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節出了這事,楊姨娘氣的發顫,三公子明年要下場科舉。丫頭重傷在院子裏休養。


    當晚著人就要給芳棠扔出去,不能在院裏平白沾了晦氣!


    芳梨跪在地上求三少爺和楊姨娘,再留三天吧,傷勢稍稍好些,再挪出去。


    妹妹摔在外麵,本就凍了小一刻鍾,要是再這般折騰,傷勢變重了可怎麽辦?


    楊姨娘冷哼一聲,“是福是禍都是她的命,三少爺要是沾了晦氣得不了好,一院子的丫頭往後都甭想有個好前程!”


    這話說了出來,就是不同意了。芳梨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滿臉是淚,索性心一橫,


    “芳棠今日如果擅自挪動,頭上的傷可能活不過出院子,這樣才是真真衝撞了!


    求姨娘少爺開恩,三天一過傷勢一控製住 ,馬上就把她移出去。”


    說完,又重重磕了個頭。


    柳香兒在一旁聽後,推了一把春兒,春兒麵色發白,渾身顫抖,瑟縮在一旁也不敢接話。


    真是個沒用的! 正待自己出口勸說,不料三少爺卻開了口。


    “姨娘,不如此事就這樣吧,掛一個紅簾子隔上,先養幾天,再打發了出去!


    蔓菁提一等,芳梨你自去照顧芳棠,過兩天也一並隨著出去,等翻過了年,再迴來當值。”


    三少爺微微蹙眉,“而且現在報上去出人,大年關的管事也不好安排人。”


    三姨娘一想也是,拿眼兒刮了一眼芳梨,“就這樣吧!”


    芳梨忙又趴下磕頭,但三少爺到底是嫌她出口頂撞,還覺得晦氣。


    也沒理她,吩咐蔓菁立刻收拾了東西,他去七少爺那裏了,美其名曰是去陪玩。七少爺性子溫和,真就讓他借住了幾天。


    現在墨淵院裏,芳棠的屋子每日靜悄悄的,毫無生氣。


    “咱們湊錢去大廚房買一些雞湯補品的給芳棠姐姐送去吧。”


    杏子一皺眉,在這個當口做好人?不是明擺著要得罪楊姨娘和三少爺嗎?


    三少爺雖然開口說讓留在院子裏,可私下先給蔓菁升了等,這意思就是連月錢銀子都不讓她領。


    明擺著也是被膈應到了,誰敢在這個當口上去觸黴頭?


    可芳棠如今的樣子也著實可憐,杏子想了想,


    “要不湊一些錢給芳梨姐姐送去,想吃什麽讓她們自個兒買?”


    春兒一聽就急了,臉色都漲紅了,急聲快語說道,“芳梨姐姐顧不上的,她每日要不離身的照顧芳棠。


    咱們又不能借了三少爺的名頭去點菜,想讓大廚房燉個湯,得跟廚房裏的人得好一陣磨。芳梨姐姐哪裏有那個空閑?”


    看她急得聲音都帶出了嗚咽,“我就是就是怕芳棠姐姐熬不過去。”


    杏子反而臉色緩了緩,拋下這段時間的偏見,少有的帶了幾分真心勸慰道,


    “心是好心,可事不能這樣辦,辦不好反而連累了咱們,惹得三少爺更加厭棄。


    唉,說到底,也不知道是哪個挨千刀的,在路上放了那麽大一塊石頭!”


    “我,我,”春兒剛剛臉還急得發紅,現在又發白。


    恰巧這時,王盈過來給他們送一些鍋巴。


    “盈姐,你去讓你爹燉一鍋雞湯過來,錢我們大家湊。”


    王盈掃了她一眼,“我爹今日休假。沒在灶上。”


    春兒歎了口氣,“姐姐心腸怎麽這般硬?不過是一碗雞湯罷了。”


    王盈又睇她一眼,她反倒越發來勁,覺得自己正義無比,要再次開口。


    杏子趕緊打了一下她胳膊,上前一步接了鍋巴過來,“謝過姐姐,您快去忙吧!”


    春兒更加委屈,“我又沒做什麽?本就是一處共事,是要講一講情意的。何故就這樣惹人生厭。”


    杏子也不上前搭話,心下一哂,沒做錯什麽?也不知道是真糊塗還是有心計!


    看春兒還想嘮叨,她把手裏的油紙包一收拾,裝作要去茶水房安置東西,快步出了門。


    這廂王盈來了芳棠屋裏,輕聲問芳梨,“今天的藥喝了不曾?有沒有好一些?”


    芳梨起身,感激得看了過來,“喝了喝了,剛剛醒了,現下睡得也算安穩。


    多虧了王大娘開角門能送進來熱的藥湯。”


    楊姨娘雖然同意讓人休養三天,但是不許他們熬藥,隻能吃藥丸子。


    還是王盈幫著想辦法,讓大夫把藥送到芳梨家裏,熬好送到角門。


    王大娘幫忙開門,她和蔓菁去拎飯的時候提迴來喝,總比吃藥丸子強。


    三天後,芳梨帶著芳棠迴家,春兒猶豫再三,拿了一包銅子兒過來,裏麵還埋了兩三個銀瓜子。


    “姐姐拿去給芳棠姐姐買一些補物補一補吧。”


    芳梨接過荷包,心裏一動。隱晦的往柳香兒的房間看了一眼,麵上卻若無其事的道了謝,還給她抓了一把鬆子糖帶走。


    ……………………


    臘月二十八這天夜裏下了大雪,一夜過後,王妍推開門,看到這幅景象,心情大好,腦裏浮現出“黃升”大家所作的詞:“冰雪襟懷,琉璃世界,夜氣清如許。”


    果真,下過雪的世界,就如同晶瑩潔淨琉璃般的世界一樣。


    感慨過後,認命的低頭掃地。可這天太冷了,手都要凍僵了,好在已經托人給王大娘捎信了。


    還畫了個花樣子,現代的無手指手套和口罩,讓王大娘給她做兩雙送來。


    再這麽凍下去,手就要凍傷了。臉上晚上迴去就開始發癢。孫大娘現在每天都給他們留兩塊薑,以便他們迴去抹。


    掃到一半,青萍姐姐過來傳話說夫人體諒,掃出主幹道要走的路就好,其他的積雪不管。


    春妍大喜,這工作量一下就縮小到1\/5了。一上午就掃完了,然後就躲到小廚房和茯苓她們一起喝薑茶。


    下午的時候,一群小廝拿了幾個木筐過來裝雪,說是要在正院兒門前堆雪獅。


    一個個直唿這雪下的好,能趕在年夜前堆幾個雪獅子。真真是大吉。


    還有兩天就年三十了,出於慣性,王妍跑去問青芊姐姐什麽時候休假?


    青芊隻當她是想家,輕聲笑語的迴,“等年後了,你第一個歇息吧!”


    “什麽?”王妍震驚,過年不休假!(?????)。


    青芊疑惑,“當然不了,去各家遞名刺,候府裏祭祀祖先,姑太太歸寧春酒歡宴,到寺廟奉香火點燈祭拜。


    你說,這樁樁件件的哪離得了咱們?有什麽假期?”


    王妍無語,忘了,忘了,還以為跟現代一樣,大年三十開始放十五天假呢。


    看她垂頭耷腦的樣子,青梅噗嗤一笑,拿了兩個茜紅色絹花給她別上,


    “三十那天可以看煙花,聽爆竹,太太也不拘著大家去角門玩。


    到時候要是你娘在那兒當值,你就可以見了。別苦著一張小臉兒了,快去玩雪吧。”


    王妍聽了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扯著春葉的手,和春雪春雨一塊兒去看堆雪獅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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