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李重一的點撥後,李俊毅感覺自己已經找到了立足朝堂的訣竅。


    此刻他似乎也能理解,為何李重元坐在那個位置如老僧入定一般。


    這些人絮絮叨叨、之乎者也,繞了好大一圈,卻不是在解決問題。


    最後看似什麽都說了,實際上什麽都沒說。


    李俊毅心中冷笑:做的花團錦簇文章,自己以前還覺得他們這些人是國家的棟梁。


    陳守禮見前麵幾位大臣講完,自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出班跪倒在大殿。


    “陛下,當初太祖皇帝曾定下規矩,凡京官三品以上大員,不得久居其位。如今臣在禮部尚書之位已然一十五載,因此,臣請調出京,去當地方官。”


    陳守禮的話一出口,朝堂之上立刻有些輕微的騷亂。


    李重元微微睜開雙眼。


    陳守禮平時都是混日子,牆頭草,今日為何如此主動?


    當初太祖皇帝是有過這麽一個規定,可是後來慢慢的就沒有人執行了,為何他會突然提出這個問題?


    這些問題一一浮現。


    李重元看了一眼殿下大臣們的反應,有的在竊竊私語,有的低頭斂眉時不時的偷看自己一眼,張彥超眉頭緊皺,斜睨了一眼陳守禮,眼神中頗多不屑。


    李重元心中已經有了計較:陳守禮一定是與一些人達成了共識,他自己,隻是打個頭站。


    陳守禮趴在地上,看不到李重元的表情,可是他已經感覺到了一道寒光自禦台上射來。


    事到如今,也隻能咬牙堅持。


    “陳愛卿,這個規矩是有,可是這許多年來,你是第一個提出來要遵循祖製的,不愧是禮部尚書。為何如此?”


    尾音突然加長,然後陡然上揚,嚇的趴在地上的陳守禮一激靈,甚至都忘了迴話。


    “迴陛下,臣作為禮部尚書,自然應該帶頭遵守祖宗禮法。”


    “既然如此,陳愛卿可有想好去哪個地方當地方官?”


    “臣,想去屏州。”


    李重元對陳守禮投去了兩道玩味不明的目光。


    “大欣朝有九州九道,為何偏偏選在屏州?”


    “臣是想替陛下分憂。那裏是我大欣朝唯一的港口,萬一將來有人從海上來,那裏就將是我大欣朝的第一道防線。”


    “既然如此,我來問你,去屏州以後,你準備如何搭建防線?兵力如何調配?敵人的艦船什麽樣?一次能來多少?武器如何?是不是我們軍隊常用的這些刀槍棍棒?”


    李重元每說一句,陳守禮身上就一哆嗦。


    這是他萬萬沒想到的。


    陳守禮原本的想法是以退為進,以遵守祖製的名義申請外放,如果皇上問起去哪,就說去屏州。


    陛下見他如此善解人意,屏州又不缺地方官,一高興,六部尚書互相調換,那他陳守禮便功德圓滿。


    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李重元竟然連問了這麽多問題。


    所有的這些,陳守禮一概不知。


    眼見著陳守禮支支吾吾一句也答不上來,李重元起身拂袖而去。


    陳守禮頹然倒地。


    自己苦心想出來的計策,最後卻不堪一擊。


    迴到家中,陳守禮再三思量,還是決定辭官迴家。


    屬於自己的時代已經結束,應該陪伴在李重元身邊的是英才,絕不是自己這樣的庸才。


    對於陳守禮辭官的舉動,李重元很快做了批複:準奏。


    與此同時,李重元還特意命令戶部,撥給陳守禮五千兩銀子。


    陳守禮不禁苦笑。


    看來自己的離開對陛下來說,求之不得。


    乾元宮中,李重元坐在禦案後麵翻閱著張彥超帶過來的折子。


    “陛下,這些折子是京中這些大人們呈上來的。我怕陛下不認識這些人,特意命人在每位大人的名下做了標注,陛下可以一目了然。”


    李重元對張彥超的細心讚不絕口。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


    “陳守禮請求外放之前,應該找過你吧?”


    張彥超心中一驚。


    他沒料到皇上會問他這個問題。


    既然問了,說明皇上已經看出了端倪。


    “據陳守禮說,我是他第一個找到的人。他的想法很簡單,利用祖製,實行各部對調。”


    “他難道不知道各部職責不同,不能調換?”


    “他的這個方法好就好在,一環套一環。若是不能調換,自然也就不存在將來哪個人陛下相中了突然將他撤掉的情況。”


    李重元被氣的連聲冷笑。


    “還真是可惜了這位陳大人想出的妙招。他若是將精力全部放在政務上,何必會擔心朕會撤了他。”


    “陳大人這些年一直是先帝的寵臣,靠的是揣摩上意。新皇登基,他自然是心慌的。有個什麽風吹草動,他都會認為自己大限將至。”


    李重元不禁想起了那幾個蠢蠢欲動的人。


    “被陳守禮說動的人朝堂上應該有不少吧?”


    “確實。陛下,欣朝的朝堂,確實到了該整治的時候了。”


    張彥超推心置腹的說道,“先帝在位的這些年,很少見到他上朝處理政事。朝堂之上烏煙瘴氣,所有人都投其所好。地方上,土地兼並,欺壓百姓的事也是屢見不鮮。”


    張彥超侃侃而談,說到激動處,幾度哽咽。


    李重元見張彥超頗有見識,便想借機與他多做溝通。


    “張大人如何看待鐵勒,又如何看待海那邊的國家。”


    “臣不懂戰事,但我覺得對待兩國應該有不同的思維。”


    李重元心中一喜,沒想到張彥超還做過研究。


    “依大人看,應該用什麽思維?”


    “從陸上來,自然是陸地思維。從海上來,自然是海洋思維。最終找到一種更先進更強大的思維,我們可以稱之為欣朝思維。”


    “張大人思路如此清晰,看來已經思考這個問題很久了。”


    “臣供職吏部,對各地官員都略知一二。屏州官員經常與我說起如何治理多婆羅人、馬尼人,與其他地方州府的官員觀點完全不一樣,延伸到其他方麵,大抵不會有太大的偏差。”


    李重元突然放聲大笑。


    張彥超十分惶恐,立刻俯身跪倒,


    “陛下恕罪,臣不該胡亂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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