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長,你是在哪裏見到過妞妞,還有你問她是不是姓陳,難道說——”


    淩晨一點,兩個人躺在床上裹著被子,講和他們同處於一座房子的“好兄弟”的事情,這個刺激感不亞於午夜去老舊宿舍樓的404宿舍召喚紅衣學姐玩筆仙。


    “是的,我問她是不是姓陳的原因是我曾在某個巧合下看到過一個錢包裏夾著的一張照片。”


    “而這個人就是陳饕。”


    可惜在場兩人,一個壓根不放在眼裏,另一個也因為今晚看到的事情而麻木了。


    “對,”穆衍平躺著,看著天花板迴想那張照片的樣子,“那是老爸請陳饕來的第一年,那時候的他看上去有些虛弱,拿名片的時候不小心把錢包掉了,我幫他撿起來時就看到夾著的那張照片。”


    “那本來應該是一張很幸福的照片,爸爸抱著女兒,妻子挽著他的胳膊。


    那小女孩兒七八歲的樣子,穿著一身粉色的公主裙,看上去機靈可愛。但那妻子的眼睛卻被塗黑了,隻留下那張帶著幸福微笑的嘴唇。


    我當時覺得很奇怪,以為是他和妻子鬧了什麽矛盾,別人的家務事我不方便也沒興趣問什麽。但他竟然主動和我講起來,說起他的女兒時是笑著的,說起妻子時同樣也是笑著的,神色中隱隱有些瘋狂,他說,‘我和我的妻子,我們很相愛’。”


    “啊,還真是惡心啊。”季言道。


    穆衍翻身正對著他,少年又抱著被子了,多半個身子露在外麵,穆衍歎口氣,把自己的被子分給他一半,“別踢開,知道你不怕冷,但是熱點肯定也沒錯吧。”


    “嗯哼。”季言沒拒絕。


    四目相對,穆衍相當安心,“小言,我猜測他的妻子應該已經不在了。”


    “你看到照片時多半就不在了,這個人還真是神經病,他盯上你家應該是有什麽目的。”


    對麵的人看上去很平靜,但現在能解決這件事的似乎隻有自己,季言一旦下定決心要做的事情,就沒有半路放棄的道理,他心裏升起無限的責任感。


    “學長,你害怕嗎?”


    少年低聲問,他的身量還沒有長開,眉眼中尚且帶著稚嫩,卻已然擁有讓人心安的能力。他的眸底似乎泛著微光,被子下能感受到他傳來的暖暖的體溫,穆衍心底一陣熨帖。


    “不怕,隻要有你在,我就不怕。”


    他柔和時眼角微微下垂,睫毛忽閃忽閃的,比季言這個犬妖還像一隻狗狗。


    他就像一隻脾氣溫和,性格穩定的大型犬,平時膽子很小,在你有危險卻一定會護在你身前。如此這般,實在很難讓人不感到心動。


    季言放棄自己最舒適的睡覺姿勢,平躺著看著天花板,“好啦好啦,快睡覺吧。”


    “小言。”


    “怎麽了?”


    “我一閉眼腦子裏都是那些枉死的鬼魂的模樣,可以挨著你睡嗎?”


    小白在他腦子裏狂吼:‘都已經在一張床上了,還要怎麽挨著?!你不準挨住他,不準!’


    ‘行行行,我知道啦。’季言隨口應道,伸手拉住穆衍的手,拉手應該不算挨著吧,拉手是很正常的交流感情的方式。


    “這下怎麽樣?”


    “這下就好多了,小言快睡吧。”雖然和想象中有些差距,但也已經很滿足了,穆衍忍不住的嘴角勾起弧度,把少年的手握得更緊了一些。


    自家宿主死性不改,怕被關小黑屋,小白也敢怒不敢言。


    ——


    次日,穆衍起了個早,到衛生間裏把牙膏擠好才出來叫季言起床,在他起床刷牙洗臉的時候,他便到樓下去取早餐端上來。


    “少爺,你怎麽最近都端到房間裏吃飯?”而且飯量暴漲,做飯阿姨深深感覺自家少爺是在金屋藏嬌,但她又知道少爺的性格,是絕對不會做出這種沒有素質的事情的,可能是最近真的餓了吧。


    “不好意思張姨,最近忙著在房間裏做數據,麻煩你了。”穆衍像從前那樣柔和的說話。


    “哪裏哪裏,少爺你都不讓我給端上去,這有什麽麻煩的。”張姨頓時為自己曾對少爺有誤解的念頭感到罪不容誅,自家少爺這麽好,以後可是要當科學家的人,怎麽能做出霍霍女孩子的事來。


    季言還沒刷完牙的時候穆衍就端著早飯迴來了,是他曾經想吃但是吃不到,隻能蹲在桌子底下聞味道的油條豆漿小籠包。


    急的他立馬漱了口就出來吃飯,在油條進嘴之前還打了個哈欠,他連著好幾天送“好兄弟”們入輪迴,這世界又嚴重缺乏靈力,入不敷出,導致他現在有點“虛”……


    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心裏計劃著這世界到底該怎麽過才好,原主到底是怎麽補充靈力的啊。


    ‘宿主你忘啦,原主是妖,使用的是妖力,但你太特殊了,特殊到係統也沒有解決的辦法。’


    ……


    “上了車還可以再睡一會兒。”穆衍擔憂的說,讓一個少年人疲累至此完全不是他的本意。


    小時候以為長大了就會有能力解決任何問題,長大後才發現,長大了也有長大了解決不了的困難。


    小時候隻渴望一包零食,一個小夥伴,一個沒有作業的晚上。


    長大後渴望的,是愛。


    是去愛,是獲得另一個人的愛。


    “好哦。”


    兩個人吃完早飯,穆衍下去送空盤子,又迴來接季言。


    搞得他一副見不得人的樣子。


    “學長,我現在好像你養的金絲雀,每天投喂,但是卻見不得人。”


    穆衍頓時就被自己的口水嗆住了,“咳咳,小言你在說什麽呢!”


    “哎呀,開個玩笑嘛,學長莫生氣,莫生氣。”季言說著,就轉身變成小狗鑽進穆衍的書包裏。


    為了防止被發現,穆衍特地換了個更大的書包。


    季言的東西,以及季言,都被裝在裏麵。


    穆衍提著頗有分量的書包下樓,進車庫裏上了車,把書包放在副駕駛上。季言立馬從裏麵鑽出來,變成人形靠在椅背上。


    “唿,終於出來了。”


    “睡吧,快到了我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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