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屋外,這才發現四周一片寂靜,像是感受到什麽,餘十兀然迴頭,心下一緊,屋子還是這片屋子,並無二樣,本想再去瞧瞧,聽到家仆的聲音,迫不得已,先行離開。


    豎耳一聽,遠處傳來嘈雜聲,餘十決定先去看看。


    左腳剛邁進這院子,就聽見高亢的聲音:“仙家啊,我們家以前也碰到過……”


    “讓讓……大哥,大姐……謝謝……謝謝……”餘十破開重重人群,向裏麵擠進去。


    不知是不是有人看不慣她這種行徑,伸出腳絆了她一下,餘十直接撲了進去。


    “嘶。”膝蓋應該是破了,下巴也有點疼,這是餘十的第一個反應。


    人群中突然出現個人,說話聲戛然而止,餘十感受到窒息,哪怕這裏無人認識她,也有點不好意思,趕忙起身,低頭拍了兩下衣裳,“抱歉,你們繼續。”說著,往後退了一步,盡量降低存在感。


    “姑娘可有傷到?阿文,喚郎中過來。”溫潤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餘十循聲望過去,隻見那人起身走了過來,穿著青衫,眉目俊郎,眼含擔憂。


    “不用,不用。不必理會,你們繼續!”


    宋小姐看此場景,暗暗揉著帕子,不滿道:“兄長,你也不用擔心了,人家都說沒事了。”


    宋景珩聞言皺眉,今日鎮上這麽多人在這,若有人在府上受了傷,傳出去,對宋家莊名聲不好,不理會身邊人的話,他快速走到的他爹身邊,“爹,要不讓這位姑娘坐在旁邊,看這情況,約莫估計應是傷到了。”


    不等老爹有何反應,他又低聲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快速說道:“這人在府上受傷,不醫治,傳出去對府上名聲不好。”說完,他快速起身,聽老爹的安排。


    宋老爺原本和宋小姐想的一樣,聽到宋景珩的話,餘光看到一旁的仙家正看著那位姑娘,眼睛狡黠地轉著,仙家還在這裏,要留個好印象,“景珩說得有理。快,送個凳子過去。”


    家仆立馬行動,餘十本想拒絕,轉念一想,要是拒絕可能又會變成焦點,便坐了下來。


    宋老爺瞟了一眼,轉過身子,望著一旁的少年,臉上橫肉蕩漾,對著比他還小的人諂媚道:“仙家,您看,還需要我們做什麽?”


    餘十審視著坐在正中央的人,此人應是宋老爺,穿著華貴,身材略微發福,眼神堅定,舉止諂媚間帶著一股狠厲,剝去外殼,不像個養尊處優的人,倒像個屠夫。


    又瞄了眼下方剛剛說話的人,大概就是宋公子,腰束玉帶,拇指戴著玉扳指,氣質溫潤,舉止從容,低聲對一旁的人,交代著什麽,注意到她的視線,對她溫和一笑。而他身旁容貌昳麗的女子,聽聲音,應是宋小姐無疑了。


    掃視一圈,視線最終定在一旁的五位少年身上,他們穿著統一的月白袍,腰掛玉配,餘十心道:“還真是個顯赫的仙家。”這打扮,一瞧便知是真一門的弟子。衣著暗紋,腰間戴著紫金玉佩,還是內門子弟的打扮。


    “隻是這幾個她有點眼生,看來這是幻境無疑了,造假也不造個熟人出來。”餘十內心暗暗吐槽,但又難免覺得過於真實。


    為首的少年雙手抱拳,“謹記,今晚定要待在房內,緊閉大門,勿要隨意走動,”說道這裏,少年皮薄,臉色微紅,似是不好意思,“在下幾人今晚需借住在此,還要叨擾宋老爺。”


    宋老爺大笑,褶子一臉:“不打擾不打擾,仙家留久一點,老李啊,按仙家說的吩咐下去,柔兒你帶仙家去西院看看。”


    宋妮柔聞言麵帶不滿,但她隻是眼含幽怨地望著宋老爺,看對方眼裏帶著警告,宋妮柔胳膊擰不過大腿,隻能垂下頭,低聲應道:“是。”


    宋老爺滿意地點點頭,他給宋妮柔下了死命令,仙家離去之前若是搞不定,那她的婚事就由他做主了。


    那幾名少年沒想到,會叫一個女子帶路,一時相顧無言,為首的少年率先迴應:“請。”


    “我們也走吧。”宋老爺帶著人快步離去。


    待人群散去,餘十看了眼一旁的宋景珩,正要起身。


    “稍等!”一道聲音製止住餘十的動作,宋景珩快步走了過來,“姑娘,郎中馬上過來,您先待在這裏。”說著,咳嗽了兩聲。


    餘十觀這人麵色紅潤,不像是身體抱恙的,推辭道:“不用這麽麻煩。公子可是宋景珩,宋公子?”其實剛剛聽人小聲群聊八卦,她就知道麵前這位是了,不過還是要確認一下。


    “正是在下。”宋景珩也沒多想,點頭應道,“姑娘稍等片刻。”


    她正要開口說話,卻被人打斷。


    “公子,郎中來了。”隻見一個家仆匆匆走了過來,後麵跟著一個熟人,餘十定睛一看,好家夥,梁郎中。


    梁郎中也似是沒想到餘十在這裏,兩人對視,他率先錯開,對宋景珩行一禮,“宋少爺。”


    宋景珩連忙托起梁郎中,說道:“郎中不必多禮,快看看這位姑娘傷得如何?”


    梁郎中看著麵前如玉的公子,又看了眼坐在凳子上的女子,鼓起勇氣,說道:“宋公子,梁某有一事相言。”


    “宋公子不必憂心,我沒事。”兩個人同時說話。


    宋景珩先是看了眼郎中,又迴頭看了眼餘十,餘十為了證明給他看,起身蹦了兩下,“你看,我沒什麽事。”


    “嗯,是宋某多慮了。”宋景珩點頭,看向梁郎中,“郎中是要說什麽?”


    看著旁邊的人,梁郎中問道:“可否換個地?”


    宋景珩點頭應允,梁郎中又對著餘十說道:“姑娘一道?”


    餘十求之不得。


    幾人行至半路,被人叫住。


    “做甚?”聽見宋妮柔的聲音,宋景珩迴頭,沉著臉問道,對這個妹妹並無好臉色。


    這邊,宋妮柔送完人迴來的路上,身邊的丫鬟阿玲突然小聲開口:“小姐,我覺得剛剛摔跤的人,看起來像是躺在西院的人?”


    宋妮柔聞言,腳步頓了頓,斜眼睨了她一眼,“你確定?”


    “小姐可以派人去看看,以防萬一。”阿玲謹慎道,她覺得沒太可能會是,但那張臉剛見過沒有多久,她不會認錯。


    沒等宋妮柔決斷,宋妮柔遠遠瞧見宋景珩與一女子相攜的背影,暗地裏咬牙,想著剛剛阿玲所說的,連忙將人喚住。走近一瞧,果然是那個本該躺在西院的人,麵上佯裝驚訝道:“兄長怎的與這人一起?兄長若是擔心,妹妹這就將人帶迴去看看,這不巧了嘛,梁郎中也在這。”


    宋景珩蹙著眉,看著麵前的人,正要說什麽,突然有人拉了拉他的袖子,微側過頭,看向一邊的姑娘,眼裏帶著疑惑,隻見她搖了搖頭,無聲地開口,瞬間明了,冷聲道:“不必,此人是我舊識。”


    宋妮柔盯著兩人的動作,差點把牙給咬碎,這確實是她沒想到的,原本以為是個替死鬼,沒想到竟然是引狼入室,眼神冷厲地打量著餘十,“原來如此,”說著,唇角上揚,快步上前,想拉餘十的手,臉上一派祥和,“姑娘怎麽一開始不說,原來與兄長是舊識。”


    餘十趕忙側身躲過,笑著迴應道:“這不,我也沒想到宋兄在這裏。”


    宋景珩不欲多言,對著餘十柔聲道:“走吧。”


    目送兩人離去的背影,宋妮柔冷著一張臉。


    “小姐,還要?”阿玲向前一步,詢問道。


    甩著袖子,宋妮柔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滾。”


    待人群散去,牆簷上的少年冒出頭,其中一個對另一個說道:“雲寧,走吧。”


    點了點頭,雲寧應道:“走!”


    這一邊,四人穿過庭院來到北院,梁郎中說有要事先要和宋景珩商量一下,餘十便跟著阿文先行離開。


    宋景珩看著兩人遠去,轉頭疑惑地問道:“梁郎中,這是?”


    梁郎中鬆了一口氣,將宋小姐囚禁餘姑娘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最後向宋景珩請求道:“宋公子,這姑娘的禍事由老朽引起,老朽不做些什麽,寢食難安啊!”若是餘十真的傷得快死了,救不迴來,梁郎中就當什麽也沒看見,但眼看餘十漸漸好了起來,梁郎中這就不能坐視不管了。


    宋景珩著實沒想到還有這種事,宋夫人病重,對於宋老爺衝喜的請求,他是不同意的,畢竟他已有心儀的姑娘。


    他慎重地說道:“我會送她出去的,郎中放心。”


    與此同時,另一棟屋子裏,看著多出來的藥瓶,餘十拿起一個,將其打開,是上好的金創藥。


    她將蓋子塞上,轉身開始找鏡子,掃視著四周,果然,這裏沒有鏡子。


    阿文早已在外等候多時,見人出來,便引人前往書房。


    餘十想著剛剛的事情,疑惑道:“阿文,為何房間沒有鏡子?”


    阿文諱莫如深地解釋道:“府裏以前不太平,有人說在鏡子裏看到了髒東西,自那以後,府裏就沒有鏡子了。”


    想到關自己的房間,餘十了然點頭,說道:“原來如此。”


    待門打開,早有一人再次等候,見人過來,宋景珩放下筆,“請坐。”


    餘十也不客氣:“多謝。”


    宋景珩轉身吩咐道:“阿文,你守在外麵。”


    待阿文走了出去,“姑娘,宋某已知曉來龍去脈,您放心,我這就喚人帶你迴去。”宋景珩真誠地說道。


    餘十聽著這話,估摸著可能是梁郎中對他說了什麽,也不在意,拿出一枚玉佩交給對方,“宋公子,我此次前來便是將這個交給你。”


    宋景珩拿過玉佩,不可思議地來迴仔細看了一遍,似是不可置信,“姑娘稍等片刻。”便去一旁,拿了一個木盒子出來,打開。


    隻見一枚玉佩躺在上麵,宋景珩將那枚玉佩取了出來,仔細比對,點頭道:“沒錯,就是這個。”


    餘十看著宋景珩手裏合為一體的玉佩,詢問道:“這是?”


    宋景珩將兩塊玉佩放在桌子上,說道:“這是子母玉,宋某手上的是子玉,母玉多年前給了一位方士,沒想到如今在姑娘手中……敢問姑娘,這玉佩從何而來?”


    餘十看他的手光滑如初,聽到這話,想起了給她玉佩的人,看來這鬼確實是個修行之人,聽到宋景珩的疑惑,迴答道:“一位恩人所贈。”


    宋景珩追問道:“姑娘,那位現如今在何處?”


    “已經……”餘十沒有說下去,而是麵露遺憾。


    宋景珩瞬間懂了,歎了一口氣,訴說了一段過往。


    原來執玉人是個方士,宋夫人幼時救過她一命,為了報答宋夫人,便將子玉給了宋夫人,替宋夫人擋災,宋夫人懷了宋公子後,在宋公子出門遊曆時,將子玉給了宋公子,祈禱宋公子無憂。


    說到這裏,宋景珩一想到現在的情況,不免有些黯然神傷,但顧及著還有人在這裏,收斂著神色,行禮道謝,“多謝姑娘。”


    餘十掃了一眼母子玉,又觀這人表情不似作假,低頭說道:“節哀。這個玉佩趨吉避兇,若是可以,宋公子可一直佩戴在身。”


    宋景珩聞言隻是苦笑地點了點頭,偏頭咳了兩聲。


    餘十觀察了一下他的臉色,視線忍不住地掃向他因為偏頭露出的脖頸,念著這莊子裏的事,眼睛一轉,看著宋景珩,莞爾一笑,“在下會一點醫術,公子若是信的過,可否讓在下看看。”


    聽到這話,宋景珩有些驚訝,想著可能是今天咳得比較厲害,笑著拒絕道:“宋某犯了傷寒,姑娘不必擔心。”


    為了增加可信度,他補充道:“梁郎中已經給我配了副藥,好了許多。”


    餘十盯著他脖頸的三顆痣,收斂笑容,再度開口道:“如果不是傷寒呢?”


    宋景珩剛想反駁,但望餘十麵色嚴肅,突然間想到,這人可能也是一位方士,她可能看出什麽了,當即收斂神色,認真道:“那就勞煩姑娘了。”


    至此,宋景珩也不廢話,將手臂放在桌子上,以便對方把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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