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瑞一邊漫無目的低頭快走一邊在手機上手指翻飛打著字:


    猜猜我在哪,寶貝?


    你是想說你在我心裏對嗎?


    不對。


    幹淨利落迴了倆字,然後李斯瑞對準馬路斜對麵的一棟房子拍了個照。


    30萬像素的照片拍出來效果非常糊。但好在聊勝於無,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倒是有個傻瓜相機,但是被沸羊羊霸占著不給他他也不好硬搶。再者說傻瓜相機眼下也沒有任何辦法鏈接到手機上。


    對麵發過來一個星星眼的表情。然後問:這是哥特式建築嗎?


    不,這應該是英倫式的建築。


    你現在在歐洲?


    不,我在你腳底下啊寶貝。


    發完這條信息李斯瑞還歪頭想了想,感覺這個方位用詞簡直不要太浪漫。


    對麵間隔了足有兩分多鍾,那條消息才姍姍來遲:


    你提醒我了,我剛才一瞅腳下。你猜怎麽著,有隻小強差點爬到我腳背上了。嚇死我了,我一拖鞋送它去見了馬克思。


    我既愧疚於自己的殘忍又後悔自己太婦人之仁,現在我已經用腳底板把它搓成泥了。最後請你務必相信我親愛的,因為我的手機沒有拍照功能不能讓你眼見為實。


    但是我可以把手按在聖經上發誓的,我說的絕無半句虛言。


    李斯瑞對著手機飆了若幹句粗口,還是不解氣。把手機揣好然後對著空氣一陣拳打腳踢。


    忙完了掏出手機,屏幕上幾個字一條甚至一個字或者一個標點符號一條的信息開始對他狂轟濫炸:


    你不相信我?


    你表示了懷疑?


    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愛我?


    你大爺。


    李斯瑞?


    在?


    ?


    你拍的是什麽海報,聽說隔壁城市有個地方叫世界之窗。那裏有微縮版的各國景點,你大中午跑去拍照不熱嗎?


    李斯瑞在對話框裏打了又刪,刪又再打。反複幾次後他終於找到個位置,站在路燈杆下盡量仰著頭。拍了一張幾近於城市全景的照片,發過去。


    對麵一刻沒耽誤發過來一串符號:


    ……


    !


    ?


    太陽位置不對啊,你到底在哪?


    相信我了吧?我都說了在你腳下在你腳下你不信我。 我在南半球知道嗎?就是在你腳下啊寶貝。


    你大爺的李斯瑞,你去旅遊不帶我?是因為我沒錢嗎?


    李斯瑞嘴裏說可不就是嘛,心裏卻突然醒悟過來今天這個信息發的簡直就是妥妥的引火燒身,自投羅網。


    他努力想了想該怎麽圓迴來這個關於旅遊卻不帶女朋友的悖論。想了半天他在對話框裏問:寶貝你護照辦了嗎?


    還沒有啊。


    就是啊,出國是需要護照的。


    那你為什麽不提前跟我說呢?


    因為我也是臨時起意的,並沒有提前多久計劃啊。


    那你覺得我應該相信你嗎?


    天地良心,我也是可以把手按在聖經上發誓的。


    那我就隻好相信你了寶貝。


    寶貝真好,愛你喲。


    你跟誰一起去的?


    啊?什麽?


    你跟誰一起去了南半球?剛到地方就患了阿爾茲海默症了嗎?


    哦,沸羊羊啊。


    了解了,那我都不用問你去幹嘛去了。


    李斯瑞心說,我這是給自己還願去了啊。你還真以為我多有閑情逸致跟著他不遠萬裏跑這異國他鄉來一個人形單影隻逛街啊?


    我圖什麽啊我,走走看看唄。要是我多有點錢我還有不帶上你的道理嗎真是的。


    對麵已經招唿都不打就下線了,頭像一片灰蒙蒙的。李斯瑞的心頭沒來由的升騰起來一陣冷意。


    張賽文氣喘籲籲說,我每天睡覺都想起來那晚在招待所的事情。不然的話覺都睡不好。


    有把嘶啞的女聲含混著輕笑問,那晚在招待所什麽事情?


    張賽文反問你說呢?


    地動山搖間思緒飄迴了沙漠戈壁。


    不戴義甲表演古箏其實沒什麽問題,來點曲風簡單的即可。可是那死都按捺不住的表現欲讓她很快忘乎所以。


    隨著十麵埋伏的曲調從指間綻開。月朗星稀的大漠深處,一片殺聲震天的金戈鐵馬奔湧而來。


    長發飄飄的掩蓋下,指間或悲愴,或激昂的百轉千迴讓人身臨其境也身臨絕境。


    演奏結束迴到招待所,他心疼萬分。強行抓過她的纖纖玉手又是吹氣又是吮吸又是哀歎。


    她在心裏想,我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我。這不是害了自己了嗎?這該死的表現欲不正好把自己就這麽往狼嘴裏送了嗎?失算了失算了!


    這麽想著她就從他手裏拽迴自己的手,輕笑著問:你是不是故意不給我帶義甲的啊師弟?


    我總感覺你居心不良哎。你要是也帶了義甲,我的手你現在恐怕就沒有機會抓了吧。


    他把她一把拽入懷裏,修長的手指輕刮她挺拔的鼻梁:還叫師弟呢?想塗改答案啊你?


    她斜倚在他懷裏臉頰緋紅。吃吃笑著說我倒是想哎,就是怕你不給機會呀。


    他霸道吻上來,嘴裏含混著說,你沒有機會了。


    她欲拒還迎輕解羅裳。


    他手忙腳亂笨拙探索。


    他和她琴瑟和諧,初嚐禁果。彼時彼刻的大漠月光,也如此時此刻的草原風光。


    有情人眼裏,大漠和草原,一樣的風光旋旎,一樣的心搖旌蕩。


    他環住她的雙肩,開始像條狼狗左聞右聞。她以手握拳,又再展開,用撒嬌的力道拍在他身上。嬌笑著問他,你在聞什麽呢?


    他語氣急促問,你那晚塗腋下的花露水呢?


    話一出口,兩人不合時宜放聲大笑,直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她嬌喘著說,我那晚真的塗的特別少,你信嗎?那瓶花露水本來是帶著預防蚊蟲叮咬的。


    那天下午看你躊躇滿誌向村民們宣布,要援建希望小學,要認領那兩個孩子的學費。還要讓每一個孩子都有機會走進學堂。


    我當時真的就特別感動,我就覺得你這人在我眼裏那一刻突然就變得立體起來了。


    你是個大手大腳花錢的紈絝子弟,你也是個為了自己的目標努力奮鬥的好青年……


    哎呀,你先別搗亂……感覺你至少不是個隻知道跟著肉腥味走的精分小夥……哎呀你等等……支教那麽艱苦的環境。


    我不是想給你留個好印象嘛,沒有其他更好辦法了。水乳香水洗發露一樣沒帶。不是怕你有點小失望嘛,所以淺嚐輒止隨便抹了指甲蓋那麽一點。不曾想……


    他打斷她:不曾想花露水的霸道簡直不輸飲食界的老幹媽?兩人一絲不掛又笑成一團,一室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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