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文婷偷偷看著這張朝思夢想的側臉,表情沉醉得令人側目。


    蒼天有眼,自此海闊憑魚躍。


    不負青春,往後天高任鳥飛。


    炸雞的味道還在喉嚨裏翻滾,冰爽的檸檬水又填滿了口腔。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該當如是!


    好吧,我不是大丈夫,但我也該當如是。


    校園裏阡陌縱橫的小徑全都透著影影綽綽的光。


    說起來真是好笑,年少時彼此沒有距離。她慕他孔武如天神,他嫌她一對柔荑如枯枝。


    而隨著年歲的增長,此刻的她卻隻敢低眉順首亦步亦趨。也算是一貫心理狀態的寫照吧。


    他理應大大方方,順應她的心理需求。不曾想看似少年老成,襟懷磊落的男兒,竟也變得扭捏起來了!


    男孩子似乎天生就缺乏對尷尬和曖昧氛圍的感知能力。單文婷同學跟在哥哥身後反複攪扯著自己的衣襟。


    她想過千萬種相遇的情形。她在心裏反反複複對自己說,隻要我攢足了思念,我和哥哥就一定會再見。


    愁腸百結的想,水滴石穿的想。真的終有一天,思念的石板果然穿了孔。


    她的思念和柔情順著這個孔傾瀉而出。卻忘記穿了孔的石頭,始終還是那塊石頭。


    既然多年的思念得償所願了,那就刹一腳吧。別讓自己成了大學校園裏狗血愛情劇的女主角。


    也許他還沒有準備好,也許他忘記了自己的以身相許,也許不是她,他的心另有所屬。


    也不知道高中三年他是不是真的如往來信息描述的那般多姿多彩。


    反正自己的高中三年有的隻是三更燈火五更雞。有的隻是五年高考三年模擬。有的隻是心底深處的某個角落對他的思念入骨。


    攪著衣襟的那雙手終究還是停了下來。心底微微的輕歎了一口氣:哎,球場邊他不讓自己碰後腦勺那個舉動其實就應該明白的。


    就別說什麽男女有別了,至少多年不見這個表現也足夠反常的。難道哥哥真的是榆木腦袋不開竅?


    可是看他笑的那麽陽光燦爛,卻不是不高興啊。好難琢磨的人心。我到底該怎麽辦才好?


    正一路沉默期期艾艾走著,毫無防備的。前麵的榆木腦袋卻冷不丁開了口:妹妹,有沒有相熟的同班同學或者好朋友一起考進來的啊?


    嗯,啊,這個,有的。我的高中同學有兩個和我一起考進來的。


    但是暫時還不知道他們報的什麽院係。改天遇到了介紹給你認識啊哥。那你呢,你的高中同學有一起考進來的嗎?


    當然有,我的高中同學你剛才在球場見過了。就是那個最後走的壯漢,叫李斯瑞。


    壯漢李斯瑞有一副超過一百八十公分的大骨架。僅在五六年前,有人說李斯瑞同學未來某天會有壯碩的一米八身高,那簡直就是胡說八道。


    初中三年級的李斯瑞同學見天就佝僂著背。坐在《板報園地》那塊教室後麵的黑板下麵。


    按照教室的坐次順序來說,他應該在前排的帶刀侍衛區就坐。奈何個子太高,即便他自己有意無意的佝僂著身子,看起來也還是高出其他同學一大截。


    正常來說,環著老師講台上那張桌子的幾個座位。我們把它叫帶刀侍衛專座。


    正對著講台的前五排座位總在老師視線內,可稱之為vip專座。


    教室兩側的座位則是普通群眾區。而靠近教室後門的幾排座位,就算是妥妥的學渣娛樂區和休閑區了。


    張賽文和李斯瑞,是唯二坐在休閑區的學霸。原因很簡單,對班上的同學來說,他倆太高了。對普通中學生而言也算。


    還記得那天晴空萬裏,李斯瑞正佝僂在板報園地下麵抄單詞。


    班主任帶著個比他還高半個頭的男生從教室後門走了進來。


    雖然是課間,但後排的學渣們還是瞬間一片兵荒馬亂,雞飛狗走。


    李斯瑞座位旁邊是同學們平時踩著寫板報園地用的兩副空桌椅。班主任指了指其中一副桌椅說你就坐這裏吧。


    然後扭頭朝著李思瑞眨了眨眼,語氣怪異的笑著說:李斯瑞,這是新轉來的同學張賽文。他也很厲害的,你倆平時要互幫互助,共同進步。


    說完了看都不看旁邊的學渣們一眼,連座椅間的走道都懶得穿過去,竟直接轉身從教室後門走了。


    李斯瑞欠了欠佝僂著的肩膀,想跟老師表一下決心。沒想到老師看都不多看一眼,竟直接轉身走了。


    更沒想到的是,新來的張賽文居然一邊施施然拖過桌椅靠近他。一邊痞笑著迴應他的欠身:別客氣,您可千萬別客氣。


    咱們是同班同學,您這個禮行的也忒見外了。


    學渣們一陣哄笑,李斯瑞卻眼看著肩膀就又塌下去了。


    張賽文原本以為他會生氣、會惱怒、會大笑、甚至會動手呢。


    結果什麽都沒發生,這家夥就這麽又軟綿綿佝僂迴去了。還真是讓人意外得很啊。


    他一邊從書包裏往外掏書掏筆掏本子,一邊在心裏打定主意:掰直這雙討嫌的塌肩膀,不然怕他影響我心情。


    雙方對峙發生在短短一周後。第一次模擬考試,李斯瑞佝僂著肩膀考了721分,坐旁邊那個討厭的家夥考了726分。


    李斯瑞一臉的不可思議,他趁著課間用討好的語氣問:同學,你考的這麽好為什麽最後一個學期還轉學啊?


    張賽文咧著嘴一臉滿不在乎的迴敬他:同學,你考這麽好為什麽還一直佝僂著背脊啊?


    李斯瑞覺得這丫有病吧。我好心好意跟你攀談,你丫戳我脊梁骨幹嘛呢?早知道我就不該張這個口,真晦氣。


    下午化學課複習,張賽文挺著他的脊背在背後的牆上蹭來蹭去。


    講台上唾沫橫飛的化學老師瞬間勃然大怒:那個誰!新來的,那個叫什麽?張賽文是你嗎?站起來你給我!物化綜合一模你考了多少?


    張賽文站起來麵色平靜直視著講台上的化學老師:報告老師,100分。


    語文多少分?


    145分老師


    那數學呢?


    150分


    英語呢?


    站著的張賽文撓了撓頭,有點不好意思:140分


    曆史政治兩門呢?難道是滿分嗎?


    不是的老師,政治隻有91,曆史才是滿分。


    你坐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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