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如果是想向我道歉的話大可不必,這是我應得的。”


    應得的教訓!


    燕墨煊還想再說什麽,南棲卻不給他機會,她腳步略顯慌亂的與他擦肩而過。


    在她經過他身邊時,他甚至聞到了她身上淡淡的一股馨香,熟悉又勾人心魄。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還有她額頭上流血的傷口,他下意識的想要追上去……


    “殿下——”


    身後傳來南音急急地的唿喊,他才如夢初醒。


    他這是在做什麽?


    他竟然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個女人身上,甚至一度忽略了音兒的存在?


    看來、那個女人果然就是一個勾人的狐狸精!


    南棲專門避開了有人的地方,逃也似的逃到了自己的房間。她一把關上房門,身子再也支撐不住的坐在了地上。


    心好痛、痛的像要死掉一樣!


    身上的疼痛加上心裏的痛,徹底擊垮了她,她把頭埋在雙腿間,“嗚嗚”的大哭起來。


    哭了大約半個時辰,想到還有正事未做,她便擦掉眼淚,艱難地起身。


    額頭上的傷已經止住了,但還是微微往外滲著血;她找到一條毛巾,沾了水,忍著痛擦幹了血跡。額頭被撞的這一下很重,傷口處看起來觸目驚心!


    她從櫃子裏翻出一條紗布,隨意的在額頭上繞了幾圈,順便打了個結。做完這一切,她不再耽擱任何時間,她走到那盆紅珊瑚旁邊,抱起就走。


    這盆紅珊瑚還是當初燕墨煊給她的,她用不到,便一直放在內室裏當觀景,此時用在他老子身上,他們之間也算不互相虧欠。


    她趕到宮門口的時候,守衛攔住了她,通報完之後才放她進去。


    出來迎接她的人跟她也算是半個老熟人,她正是王後宮裏的宮女——小玉。


    小玉看到她額頭上的傷有些驚訝,但是在宮裏摸滾打爬這麽多年,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也僅僅是一瞬間,她就恢複了冷漠。


    “郡主隨我來吧,王後娘娘已經在等著了。”


    “那麻煩你了。”


    她抱著這盆紅珊瑚氣喘籲籲的跟在小玉後麵,顯得有些吃力;尤其是頭頂毒辣的太陽,照的她眼睛幾乎睜不開。


    更別說額頭上的傷,經過汗水的浸染有隱隱裂開的趨勢。


    小玉仿佛沒有看到她這副狼狽的樣子,步伐仍輕快的走著。


    好不容易來到了王上的寢宮,她整個人都像從水裏麵撈出來的一樣,渾身被汗水打濕了。


    燕墨瑜看到她出現在這裏很驚訝,他趕忙走到她旁邊,接過她手裏的紅珊瑚,心疼的問道:“你怎麽來了?”


    不等她迴答,一旁的小玉搶先開口道:“郡主說她手上有能治好王上的病的東西,娘娘便讓奴婢去宮門口接她。”


    燕墨瑜看了看手裏用黑布罩著的盆景——這東西很沉,他一個男人抱著都覺得有些吃力,更何況是這個傻丫頭抱著走了一路?


    他一臉陰沉的看著小玉:“明知是郡主前來,還敢這樣怠慢?來人啊,給我拖下去杖責二十!”


    小玉一聽嚇壞了,她“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不停地磕頭:“殿下饒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


    燕墨瑜不為所動。


    南棲看不下去了,她開口為小玉解圍:“太子哥哥,算了吧。她也不是有意的,再說了,我哪兒有那麽嬌弱啊!”


    南棲既然開口了,燕墨瑜便放過了她。


    “謝謝郡主、謝謝郡主!”小玉趕緊跟她磕頭。


    “你起來吧。”


    “謝郡主。”


    燕墨瑜把目光放到懷裏抱著的東西上,問:“你帶來的東西是什麽?”


    “自然是好東西。”她上前掀開黑布的一角,燕墨瑜看到後整個人都震驚了。


    “你從哪裏得來的這個東西?”


    聞言,南棲心裏一痛。


    “故人贈的。”她假裝輕描淡寫道。


    燕墨瑜也不再多問,他把東西給了身後的太監,太監抱著紅珊瑚便進去了。


    “你的額頭怎麽了?”這句話,從剛剛一見麵他就想問了。


    “不小心撞的。”


    她說的很輕鬆,燕墨瑜卻不相信。


    “讓我看看!”


    她後退一步:“不用了。隻是不小心撞了一下,不嚴重的。”


    燕墨瑜狐疑的看著她。


    剛剛進去的太監又折返了出來。“解憂郡主,王後娘娘請您進去一下。”


    再一次見到王後,她好像消瘦了一點兒。


    “臣女南棲,給王後娘娘請安。”


    “起來吧。”


    “謝娘娘。”


    “本宮看到你帶來的東西了,確實是價值連城的寶貝!有了它,王上的命算是暫時保住了。說吧,你要什麽賞賜?”


    “迴娘娘,臣女不要賞賜。”


    不要賞賜?


    王後不由得正眼去審視她。若是尋常人聽到這句話,估計早就提出了加官進爵、或者索要金銀珠寶,她竟然不要賞賜???


    這是欲擒故縱嗎?


    “你想要什麽賞賜都可以,隻要你開口,本宮都會滿足你!”王後諄諄善誘道。


    “臣女真的不要賞賜。家母常常教導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何況臣女這次救的是王上,這是一件攢功德的機會,所以臣女不要賞賜。”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這件紅珊瑚本就不是她的,她自然不敢領了這個功勞。


    有趣!


    “既然你不要賞賜,那本宮就許你一個承諾吧!以後你有什麽要求、或者遇到什麽難事,都可以來找本宮。”這個條件無疑是最誘人的。


    但是南棲卻不以為意。


    “娘娘,臣女……”


    “這是本宮的命令,不許拒絕!”


    再要拒絕的話深深的被她咽了下去。


    識時務者為俊傑,王後娘娘說是什麽,就是什麽!


    “臣女多謝娘娘!”


    “這才是好孩子。本宮還要去看望陛下,就不留你了,你退下吧。”


    燕墨瑜一直等在寢宮外未走,南棲出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他。


    看到她出來,他迎了上來,“你額頭上的傷我實在是不放心,走,我帶你去看看太醫。”


    “真的不用了,這點小傷過幾天就好了。”


    “真的隻是小傷?”


    “真的。”


    看她的表情不像有假,他便鬆口道:“你大老遠的跑過來一定累壞了吧?我送你迴別苑。”


    南棲確實很累,身心俱疲,她便允了。


    於是,燕墨瑜在前麵走,她在後麵跟。


    走了沒多久,身後突然傳來一聲重物倒地的聲音——


    燕墨瑜趕緊迴過頭,果然看到南棲倒在了地上。


    “棲兒——”他害怕的叫了一聲,隨後抱起她就往自己的寢宮跑。


    “傳太醫——,快傳太醫——”


    太醫來看過以後,燕墨瑜提著的心才放進了肚子裏。


    “殿下,郡主隻是太過勞累才導致的突然昏厥,所幸身體並無大礙,等她清醒就好了。還有郡主額頭上的傷,這幾天一定要注意不要沾水,不然會留下疤痕。”


    隨後太醫又開了些內服外用的藥。


    燕墨瑜看著躺在床上毫無生氣的南棲,心裏堵的難受。


    到底傷的有多深,才會把自己搞得這麽狼狽?


    他嫉妒燕墨煊,嫉妒的發狂!


    而燕墨煊這邊,與南音分開後,他就把自己關在了書房裏,半天都不曾踏出房門。


    白天發生的事情一直在他的腦海裏迴放,尤其是南棲流血的額頭,就像一根刺一樣紮在他的心口。


    一定是自己害她受傷了,所以他才會總是想起她!


    一定是這樣!


    心裏突升起一個念想,那就是去看看她,看看她額頭上的傷好些了沒……


    下一秒,書房裏就沒了他的身影。


    南棲是在戌時轉醒的。


    她一醒來,發現身處一個陌生的環境;一轉頭,就看到了坐在床邊小寐的燕墨瑜。


    柔和的燈光投在他的身上,仿佛為他鍍了一層金光。


    他的長相無疑是上層的,如果她沒有愛上燕墨煊在前,她恐怕也會愛上他。


    隻是她先遇到了燕墨煊,別的男人都入不了她的眼了。


    她躺的時間有點兒久,四肢都有些酸痛;她微微調整了一下姿勢,沒曾想竟牽扯到了傷口,痛的她倒抽一口涼氣!


    燕墨瑜幾乎是第一時間就被她驚醒了。他傾身過來,緊張的問道:“是傷口疼了嗎?”


    南棲尷尬的往床裏麵挪了挪,拉大兩人之間的距離。“不礙事,隻是不小心扯到了。”


    燕墨瑜看到她這細微的小動作,眼裏劃過一絲暗流。


    他收迴身子,關切的問道:“你餓不餓?我去讓禦膳房準備點吃的送過來。”


    “不用了,我不餓。”


    南棲看了看外麵的天,黑漆漆的一片。


    “你送我迴去吧,現在太晚了,我的婢女看不到我會擔心的。”


    “也好,你在我這裏過夜總歸不方便,如果傳出去對你的名聲也不好。我現在就讓人去準備馬車,我送你迴去。”


    南棲心裏劃過一絲愧疚。


    太子哥哥對她這麽好,她竟然還排斥人家???


    心裏大罵自己忘恩負義,嘴上說著:“那就麻煩太子哥哥了。”


    不得不說,太子對她就像她的一雙兄長對她一樣,都是不圖迴報、無私的奉獻!


    她看在眼裏、記在心裏,想著以後有機會報了這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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