而複始,循環往複,隻要血霧不散,血色箭矢就不會消失。


    這樣一來,顧詩情竟有了一種被生生圍困住的感覺來,可她卻不能後撤,因為箭矢實在太多了,一旦她後撤,難保會讓防護生出破綻。


    此時,顧詩情才明白了雷力死前的那抹譏笑意味著什麽。


    她著實沒有想到雷力竟如此剛烈,為了困住自己,竟不惜毀滅身體,將渾身的鮮血交付給杜湘。


    血祭門的人個個都是嗜血的怪物,隻要有鮮血,他們總能發動各種各樣的攻擊,若是鮮血裏蘊含的能量足夠強,那他們的攻擊也就更恐怖。


    此刻需要全力維持著光幕穩定的顧詩情已經感受到了杜湘現在所發動的攻擊的恐怖之處了。


    血霧之外,杜湘赤紅著雙眼,嚎叫著一次次地揮掌。


    血色的掌影密集地轟擊在血霧中,他整個人無比的暴躁。


    雷力是他的至交好友,可為了兩人中有一人能存活下來的生機,毫不猶豫地犧牲自己。


    這份偉大的情感如何能讓杜湘不感動?


    感動之餘,卻又充斥著一股無法形容的悲傷。


    是以,杜湘狀若瘋狂,體內的玄力如海浪般咆哮,融化在一道道掌影中。


    “顧詩情,我要殺了你!”


    杜湘咆哮著,合身闖入血霧中,就看到了被一道不是很漆黑的光幕包裹著的顧詩情。


    “顧詩情,我們之間本不該到這步境地的,我們本可以有很美好的未來,可惜你選擇了一條錯誤的道路。”杜湘已看出顧詩情被圍困住了,他伸展雙手,任血霧包裹,體內的玄力如潮水般融進血霧,立時,血霧凝結出的箭矢更加的奪目。


    嗤嗤嗤——


    又是一連串的血色箭矢激射在光幕上,雖沒有擊穿光幕,卻也讓光幕劇烈地晃動起來。


    “雷力,你放心,我一定會為你報仇!”


    察覺到光幕的晃動,杜湘看到了希望,不顧體力的玄力越來越稀少,仍將玄力瘋狂地灌進血霧中。


    顧詩情也看見了光幕的變化,神色終於有了絲慌亂。


    她能看出杜湘為了破開她的防禦,已經到了不顧死活的程度了,那光芒越來越盛的箭矢無不在說明杜湘正在瘋狂地運轉玄力。


    很明顯,杜湘是正在拚命。


    可顧詩情卻還不想拚命,她的目光落在杜湘的腳邊,在那裏赫然有一枚造型古樸的戒指!


    那是雷力的須彌戒!


    顧詩情一看到這枚戒指,心裏立刻有了一個主意,當她將晃動的光幕維持穩定之後,她忽然出聲道:“杜湘,你又何必為了一個死去的人拚命?他的須彌戒就在你的腳邊,我可以不要你所得之物,甚至還可以讓你將雷力所得之物分走一半,隻要你就此罷手,如何?”


    “罷手?你還有臉跟我提罷手?”怒不可遏的杜湘忍不住想笑,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顧詩情搞出來的,她害得雷力身死,此刻卻擺出一副談和的樣子來。


    “你不覺得你現在很可笑嗎?”杜湘一臉的鄙夷,譏嘲道,“是因為你害怕了?知道我即將攻破你這層龜殼了?所以你才厚著臉皮跟我提議?”


    沒有人喜歡被人嘲笑。


    顧詩情陰沉著臉,目光銳利起來,她寒聲道:“你不會以為你真的能攻破這防禦吧?難道你忘了我的實力在你之上?我的玄力自然也比你的要強,你就算是用盡所有的玄力破開了這防禦,又如何是我的對手?”


    杜湘沉默不語。


    他知道顧詩情說的沒錯。


    此時這層光芒雖然已經黯淡了不少,可遠遠還沒有到攻破的時候,但他體內的玄力已經快枯竭了。


    照這個情況下去,莫說是攻破之後如何麵對顧詩情,怕是連攻破都成了一種奢望。


    但,就這樣放棄嗎?


    且不說反複無常的顧詩情會不會在他放棄之後出爾反爾,單就是雷力的犧牲也不可能讓杜湘做出放棄的選擇。


    好兄弟拿命相搏,才讓杜湘有機會將顧詩情困住。


    這種關頭,杜湘絕對不會聽從顧詩情的提議!


    所以,杜湘展露出一個嗜血的笑容,他獰笑道:“顧詩情,就算你機關算盡,也算不到我這種人的真正想法,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抽手一探,將腳邊的須彌戒吸納上來,套在了食指上,看著這枚須彌戒,他仿佛已看見了雷力。


    “雷力,你不會白白犧牲的,我就算是拚了這條命,縱然殺不了顧詩情,我也不會讓她好過!”


    杜湘說完,再度把手伸進血霧中,體內的玄力更加飛快地流向迷蒙的血霧中。


    由於玄力輸送出去太多,他整個人渾身已沒有了半點血色,蒼白的近乎透明一樣,模樣看起甚是可怖。


    嗤嗤嗤……


    連綿無盡的血色箭矢一次又一次地撞擊在光幕上,緊皺眉頭的顧詩情臉上也不禁現出一絲蒼白之色來。


    杜湘在消耗玄力的同時,顧詩情自然也在消耗玄力,不過,顧詩情的神色仍然很鎮靜。


    因為她已看出杜湘已是強弩之末了,雖仍保持著輸送玄力的樣子,可杜湘已蒼白的不成人樣。


    但很快,顧詩情的眼中終於出現了一絲擔憂。


    因為她已覺察到一絲不對勁。


    以杜湘瘋狂輸送玄力的樣子來看,他的玄力應該很快就枯竭了才對,但每一道撞擊在她防禦上的那些血色箭矢仍十分的強勁有力,力度非但沒有半點減弱,反而有越來越強的趨勢。


    這是怎麽迴事?


    顧詩情把目光落在杜湘的臉上,很快,她就發現了杜湘的異樣。


    隻見杜湘臉上的肌膚除了越發的蒼白之外, 還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著!


    很快,杜湘的那張臉上已布滿了皺紋,就像盤根錯節的千年古樹之根,一頭黑發也已花白,目中的神采也漸漸消失。


    就仿佛一個遲暮的老人,生命的光彩在他的臉上已快消失殆盡!


    顧詩情心驚不已,她終於醒悟了,明白杜湘這是在以燃燒生命的代價來攻擊她周身的防禦!


    杜湘能成為血祭門當代的天驕人物,也不知吸過多少修行者的鮮血,他的血液裏早已蘊含了各種各樣的能量。


    此刻在他執意燃燒生命之下,顧詩情已感覺到了這些能量的恐怖。


    嗤——


    又一道血色箭矢激射在顧詩情胸前的光幕上,雖仍如先前一樣重新融化為一抹血霧,可顧詩情卻發現胸前的光幕上竟出現了一絲極為細小的裂縫來!


    杜湘攻破了我的防禦!


    顧詩情內心一顫,急忙補充玄力,企圖將這道裂縫補上,可杜湘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他那渾濁的眸子裏驟然爆射出兩道奪目的神采來,同時一道又一道血色箭矢接連轟擊在這道裂縫上。


    一蓬蓬血色箭矢化成血霧,這道裂縫已變大了不少,快有小指甲蓋那麽大了。


    小指甲蓋大小不算大,卻已可讓血色箭矢穿透進去了!


    杜湘心裏一喜,正要再催動玄力,卻發現體內一點玄力也沒有了,想要燃燒精血,卻發現體內連一滴血都沒有了。


    換言之,他現在渾身已隻有一張幹癟的人皮,然後便隻剩下一身骨了。


    難道就這樣結束了嗎?


    眼看著攻破了防禦,殺死顧詩情的機會近在眼前,可卻沒有了多餘的手段了。


    我恨啊!


    雷力,我好像真的不能替你報仇了!


    差一點,就差一點啊!


    好不甘心,不甘心啊——


    鮮血全無的杜湘透明的就像一片人形光芒,他的生機已徹底消失,唯有神魂仍然在無能狂怒。


    在他的眉心處,神魂躁動地跳動著,驀地,神魂安靜下來。


    顧詩情終於將防禦上的裂縫修補完好,她看了眼已經毫無生機的杜湘,在其身後,血霧正在散去,沒有血色箭矢再凝結。


    顧詩情神色一鬆,忍不住長出一口氣,雖然這過程極為的驚險,但好在結果與她所料想的相差無幾。


    杜湘耗盡了玄力和生機也隻是將她的防禦攻破出一道裂縫,而她現在體內仍有玄力,雖然不多,卻也昭示著她就是最後的勝者。


    “總算結束了。”


    顧詩情撤去防禦,就要伸手攝取杜湘手指上的兩枚須彌戒,卻在間不容發之間,心底升起一股前所未有,令神魂都為之震顫的危機感,她當即毫不遲疑地再度展開防禦。


    轟——


    幾乎是同一時間,杜湘幹癟的身體倒下了,但他的頭顱卻轟然炸開,一道血紅色的神魂從中激射出來。


    但這道血紅色的神魂卻沒有將顧詩情當做目標, 反而是一飛衝天,遙遙衝上七丈高空之後,炸成萬點光芒,如一道青色的蒼穹遮蓋而下。


    “顧詩情,今日我雖死,卻也要將你困在這裏,這是我給你搭建的神魂之獄,你就等著老死在這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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