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富貴一雙貪婪的目光盯著玉佩,急切地問道:“道長,這寶貝是否有價?”


    杜三辯輕笑一聲,語氣深沉地迴答道:“寶貝無價,隻送有緣人。”他的目光時不時地瞟向陶富貴手指上戴著的那枚雞血指環。


    陶富貴心領神會,笑嗬嗬地取下手指上的玉指環,直接擺在杜三辯的酒杯旁,笑著說:“也不知道長口中的有緣人是誰?如此仙家寶貝,可莫要送錯了人啊。”


    杜三辯微微一笑,起身走到一位麵相憨厚的家丁身前,說道:“貧道觀你額透明亮,高圓飽滿,此等麵相實乃福澤不淺,你與貧道甚是有緣。”說著,他將手中的玉佩塞到家丁手中,然後笑著側臥在榻上,不一會兒就唿唿大睡起來。


    陶富貴大喜,給溫琰笑了笑,急忙帶著家丁們離開了。


    溫琰無奈地搖頭苦笑,心中暗自感歎:“自己若是有杜三辯那樣的手段,隻怕早就答應雀仙建造廟宇的事情了,也不至於如今還在為金銀之事發愁咯。”


    “一平先生,你快醒醒!他們都已經走了……”


    杜三辯像個靈活的小猴子,迫不及待地一躍而起,迅速將桌上那枚玉指環收進袖內。接著,他將兩個食盒一層一層地打開,每一層都擺滿了耀眼的金銀,臉上自然露出了十分滿意的笑容。


    然後,他將金銀全部倒進了隨身攜帶的麻布小包袱裏。


    溫琰看著他打算徒手帶走這些金銀,心中不禁產生了疑惑,起初見到杜三辯時,自己察覺到他體內有一絲微妙的真氣波動,雖然微不足道,但對於有些天賦的道童來說,修煉兩三年也能達到這種程度。


    而且,杜三辯似乎還懂得一些獨門手段。因此,溫琰心裏認定,他的確是求過道、學過術的,隻不過是個半吊子的野道士罷了。


    好奇心驅使下,溫琰有意看一看這老道兒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物,當他正要使用“雀眼術”時,杜三辯順手取出了兩錠五兩重的金子,推了推他,說道:“溫兄弟,這點錢你拿著。”


    溫琰急忙收了“雀眼術”,推辭道:“先生客氣了,無功不受祿。”


    杜三辯連忙說道:“貧道可不是小氣之人,見者有份!”語氣中充滿了熱情與慷慨,讓人不禁感到他的真誠。


    溫琰也不客氣了,將金子收入囊中,然後問道:“先生,這下總可以說一說這碧幽教的事了吧?”


    杜三辯端起酒杯,輕啜一口,緩緩說道:“常人隻知修仙、修佛,卻不知世上還有悟魔一說。這碧幽教所信奉的教義便是魔道的教義,據說他們乃是魔道留存下來的一支派係。”


    “魔道可真是大有來頭啊!他們背離正道,放浪形骸,行事隨心所欲,被常人視為邪魔歪道,為世人所不齒。”


    “然而,魔道其實並非邪門歪道,恰恰相反,魔道的修行與道佛的修煉理念是相通的,都是為了領悟內心的道!人有善惡之分,而修行並無善惡之別。佛講究六道輪迴,道追求天人合一,而魔道所追求的則是自在由我,修的是本心,是本我。”


    “總的來說,道佛魔最終也是殊途同歸。”


    說著,說著,他忽然放聲高歌起來“大道唯我,無論道佛,一心為本,自在由我……不爭而爭,不得而得,問我何名,謂之為魔……”


    溫琰聽得雲裏霧裏,杜三辯隻講了魔道的事情,卻並未直接講述關於碧幽教的事。


    他焦急地催促道:“你別唱了,怪難聽的。現在已經夜深人靜了,吵鬧到別人休息可不好……”


    真是烏鴉嘴,他話還沒說完,門窗就被丟來的東西砸得砰砰作響,還有人在外麵罵道:“大晚上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哪來的瘋子……要是無聊,去你家祖墳上唱去……”


    溫琰伸了伸舌頭,小聲對一平先生說:“先生,你還是快講講這碧幽教的事情吧。”


    杜三辯收斂了些許往日的張揚,小聲講道:“聽說碧幽教隱居在西南昆侖山那片人跡罕至的地方。那裏常年被積雪覆蓋,山勢異常險峻,輕易無人走進!”


    “百年前,碧幽教之主厲非天遭到三門五宗的圍攻,最終命喪‘望天崖’之下……”


    講到這裏,他環顧四周,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警覺,聲音更是低得如同蚊蠅一般,“乾坤必有一變,貧道曾聽聞這個厲非天並未死去……隻是……”


    溫琰聚精會神地聽著,心情愈發急切,猶如喉嚨被一顆棗核卡住,難受至極。他迫不及待地追問:“隻是什麽?你快講來……”


    然而,杜三辯卻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無奈,歎息道:“隻是貧道也不知道了……”


    溫琰緊繃的神經瞬間鬆懈下來,心中的期待頓時化為泡影,他感到一陣失望,索然無味地自飲了一杯酒,對杜三辯的話半信半疑。


    杜三辯一臉肅穆,鄭重其事地說道:“盡管厲非天杳無音訊,碧幽教也已經四分五裂,但教眾們並非烏合之眾,他們隻是將一教分為了七個勢力。”


    “其中包括流雲書院、星雲麓、毒雲窟、蕩雲殿、衍雲山莊、蜃雲樓以及琅嬛雲閣!說來真是可笑,這堂堂教主之位,如同皇帝輪流坐,明年到我家。”


    “他們每十年便會在昆侖山頂重新爭奪一位新的教主,有能力者方能勝任!正因如此,這些人常常外出草菅人命,燒殺搶掠,隻為了在十年一度的比鬥中勝出,穩穩坐上教主之位!貧道記得上一任教主乃是流雲書院的魔先生,鍾子語!”


    “聽聞現任教主是衍雲山莊的莊主,名叫薑衍!此人豪放不羈,喜怒無常。在論功行賞之時,他竟然將有功之臣大卸八塊,原因竟是這有功之人無端殘害了一戶百姓。可笑啊,可笑!哪怕是那些勞苦功高的人,對他也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真是個怪人!”


    溫琰皺起眉頭,滿臉疑惑地問道:“那星雲麓、毒雲窟、蕩雲殿、蜃雲樓以及琅嬛雲閣這些勢力究竟是由什麽人管轄呢?”


    杜三辯無奈地搖了搖頭,歎息道:“貧道也不知道啊!隻是聽說有兩位女魔頭,修煉了一身魔功,詭異至極!”


    溫琰臉上露出了失望的神情,杜三辯見狀,連忙補充道:“她們的性情喜怒無常,殺人隻在一念之間。你現在或許還能與她們把酒言歡,但說不定下一刻她們就會動手殺了你!所以啊,你若是遇到碧幽教的人,還是趕緊躲開為妙。”


    溫琰感激地謝了一聲。


    眼看天色漸亮,杜三辯將沉甸甸的小包袱挎在身上,拿起旗幡,似乎準備出門。


    溫琰好奇地問道:“一平先生,你這是要去哪裏?”


    杜三辯輕輕拍了拍包袱,笑著解釋道:“貧道帶著這麽多金銀出門,實在不方便啊!所以打算找個錢莊將金銀寄存起來。”


    溫琰笑了笑,說道:“天亮了,我也該離開這個地方了!我就隨先生一起走吧。”


    出了客棧,二人邊走邊閑聊著。正聊得起興時,忽然一個探頭探腦的小道士迎麵撞了過來。


    那小道士看上去不過十三、四歲的模樣,個頭倒是不低,但神態刁猾,不像個敦厚之子。


    這一撞,杜三辯險些被撞倒,他當即嗬斥道:“不長眼的小道,如此莽撞!你家師父沒教你出門在外,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嗎?”


    小道士被嚇得趕忙低頭哈腰,連聲賠不是,又抬頭看了一眼杜三辯,突然眼睛睜得老大,笑著說道:“原來是杜師叔呀!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認識自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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