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樣的溫存並不能抵消陸淩被他半軟禁的事實。


    陸淩也不是不能出去,可他去哪裏,做了什麽都要跟沈鬱川提前報備,如果約定的時間沒有迴家,沈鬱川就派助理去接他,又或自己親自把人強行塞進車裏,帶迴別墅。


    他似乎怕陸淩一不小心就飛迴a市,即使他比誰都知道,陸淩不敢。畢竟他手裏捏著的是陸正安的致命把柄。


    這樣的陌生環境裏,不隻陸淩,沈鬱川自己心裏都沒了底,他怕陸淩想家,怕陸淩不習慣a市的生活……從而想徹底擺脫離開他。


    這樣的不安直接導致他對陸淩的掌控愈演愈烈,開始朝著不可控製的方向發展。


    又或,他骨子裏本就對陸淩存著強烈的占有欲,隻是此刻被完全激發了出來。


    陸淩逐漸被沈鬱川變相的感情壓的喘不過來氣。


    偶爾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等沈鬱迴家時,陸淩也會思索,他和沈鬱川是怎麽走到這一步的,他們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答案未果,仿佛走到這一步,早就註定好了的。


    陸淩後來終於放棄掙紮。


    這樣陌生的城市,這樣陌生的空蕩房間裏,他太渺小了,所有的反抗在沈鬱川那裏又太微不足道。


    這裏,沒有陸正安,沒有老太太,沒有季定哲,沒有除了沈鬱川的以外他熟悉的第二個人。


    他一個人窩在諾大的別墅裏時,會孤獨,也會害怕。他過去的24年歲月裏,被一家人,父母朋友寵愛著長大,從來沒有經歷過太大磨難。如今把他一個人放在這密不透風的牢籠裏,他又怎能做到理智清醒的和沈鬱川執拗。


    總歸,這裏,隻有沈鬱川了,他又沒法真正擺脫沈鬱川的控製,所有的冷戰和拒絕隻會讓他的境地更加被動和難捱。


    於是,他開始放棄掙紮,企圖讓這孤立無援到令人窒息的生活好過一點。


    沒有人能經得住這樣的孤獨和讓人看不到希望的每一個明天,陸淩隻得學著跟沈鬱川妥協。


    不得不承認,沈鬱川是聰明著的,他把一隻從小就被家裏人簇擁著的金絲雀,掠進隻有自己的籠子,那麽他在麵對陌生的恐懼時,也隻能依附自己,不斷的靠近自己,才能取暖。


    他一步步的控製著陸淩的生活圈子,減少他和家裏人乃至季定哲的聯繫,嚴格規定著他的出入時間,總之,他沈鬱川陪在身邊時,陸淩完全自由,不在,他將處處受限製。


    人生來怕老怕死,可更怕無人問津的孤獨。


    陸淩後來,慢慢的順從了沈鬱川。


    他不再和沈鬱川鬧別扭,開始認真的和沈鬱川說話,由著他抱著自己洗澡,摟著自己睡覺,甚至學會了適時的跟他撒嬌,討一個熱吻。


    沈鬱川就會隨著放鬆對他的束縛,給他自己最大限度上能給的自由,他很喜歡陸淩這樣對他示軟,依賴他,纏著他。


    慢慢的,陸淩摸透了沈鬱川的脾氣,知道他吃軟不吃硬,性子就越磨越軟。他因而可以多給家裏打幾通電話,多走出這棟鐵籠子,暫得自由。


    沈鬱川沒有工作時也會帶著他出去散心,但總去不遠。


    陸淩就摟著他的脖子,綻放出自己最燦爛的笑容問:「沈哥,你還記得曾經答應過我的嗎?」


    沈鬱川掐著他的下巴去看他的眼睛,反問:「什麽?」


    陸淩錯開他陰鷙的目光:「你說要帶我去聖托裏尼啊……」


    沈鬱川迴答:「鹿鹿乖一點,我會帶你去。」


    陸淩看著他時,笑的很好看,沈鬱川覺得好看就行,從來不去探究這笑容背後的深意。


    陸淩開心就好,還在他身邊就好,管多管透了,誰都不好受。


    這樣的乖順果然還是有用的,沈鬱川不再像從前一樣控製他的出行,甚至還鬆口新年時跟他迴一趟a市,讓他迴陸家看看老太太。


    陸淩心中大喜,但沒表露出來,他知道沈鬱川會不高興。


    可沈鬱川不傻,能從他微末的表情中看出他的所有喜怒哀樂。


    「陸淩,你很高興?」


    陸淩點了點頭,又趕忙跑到他身旁,摟住他的腰:「沈哥,我是有點想家了……」


    「但是,我更想和你在一起啊。」


    陸淩被沈鬱川半軟禁在a市的這幾個月時間裏,已經能很好的摸清他的脾氣了。


    隻要自己足夠溫順聽話,或者,即使沒那麽聽話,也無礙,他隻要像從前一樣纏著沈鬱川就可以了。


    沈鬱川會滿足他所有的要求,無論迴家,還是出去工作。


    對,最重要的是出去工作,和這座城市重新維繫上。再然後……


    「鹿鹿,你看著我。」沈鬱川打斷他的思緒。


    陸淩猛的抬頭,對上他閃著寒光的眸子,急忙躲開。


    沈鬱川突然笑了,陸淩果然還是那麽單純:「你高興,沈哥也會高興,不需要藏著。」


    「還有,鹿鹿,以後不許跟我說慌。」


    而事實上,他知道陸淩也沒少在他麵前說慌,喜歡纏著他,想和他在一起,不會離開……統統都在口是心非。


    可他仍然願意陪陸淩一起欺騙自己,似乎這樣,他們才能繼續這段早不復從前溫存的感情。


    這時的沈鬱川理智尚存,還能顧及著陸淩的感受。隻要陸淩多說幾句軟話,願意答應他所有的請求,也放鬆對他的束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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