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是發現了,沈綴妍清冷的外表下套著一個放蕩不羈的靈魂,想必給一個七八歲的男孩子洗澡,大多數十七八的女孩子應該都不怎麽樂意,且不說這個男孩兒是否願意。


    而沈綴妍二話不說把他扒光提溜進了浴桶,季言頗有些欲哭無淚,不知道該捂上麵還是下麵。


    可惡,他這該死的羞恥心,還好他看不清,不至於唐突。


    惶恐的做好了沈綴妍一起進來的準備。


    “噗,”卻隻聽到一聲輕笑,然後屁股上就被拍了一巴掌,“還真是人小鬼大,和母妃還害什麽羞。”


    “!”


    沈綴妍並沒有和他一起洗,季言鬆了口氣,隻不過聽到她的調侃還是麵紅耳赤。


    例如,“嗯,我們小七果然很小,沒關係,母妃一定好好養你,給你的妃子們幸福。”


    “我們小七身上沒幾兩肉,原來都跑到了這裏。”


    “嗯,粉粉的。”


    小白:‘老流氓。’


    沒空計較女主為什麽這麽流氓,光是控製住自己不要飛身而起給她一巴掌就耗盡了季言全部心神。


    沈追言倒是玩得開心,他原本就是個話癆的性格,到了這裏壓根不想和任何人說話,隻有在麵對這個不肯說話的孩子時才好似要把存起來的唾沫全部耗費完。


    洗完澡之後,季言被沈綴妍用錦緞被子裹住一路放到床上。


    剛洗完的小孩子白白嫩嫩,又香噴噴的,一雙水靈靈的黑眸子迷茫的看著自己,沈追言又想起自己的胞妹。


    “啾。”一個吻落在季言的額頭。


    “小七乖,睡覺吧。”


    季言著一整天除了坐著就是坐著,哪裏有想睡覺的困意,而且他光著身體躺在被子裏,錦緞也滑溜溜的,好像整個人能從床頭滑到床尾,從來沒裸睡過的季言著實無法接受這樣的感覺。


    他想起來自己的褻衣放在浴桶邊的衣架上,於是爬起來拿了外袍裹住自己,在小白的引路下摸去了浴室。


    暖橙色的燭光微微搖曳,燭光螢火暖畫屏,裏麵的人兒在屏風上投下一道恍惚的影子,抬起的一隻胳膊纖長,可惜季言看不清。


    ‘宿主大人,再往左一點,旁邊有個椅子。’小白提醒道。


    季言擰著眉頭認真看路,但古代到底不比現代,燭光照不亮角落,再加上不想讓沈綴妍發現自己,以至於季言有些緊張。


    “吱——”椅子腿和地麵發出尖銳的摩擦聲。


    季言心裏一緊,下意識地看向浴桶的方向,眼前是白花花的一片,這片白立馬潛入了水裏,問道:


    “小七,你來這裏做什麽,小心著涼。”


    明明是關心的話,季言卻聽出了些警惕,這也正常,女主一人深陷敵營,對人警惕是應當的,他沒有絲毫懷疑。


    其實季小狗現在隻想轉過頭躲開看向沈綴妍的方向,但是他不可以。


    和女主一樣,女主警惕,原主同樣警惕,自小活在被欺負的環境中,到底是繼承了些老皇帝好戰的基因,導致原主在警惕危險之餘,還養出了極強的偽裝能力,不屈的性格、強烈的報複心。


    雖然他看不清,但是他一定要睜大眼睛看著,以求能記住欺負他的人的任何一個細節,身形或者身高。


    這已經刻在他的一舉一動之中。


    “母妃……”但他還是有些不知所措,訕訕地喚了一聲。


    看他這樣,沈追言後知後覺自己嚇到了這孩子,這孩子眼睛看不清,自己用不著如此警惕。


    “小七,”他抬步跨出浴桶,帶起一陣嘩啦啦的水聲,本該是有些溫情或者曖昧的場景現在看來卻氣氛緊繃,“等一下母妃。”


    季言看著女人的動作應當是拿了件浴袍,她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季言看不到一點皮膚的顏色。


    “小七想來拿什麽?原來是來拿衣服啊。”季言指了指身上的衣服,她立馬就明白了,過去拿了褻衣後牽著他的手迴到了臥室。


    因為早上的事,導致現在院子裏的下人很少,伺候在前麵的更是隻有一個宮女,遠遠的看見沈綴妍擺擺手就下去了。


    沈綴妍一路把他領迴臥室,放到床上蓋好被子,輕聲細語,“以後這種事情叫宮人就好了,剛洗完澡小心著涼。”


    小孩兒又不說話了,沈追言無奈地摸摸他的小臉,“被你攪得母妃都沒洗完澡,你先睡吧。”


    沈綴妍走了,季言閉上眼睛,穿上褻衣才讓他感覺不那麽空落落的,他覺得有些奇怪。


    ‘宿主,怎麽了?’從腦子裏傳來小白咀嚼數據薯片的聲音。


    ‘我覺得有些奇怪,我平日裏去哪裏,沈綴妍為了貼近關係都會抱著我,而剛才隻是牽著我迴來。’季言不會說自己已經做好了被抱的準備。


    ‘啊,不好意思宿主,小白剛才在看電視劇沒有注意,劇情裏也沒有這一段,要小白幫忙迴放嗎?’


    ‘不用了。’季言拒絕了,相比起玩破解版,他還是喜歡自己挑戰,而且這個小插曲對於整個劇情來說無傷大雅。


    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了,再睜眼時似乎還沒過多久,旁邊的半邊床是涼的,沒有人。


    沈綴妍去了哪?


    季言疑惑,不過微微移動視線就找到了。


    不得不說,大半夜床邊立著個模糊的白色影子還有點嚇人,看不清的更恐怖,饒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季小狗也不由得心裏一突突。


    好,以後嚇人就按這個標準來。


    清冷的月光下,沈綴妍立在窗邊一動不動,衣袂隨微風飄動,悲傷的氣息被隨著送到季言身邊。


    他想,自己以前在離開某個世界的時候也是這麽悲傷嗎?


    第二天上午,內務府的太監領著一批太監宮女到錦繡宮讓沈貴人親自挑選,之前受寵的妃子們大多受過這種寵愛,可是沈綴妍的身份天生讓人有敵意,這下更是名聲大噪。


    季言乖乖的跟在她的身邊。


    “小七,來,你來挑。”


    季言知道,這也是一種手段——這些宮人是七皇子挑選的,而不是她沈綴妍。


    劇情裏沈綴妍領著七皇子隻是給外人作秀,不過七皇子天賦異稟,能感受到來自人的惡意,挑選了些清白的宮人。


    季言不想搞出什麽麻煩,自己的判斷加上小白的作弊,選了些老實人。


    挑了三個貼身宮女,兩個太監,做飯則交給了奶娘,人不多,沈綴妍也沒說什麽就這般定下了。


    自那之後,季言再沒看到沈綴妍流露出悲傷的情緒,她帶著自己,早上在出門前準備好湯,下午和自己玩,就像個合格的母親,又像位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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