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芊不過一刻鍾就來了,腳剛一踏進屋,臉色一沉,


    “到底是怎麽迴事?好端端的一個屏風擺件,怎麽會丟?”


    待聽完三個人的證詞後,一時也拿不準主意。


    芷菊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要不把院子裏的丫鬟都叫過來問一問?說不得能找到些什麽線索。”


    眼下也隻能這樣了,但大家都沒發覺有什麽異常的地方。


    春翠是第三個進來的,進屋後不聽完事情的經過,略顯急迫的打斷了芷菊的複述,


    “說不得是春喜,她休假迴家的時候我看到她背了一個很大的藍色包袱。


    對了,不光我看到了,看門的錢婆婆肯定也有印象。青芊姐姐,不如我把錢婆婆也叫過來問一下話。”


    錢婆婆很快就到了,不過她一來,反倒替春喜洗清了嫌疑,


    “是這麽迴事,喜丫頭那天出去的時候背了一個大包裹。


    可那包裹裏裝的是棉被,她說裏麵的棉絮有些結塊了,要拿迴家去彈一彈棉花。”


    “不可能,她絕對拿了屏風。你怎麽知道她的棉被裏麵沒有藏了屏風?”


    錢婆婆剛剛把話說完,春翠就迫不及待的跳了出來反駁。


    被個小丫頭駁了麵子,錢婆婆甚是不喜,


    “喜丫頭走到門口的時候,包袱結散了,被子落到了地上,還是婆婆我幫著疊好打了個結。


    你要是不信婆婆說的話,當時趙婆婆也在大門,對了,青萍姑娘也經過了看了一眼。”


    這下子,絕對可以證明春喜的清白了。春露春朝壓根就沒出過院子,也沒有和外人有過接觸。


    隻需要去她們房裏搜一搜,就能知道是不是清白的了。


    結果顯而易見,箱籠子裏除了幾盒脂粉絹花,和每個月的月錢賞賜,其他的什麽都沒有。


    這事正要作罷,一直低頭不語的春喜突然語出驚人,


    “那天春翠姐姐也出去了,我看到她給花房的吳婆子了一個褐布包袱。”


    春翠霎時白了一張臉,“你胡說八道,我那天根本就沒去門口。”


    春喜不慌不忙的接著道,“後罩房牆角那裏倒了個坑,那天春翠姐姐的包袱不算大,卻正好也是能放下一個屏風的。


    你先把包袱遞過去,又自己從狗洞鑽了過去。我離得遠,沒聽見你們說的是什麽?可是是親眼看著你鑽過去的。”


    青芊狠盯了一眼她,對著錢婆婆說,“勞煩婆婆給我看好她們,我去去就來。”


    說完到前院,找了兩個女侍衛,跟著她去花房找吳婆子了。


    “你何苦要這樣咄咄逼人,非要把人置於死地嗎?好賴我們也一個屋裏住了那麽長時間!”


    春翠恨咄咄的,眼睛通紅,死死的盯著春喜問道。


    聽了她這話,春喜忍不住想笑,


    “你剛剛出來攀咬我的時候,我可沒見你口下留情。


    為了五兩銀子的謝禮,這樣坑害一個人,你也配跟我提什麽同屋情誼?”


    春翠臉色一變,滿臉的不可置信, 她是怎麽會知道的?


    看了看春喜滿是嘲諷的臉,心虛的低下了頭,也不再出聲。


    隻盼著吳娘子那裏能撐得住問話,反正東西都已經送出去了,隻要打死不認,誰也沒有什麽辦法。


    可吳婆子哪裏是什麽有骨氣的,有成算的人,要不然也不會和一個十來歲的孩子謀劃著偷東西。


    青芊帶了人過去,還沒詐上幾詐,自個兒就腿腳發軟的跪在了地上,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


    原來是春翠給花嬤嬤屋裏送花的時候,聽到了她交代春喜把這個屏風收起來。


    可春喜說等節後迴來再收,她在一邊插花,聽到後就動了動心。


    花嬤嬤那裏平時夫人賞賜的東西多,少個一兩件的根本就不在意。


    去年有幾幅宋錦做的帕子,也被她不甚在意的賞給了芷墨他們。


    想必這幅屏風要是真被收起來了,也不會在意的,過上個沒幾天就會忘了。


    而且之前也受了芷菊的囑托,想找個方法把春喜趕出去,哪怕貶到外麵掃地。


    芷菊自己還想安排個人進院兒,讓自家妹子進花嬤嬤屋子裏服侍。


    可總要讓春喜被攆出去了,想辦法讓人騰個位置。再一個上次兩人吵架,芷菊想起春喜的眼神,總覺得心慌不已。


    本來春翠還沒想到這一點壞主意,是因為聽到春喜和春露在說這次假期要迴去把被子彈一彈。


    她心思當時就活絡開了,要是被發現了,就栽贓到春喜身上,反正她也洗脫不了,背了那麽大個被子。


    發現丟了東西,就是春喜的事。能攆走個不順眼的,還能完成芷菊的交代,得上個五兩銀子,一舉兩得。


    要是沒發現,也得了一個十幾兩銀子的屏風。


    從後院狗洞那裏把東西遞出去,外麵也有人接應,要不了幾息的功夫,想來是不會有人發現的。


    可偏偏就這麽不湊巧,被春喜盯了個一清二楚。


    高氏沒想到屋裏也能出了賊,還是偷到了她的奶嬤嬤頭上,看來平時是對他們太好了。


    下了令打春翠四個板子,當著眾人的麵打,殺雞儆猴,打完後攆出內院兒。


    王妍聽到這個決定,直咋舌,要知道,當初盈姐隻挨了三板子,還在家躺了小半個月。


    春翠比盈姐還小兩三歲,卻要挨上四板子,那還有命活嗎?


    而且那打板子的婆子手下是一點沒留勁,春翠剛挨了一板子,就昏過去了。連慘叫都沒來得及叫。


    院裏眾人看的內心揣揣,人心惶惶,花嬤嬤掃眼看了一圈,覺得效果還可以,還微微點了點頭。


    其實王妍心裏一點都不同情春翠,知道她受罰也覺得應該。


    可看到花嬤嬤嘴角噙著的笑,還是心裏一抽,低下頭,手猛地一攥,抓緊了旁邊春葉的手。


    古代下人的命不值錢,一板子打下去,一個十一歲的孩子連來得及叫一聲都來不及就昏了過去。


    可一個老嬤嬤竟然還能笑著看,內心可能甚至覺得這樣的情形是滿意的。


    春葉還以為她是害怕,也迴握了她的手,還小聲的勸慰,要是真怕就低頭垂眼,沒人能看出來。


    王妍不光是怕,還覺得荒唐,荒唐至極了,這個時候很想念21世紀,想念那個和平的年代。


    和她們一樣做活的清潔工姐姐或者阿姨們,不但能受到生命安全的保護,也能得到為人的尊重。


    人人平等,工作不分高低貴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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