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當初張學禮是如何設想的,如今的小二樓堪稱的上是大咖雲集。


    代表文人一派的胡仁源。


    代表東北軍閥的張作霖。


    還有接到消息姍姍來遲代表上海灘本土勢力的杜月笙。


    這幾人混在一起沒打起來,已經是奇跡。


    把臉抹黑,還特意化了妝的張學禮知道,這個場麵交給張廷全處理有些為難他。


    若是這個時候說錯話,他之前全部努力將付諸東流。


    用長衫的袖子使勁兒在臉上蹭了蹭。


    露出他原本俊俏的麵龐在那些夜間學堂學子的大後方,張學禮穿行而過。


    “哎呀呀,我這地兒今天可真是蓬蓽生輝!”


    少年人爽朗清脆的聲音一傳來,不少夜間學堂的學子眼前一亮。


    騎虎難下,被迫應付的胡仁源仿佛找到了同盟。


    在這不算暖和的季節背後濕了一片的張廷全也好似得到了主心骨。


    一身軍裝剛才還不假辭色的張作霖此刻臉上也沒了剛才那股嚴肅勁兒。


    那些個擔驚受怕的文人雖驚訝張學禮命大卻也收斂了那隱約的遺憾。


    唯獨損失慘重的杜月笙,聽到張學禮的聲音,眼中迸發出強烈的恨意,肉眼可見腮幫子肌肉線條繃直。


    那模樣恨不得喝其血,吃其肉。


    張學禮清楚的知道他不可能結交下所有人。


    這些人中論跟他矛盾最大的除了杜月笙沒有別人。


    那些個文人,雖說為了他們自身的利益跟他有衝突,但解決辦法他也給了。


    對著那些人鞠了一躬,張學禮好看的桃花眼中滿是欣慰之色。


    一副我家有子初成長的模樣確實讓那些文人摸不著頭腦。


    在張學禮站到張作霖身邊之後這才狐假虎威的開口。


    “前幾天出了些小意外,奉家父之命我去處理了一下,把夜間學堂一應事物就交給了我這弟弟。


    哪曾想廷全如此優秀,在繼承了我為普通大眾謀生路的同時還能讓你們這些文學泰鬥出山。


    確實是成長了!


    剛才我在下麵聽著了,諸位文學大家居然能說服上海17個知名學堂,放下身段讓他們的老師過來教授我夜間學堂的學子那一瞬間我知道是我狹隘了。


    當初小子年輕氣盛,想著把國外的先進教學方法和教學理念引進龍國。


    卻忽略了我們傳統的教學方式也不差,甚至在傳統的教學模式下,我龍國出現了許多能一語定乾坤能人誌士。


    負氣之下做出了單挑17個學堂的衝動之事,如今想來是大大的不應該。


    我們都是龍國人,有什麽是不能坐下來詳細談談的呢!


    更何況各位都是腹有詩書氣自華得文學大家,我這個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悠的小孩還是應該多跟你們學習。”


    說完就對著那些文人再次鞠一躬,那虔誠認錯的模樣倒顯得那些文人小氣。


    都說伸手不打笑麵人,張學禮在誇張廷全的同時上來就把這些文人捧了一個高度。


    那些文人就是想給張學禮甩臉子,也要顧及一下他們的身份。


    加上之前胡仁源在小二樓宣布的東北大學上海分部成立之事。


    可以說他們這些文人某種程度上已經跟張學禮是一個陣營的了。


    那個時候的人就是那麽奇怪。


    再沒有站在同一陣營時,互相之間可以為了一丁點的矛盾掐的你死我活。


    但在站在同一陣營後,彼此之間卻會維持著麵上的和平,私底下實在看不過去頂多捅兩刀。


    不去看張學禮他們隻關心東北大學上海分部會不會影響到他們的學堂。


    杜月笙作為這件事中唯一一個賠錢又賠地的此刻也是笑不出來。


    張學禮能完好無缺的在這站著,說明日清商會敗了。


    再想想之前他來小二樓拜訪時,張廷全那些模棱兩可的話,杜月笙知道他這是又給張學禮做嫁衣了!


    偏偏他還動不了張學禮。


    他拜入青幫的老師是張學禮給找的,在外人看來張學禮是他杜月笙的恩人。


    混跡幫派之人最忌諱的就是恩將仇報。


    哪怕他不要青幫的地位,隻圖一時痛快,張作霖這尊大佛還在這站著。


    隻要他敢動手,杜月笙確定今後上海灘都不會有人敢在明麵上敢談論他杜月笙這個人兒。


    這樣盤算一番杜月笙發現他除了憋屈的認下這個虧別無他法。


    甚至連事後報複的念頭,他也隻能在腦子裏想一想,卻不能有實際行動。


    生平第一次,杜月笙感受到了挫敗。


    誇完那些文人的張學禮也眯著笑眼轉頭看向了杜月笙。


    “杜叔,自從我來上海灘起你對我張氏兄弟的照顧,我一直看在眼中,記在心裏。


    可以說若是沒有你,就沒有我張氏兄弟的今天!


    我可是記得這夜間學堂的地址是您提供的。


    在夜間學堂被付之一炬後這些小別墅也是您贈送的。


    如果沒有,您就沒有胡老先生的東北大學上海分部的成立。


    哦對了,還有日清舩商碼頭也是您轉贈於我的。


    可以說您為我夜間學堂勞心勞力。


    小到課堂選址大到工作就業,您可謂時這些夜間學堂學子的再生父母。


    即便今天我親爹在這,我也得給您磕一個。”


    張學禮說罷就一手撩開長衫,屈膝打算跪下。


    他身旁站著的張作霖猛的就是一咳嗽。


    張學禮身為人子,哪能在父親身體不舒服的時候去忙自己的事兒呢?


    站直了身軀,一隻手極其自然的放在了張作霖後背上,另一隻手扶著張作霖的肩膀,麵上露出些許緊張之色,將一個擔心父親的好大兒形象刻畫的是惟妙惟肖。


    杜月笙這麽多年也不是白混的看到這令人作嘔的父子情,杜月笙告訴自己給冷靜。


    掛上關懷的表情,杜月笙急忙開口。


    “賢侄這就外道了。


    我做這些事兒,不過是進了一個長輩應該盡的義務罷了。


    你父親身體不適,我們還是快點兒進屋讓他得到休息吧!


    至於磕一個還是算了吧!”


    若沒有這最後一句話,張學禮還覺得杜月笙挺上道。


    可這最後一句話一出,張學禮知道,這是杜月笙想讓他當著眾人麵兒難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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