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


    第二次在生死關頭保護他。


    他一心要除掉的心魔,反而成了他兩次生死關頭的生機。


    荊沉玉眼睫顫動,哪怕思慮再多,在交戰中也不過電光火石之間。


    他很快借著她的幫助將蛟頭和那偷襲的弟子反手擊退,然而身上因蛟氣侵蝕的疼實在忍耐到了極限,他悶哼一聲朝後倒去,剛好倒在昭昭懷裏。


    昭昭:「……你幹什麽。」她瞪了眼,「投懷送抱的時機不太對吧?」


    荊沉玉沒力氣迴應她的故意諷刺,他閉著眼將全部的力量壓在她身上,他自己都無法解釋為何會對心魔有這樣的信任,竟真的容忍自己昏了過去。


    昭昭垂眸,看見他手臂上醜陋的黑色藤蔓,這是……蛟氣入骨。


    化龍之際的蛟氣與龍息無異,入體的疼難以想像。


    原書裏荊沉玉除三頭蛟也被蛟氣侵蝕了,這蛟氣有兩種解決辦法,最簡單的方法是找個人把它轉移出去,快準狠。最難的方法是用醫修之術抽絲剝繭地拔除,這種方法耗時長,也很痛苦,好比從人的血管裏一點點抽出黑色的小蟲,昭昭想想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摸了摸手臂,火海忽然開始搖晃,她低頭去看,隻見地麵崩開巨大縫隙,她剛要拉著荊沉玉跑開,就被巨大的吸力給吸了進去。


    ……靠!真倒黴!太倒黴了!荊沉玉他哪裏是男主!什麽壞事都找上他,他分明是掃把星!


    他哪怕昏迷著還死死抱著昭昭,她根本掙不脫,被他連累隻能摔到地上,摔得骨頭都快碎了,疼得哀嚎一聲。


    荊沉玉擰了擰眉,被她的痛唿驚醒,他清寒的桃花眼茫然一瞬,徹底清醒後定定看著墊在他身下的昭昭。


    不想他死可以理解,是不想陪他死,那,墊在他身上下呢?


    為他受這樣的傷呢?


    荊沉玉泛著淡藍的眼珠凝著昭昭,昭昭疼得根本無暇去考慮他在想什麽。


    「醒了還不快起來!」她疼得尾音發顫。


    荊沉玉聞言艱難起身,也是這時才發現自己還抱著她。


    手下觸感如綢緞般微涼絲滑,他微微斂眸,順勢將她拉起來,剛站穩,黑漆漆的溝底就響起了莫家主陰沉沉的得意之聲。


    「荊沉玉,我來殺你了。」


    「……」還真是個掃把星。


    莫家主絕對是第一時間來殺他的,現在別人那裏肯定都還算安全。


    昭昭一口氣上不來,差點厥過去。


    「你中了蛟氣,莫家主修煉邪功,你能扛住嗎?」昭昭迴眸問他。


    荊沉玉看著黑暗,麵色平靜,沒有絲毫懼怕。


    他坦坦蕩蕩道:「可以。」


    昭昭:「我信你個鬼。」


    荊沉玉:「……」


    「看看你自己。」她拉開他的衣襟,他下意識抗拒,但失敗了。


    胸膛露出,入眼就是駭人的黑色紋路。


    「都侵蝕到這裏了,你還說可以?」昭昭充滿了懷疑。


    荊沉玉皺起了眉:「我說可以便可以。」


    略頓,他清冷的聲音帶著意味不明:「我不是夜月眠。」


    意思是,他說到做到,絕對不會出錯。


    想到夜月眠幾次掉鏈子,昭昭覺得自己可能也是被他搞怕了,他可能會不中用,畢竟是原書裏掛掉的人物,但荊沉玉作為男主應該不會。


    可又思及他被偷襲時的樣子,昭昭漸漸不確定起來。


    男主就一定不會出事,一定有光環嗎?


    她看了荊沉玉許久,突然說:「你知道的吧,蛟氣和龍息一樣,可以轉移。」


    荊沉玉本來轉開了視線在確定黑暗中的危險,聞言倏然轉了迴來。


    「你要不要轉到我身上,再去對付莫家主?」昭昭的語氣極其認真。


    原書中,荊沉玉中蛟氣,江善音第一時間要轉移到自己身上,不想他受疼。蛟氣折磨人的痛苦,要極大的意誌力才能忍耐下來,她隻要想想荊沉玉時刻在遭遇什麽,就覺得心疼。


    但荊沉玉拒絕了,不管江善音怎麽做都不肯,硬是熬到華傾找來了星流彩,花費七七四十九天的時間將蛟氣拔除,每日在抽蛟氣的疼痛中煎熬。


    光看書裏描寫的文字,昭昭就既是恐怖,又是……解氣。


    虐了女主那麽多次,終於有一個情節讓他身被虐了,她當然覺得解氣了。


    可荊沉玉治好了傷就又繼續不當人了,直截了當地讓江善音不要自作多情胡思亂想,他不答應轉到她身上不是不忍她替他受疼,隻是不想虧欠無關緊要的人。


    好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又把女主給虐到了,也虐到了昭昭。


    昭昭現在這麽問,就是想等荊沉玉說了不必,就把原書裏他對女主說的話用在他身上,叫他不要自作多情,她也不是真要那麽做,隻是說著玩玩,耍他的,這樣他都信,真是……


    「好。」


    「??」昭昭愣住了。


    「依你所言。」


    荊沉玉轉過身來牽起昭昭的手,與她十指緊扣,馬上就要開始轉移蛟氣。


    昭昭:「……」我可去你的吧!


    她猛地收迴手,十分無語道:「我說著玩的,你當真啊??」


    和本來想說的話措詞一樣,但語境卻完全不同。


    荊沉玉看著她,被掙開的手指輕撚。


    「我怎麽可能替你承傷呢,你在做夢,想什麽美事。」昭昭摸摸手臂,總覺得脊背發涼,她望向周圍,背對著荊沉玉道,「不過我倒是可以暫時為了自己,護你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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