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脫了公路盡頭的小女鬼,我埋頭小跑著重新上路。


    身旁磅礴大霧褪去不少,視野逐漸清晰開闊,但我的心卻一直懸著。莫名其妙有一種很危險的感覺,好像被無數看不見的人盯著一樣,要多不自在有多不自在。


    該不會是,小女鬼突破了界限吧……


    萬事都要講個萬一,雖說那小女鬼是餓死的地縛靈,但我還是害怕自己運氣很背,萬一鬼魂突破了自己的界限,跟著過來了怎麽辦?或者說,這周圍不止她一個地縛鬼魂怎麽辦?


    尤其是那些埋葬著無數幹屍的墳坑,要是都活過來,該會是何等的絕望……


    心裏極度不安,於是我一直沒敢停下,生怕腳步一停會引來類似斷手之類的怪物,累得胸口巨疼,大口喘氣。


    一直等我徹底遠離了公路盡頭,最直觀第六感徹底沒了警惕的預兆,我才敢稍稍停下來,捶著胸口緩著氣。


    至於在逃跑的時候,路上見到了什麽,我一概不知。


    不過事情的結果總算是好的,上天沒有辜負我的求生意誌。那個小女鬼既沒有追過來,身邊也沒有別的怪物。


    唯有的不足就是,我剛停下來,肚子又罷工了,隻聽到一聲響亮的咕咕叫聲,心說吃一口幹糧再上路。


    這麽想著,我環顧一下四周,看到眼前有點陌生與荒涼的景象,心裏有幾分忐忑。


    剛才一直顧著逃跑,根本沒有思索跑向何處,跑到哪裏。隻記得我是沿著公路跑的,一心隻想著快點再快點,根本沒有顧得上身處何方。就這麽不知不覺中,我又迴到了蜿蜒的公路上,而且更往深處去了。


    公路的兩旁十分荒涼,沒有樹,頂多就是一些高大的灌木草叢,黑暗中不太清楚,總感覺都是黑色的。


    用幾個詞形容我現在的心情的話,那真是後悔後悔再後悔,從來到丘歲山車輛被卡殼就不該繼續了!


    可再怎麽後悔,事實就擺在眼前,我什麽也改變不了,隻好接受事實繼續前行。


    算了,管它的,就在這兒吃點兒吧,有東西算我倒黴。


    薄霧彌漫,黑暗籠罩,我站在唯有的一條道路上,拿下背包,找幹糧吃。


    簡單吃過了些後,我繼續前行。


    不一會兒,身邊起風了,和公路盡頭的風不像是一種,它沒有讓我感覺渾噩,反而使我視線清晰。


    我在心中告訴自己,這應該才是真正夜間的山風。至於之前的,是陰風。


    我越往公路深處去,風刮的越大,風聲越響。原本的迷霧都被吹走了,我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因為我猜不出在前方等著我的會是什麽。


    道路兩側的事物漸漸變得清晰,我扭頭往身邊看去,可以看見道路兩側那一團團隨風舞動的雜草叢。


    此外,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總覺得在這些雜草叢中,隱約有個黑影一直跟著我,他在暗中,隨著我悄然前行竄來選去。每當我察覺不對,扭頭看去時,就像個老鼠忽地躲在我看不見的草叢中去了。


    果然有東西!


    一次偶然的迴頭,我終於看見用餘光瞥見了那個家夥。便確信的了我的直覺,草叢中黑影的確還在,它一直如鬼魅跟著我。


    那究竟是什麽?小女鬼嗎?其它鬼怪?


    意識到情況開始複雜,情況向不妙的方向發展了。我幹脆先裝作沒看見,背後一直觀察它,假裝悠然行走,而後找個機會猛地甩開它。


    於是我就這麽開幹,可沒過一會兒,那個黑影見我莫不在乎的行為,竟是站了起來,學者我的動作邁步跟進,絲毫不加遮掩。很顯然它沒有注意到我其實已經發現了它。


    我在前走,它在身後跟,我們兩個這樣僵持了一會兒,忽然變故發生,跟在我身後的黑影向我大跑過來,啪嗒啪嗒的步子在死寂的夜幕下非常清晰。


    這一切實屬我意料之外。我的心髒猛地一震,而後下意識腿上使勁的逃竄,那黑影倒像是不追上我誓不罷休般,遲遲沒有停下。


    靠,這是什麽情況!


    這家夥怎麽追的這麽快!


    我害怕黑影,冷汗沁出,猛然加速,然而在莫名饑餓的作用下力氣如潮水,褪去不少,速度跟著變慢。


    可再一迴頭,我身後的黑影速度始終保持著均衡。這可讓我有點絕望了。


    起初我與他是保持著一定的相對距離,就因為饑餓,以及腿腳上的傷痕,我跑了沒多久就吃力不行,我們之間相對距離隨之變低。


    命運真是喜歡開玩笑的大師,連續碰壁真是太不妙了。我覺得等那黑影徹底追上,大概率又要陷入一場生死悠關的境地。


    很快,那個黑影來到我身後,他把一隻手搭在我肩膀上。直到我轉身前,它的真實身份與我來說依舊是謎。


    “我不是餓死鬼,我是老柳。是我啊,老柳!”


    我聽見熟悉的聲音,我這才轉身向身後看去,視線上下打量,確認對方的身份,正是老柳,我大鬆一口氣:“天啊,原來是你。”


    雖說我在這條公路上迷迷糊糊的就碰見了老柳,但我見老柳那張煞白的臉,同時迴憶起他在遭遇貓猴子後與大隊失散的經曆,不自覺就想起了小張。


    小張真的是前車之鑒,真正的小張在遭受到李姐後就已經死去,我後來見到的,是化作消瘦的餓死鬼的小張。


    現在又突然遇到了另一個失散後生死不明的同事,不引起我的質疑根本說不過去。


    老柳似乎注意到我眼神中隱藏著的絲絲不信任,便放下手解釋道:“我沒有事,這條路很複雜,我知道你有很多話想說,先跟我來這裏。”


    聽聞此言,我又更加傾向於眼前這個老柳是餓死鬼的想法了,他可能是想把我引誘到一個隱蔽地點,千刀萬剮、生吞,或者是其它鬼怪折磨人的事都有可能。


    “我知道你可能會不信任我,但待在這條公路上無疑於找死啊,郭子。”老柳指了指一旁的草地,“我隻是想把你先帶到那裏,這樣安全點。”


    這可怎麽辦,我到底該不該相信他?


    我一時拿不準主意,老柳也不等我去答應他,焦急地抓住我的胳膊,用力把我往他指的方向帶。


    事出突然,我剛一反應過來,已經被他扯了很遠。


    老柳雖然麵色煞白,但他的手掌與我胳膊相觸,並沒有使我感覺到任何異常的冰涼。


    於是我也就沒多說什麽了,跟著他往一旁走。


    或許這並不能證明什麽,但對連當時連風吹草動都會引起警覺的我,這個細節是不容忽視的。如果老柳的手異常冰涼,定會毫不猶豫的掙脫開的。


    我跟著老柳來到了道路左側足夠繁茂的草叢後麵,老柳輕聲示意我蹲下,自己也跟著蹲下,使得繁茂的草叢遮掩住我們身影。


    老柳向我傳遞了個可以交流的手勢允許後,我便帶著憋在肚子裏的頗多疑問總結起來,連發三問:


    “你為什麽在這裏?其他人呢?這裏究竟是哪裏?”


    老柳早有預料我會問他這些問題,他像是早就想到了答案般,心平氣和地告訴了我他的一些遭遇。


    原來在白日,老柳在聽到唐林軒的一聲尖嗓子叫喊聲後,便察覺到身旁有清脆的樹木折斷聲。他還在納悶四處查看,赫然發現不遠處霧蒙蒙的樹林中,竟有一隻長著如紅燈籠般紅眼的怪物向他靠來。那怪物四肢著地,步子邁得很大,無聲無息。


    我的心一緊,貓猴子!


    老柳接著說,那怪物除了有兩顆紅眼,還有一條長長的尾巴,身體像貓又像猴。隻聽一聲如貓似猴混雜的巨吼,那怪物便是起身一撲,撞倒了老柳身前三米的一顆挺拔的樹。


    老柳自知那個怪物是盯上了自己,頭也不顧的反向逃去。本以為自己就要命喪黃泉,葬身怪物口腹中去了。誰知因為霧太濃,腳下呲溜一滑,便是沿著山的斜坡滑墜。


    怪物在他身後跟了一會兒不見了蹤跡,他就這麽歪打誤著擺脫了怪物的追捕,身上留下多處擦傷淤青與磕磕絆絆產生的結痂。


    當時的節點上,我與馬辰,劉初翠,還有傑哥四人正輪流攙扶李姐迴去尋找大部隊,老柳就已經和大部隊走失。


    他來到了丘歲山不明區域,周圍滿是遮天蔽日的山林,低矮的草叢。左走右走皆不見個頭,這才意識到自己被困在了深山老林中,失去方向感。


    一直到傍晚,霧氣稍稍褪了些,老柳便根據經驗獨自一人在深山老林中尋求幫助。


    很快他來到了一片漆黑幽深的大山穀,山穀中有小溪流淌的聲響。老柳就向聲音的地方找去。這時他已經很餓了,但因為背包不在手,實在是沒有食物可吃,他隻得用山林裏無毒植物的葉子,或者野果實下口充饑,忍受著一番饑餓前行。


    老柳也形容不上來他經曆的到底是什麽樣的饑餓,仿佛他怎麽往肚子裏吞東西都填不滿。而且這種病態的饑餓隨著他來到山穀的時候愈發強烈。


    不對勁的東西又出現了,老柳往山穀深處走的時候,時常見到地上散落著一些畫著奇奇怪怪的圖案的紙張,有的是字,有的是畫。


    老柳哪裏見到過這等詭異的東西,想著趕緊往前走,哪曾想自己越走越不對勁。他竟是在不遠處發現兩具人的屍骨遺骸,這兩具屍骨還呈現出互相噬咬的姿勢。


    老柳越看越害怕,覺得是走到了一處大兇之地,剛想換個方向折返,結果遭到了鬼打牆,來來迴迴幾次迴到原地,唯有向山穀中這一條道路走不會迷失。他這才被迫著繼續。


    在僅有的月光照射下,老柳踏入了這片穀地,山穀裏溫度很涼,老柳期望能在山穀裏找到一處人家避避風,哪怕沒有人,隻是一棟破宅子也好。


    也許是上天給了老柳迴應,老柳在山穀的一塊凸起的巨石上遠眺,果然發現幽深山穀深處似乎有幾戶亮著燈的人家。隻是那幾戶人家的燈都是紅光,透過老舊房子的網格窗射向窗外。


    老柳給我講,他看到這些,是想都沒想地就往那些人家的方向趕去,誰知自己走了很久,就神不知鬼不覺踏上了這條公路上,一看情況似乎不太對,連忙往迴,誰知再也迴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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