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慶也沒能落了好,打了三板子,職位一擼到底,當晚就出了侯府。


    芷墨家裏沒人接她,隻能在偏房再住一晚。聽說是家裏的小兒子病了,病好後,和管事告假去城外燒香了。明天才迴。


    她是昏著被抬進屋子的,芷若心裏怨毒了她,不願和她住在一起。


    青梅今天在正房那裏值夜,把自己的床讓給了她。


    青芊歎了口氣,翻出一罐金瘡藥,偷偷給她上了一層藥,連衣裳都沒敢換。


    除了花嬤嬤,青芊青梅和芷若。其他下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青玉青萍去盤賬了,沒迴來。


    第二天一早,大家看到芷墨隻蓋了條被子被抬出內院,紛紛議論了起來。


    青芊隻說芷墨突然起了高熱,怕給眾人過病,先迴家休養一段時間。


    春翠是最驚慌的一個,她家一直走的是芷墨的路子。許了不少好處,芷墨突然走了。


    她茫然又不知所措,心裏很是不甘,想去問問怎麽迴事,怎麽會突然起了高熱?還迴來嗎?可又不敢。


    除了她,其他人就是有疑惑,也不會,更不想問。


    沒見青芊姐姐這兩天拉了臉,說話做事格外嚴厲,就連最愛說嘴的看門婆子也曉得緊緊把嘴閉上。


    又過了一個月,青芊姐姐過來告訴,“芷墨一直斷斷續續的不好,太太開恩,許了她在家養病。”


    然後把春菊提到了二等,春雪從洗衣房調到了前頭擦地。


    春雨倒是也得了美差,不用再洗衣服了,也調去前院擦地。


    丫鬟們的衣服也是可以使幾個錢送到漿洗房洗的。冬天衣服厚重,小丫頭本來也洗不幹淨。


    ………………


    侯府後街一個院兒裏,芷墨娘推開吱呀作響的破門,嘴裏罵罵咧咧的拿著幾貼膏藥給她換藥。


    “本就是爛窪地裏的汙泥還想攀高枝,你長那張臉了嗎?自個兒幾斤幾兩不知道?帶累了老娘這張臉沒地兒放。”


    這話就有些不屬實和紮心了,論長相芷墨也是清秀佳人那一掛的。


    隻是她恨女兒沒成事,成事兒了還不知道怎麽誇怎麽捧呢?


    芷墨在床上趴著,闔了眼兒,任憑她怎麽罵都不出聲。


    “可快家裏這幾天藥就用完了,到時候你能好就好,好不了,別指望著老娘再給你貼錢!”


    芷墨聽了親娘這話,才有些反應,要不是親娘老子的逼迫,自己也走不上這條路。


    忍不住眼窩一熱,低聲哭了出來,不一會兒,淚浸濕了一片枕頭。


    ………………


    王妍拿了掃把偷偷挪到春葉旁邊掃地,賊溜溜的四處一轉眼 ,然後笑嘻嘻的開口道,


    “早些幹完今日的活計,今個兒孫大娘煮頻婆(蘋果)湯,甜絲絲的,等會兒去喝一碗。”


    春葉一樂,點點頭,手下幹活越發更賣力了,掃的嘩啦嘩啦響。


    “幹嘛呢?”春蘭出來嗬斥。“花婆婆在歇著,敢粗手粗腳的驚醒了婆婆,看我怎麽收拾你!”


    春葉不高興的抿了嘴,她明明看見花嬤嬤在看書,怎麽就成了在歇息?


    而且掃地的距離離花嬤嬤遠著呢,在中間砌起來的門這裏。


    “花嬤嬤,丫頭們賣力點掃地,沒吵擾到您吧!”王妍也挨著門掃地,她倆的對話是聽得一清二楚。


    “掃地沒擾到,倒被你這大嗓門唬了一大跳。”


    王妍咯咯的笑了出來,“您擎好吧,我們倆給這院子掃的幹淨的,一片葉子都不會有。”


    也就是這兩天葉子快落完了,之前可不敢這麽誇海口。


    春蘭在一邊看著恨的直剜她,到底不敢說什麽,一轉身迴去了。


    但是那背影都帶著氣,走路都走成斜線了。


    到了晚上,升成二等的春菊,噢不,芷菊來了,因為他們還沒有補三等小丫鬟。


    而且芷若受傷,需要靜養。不補丫鬟,她也能自個兒一個屋子裏好好休養休養。


    所以她還住在後罩房這邊,看見她來咱們屋,幾個人還都挺驚訝。


    “春妍,你……”,她略帶一絲絲得意的語調開了腔。


    王妍料出她沒什麽好事,話沒說完就坐了起來狠盯她。


    春菊咽了咽口水,“你,你讓春雪去給我端盆洗腳水吧。”


    春雪就在屋裏,也聽見了,尋思著這人是有毛病怎麽著?


    “滾出去,給你倒洗腳水?你那腳配得上嗎?別逼我拿水潑你,要知道你現在二等的位置還沒坐穩呢!”


    春菊灰溜溜的轉身走了,忘了這屋幾個人自打春妍來了後,現在變得橫的不得了。


    就不該受挑撥過來,她是個沒甚根基的,能到二等就是燒高香了,千萬不能鬧岔子。


    芷墨的二等丫頭登記還沒劃掉呢,等著開了春和芷若一起劃。


    迴了屋,春蘭看見她沒收拾下那幾個人,也冷哼一聲,鑽進被子睡了。


    春菊心裏發苦,可也不敢說什麽,自個兒進了被窩睡了。


    天氣是一天比一天冷了,次日早上,王妍剛到小廚房,孫大娘探頭探腦的給她拉到角落,偷摸從下麵的矮櫃裏拿出了兩個湯婆子。


    “今兒晚上你倆晚點迴去,我給你們灌兩個熱的湯婆子,能暖和一晚上。”


    王妍大喜,連連點頭,兩隻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條縫。


    還別說湯婆子是真暖和啊,王妍晚上迴去後,把湯婆子放在一個地方,暖熱了再換一換。


    這樣鑽進去後,被窩的每個地方都是熱的,最後再把它放在腳頭,一晚上都睡得熱乎乎的。


    沒過兩天春雪春雨也羨慕的不得了,再讓孫大娘捎帶也不現實,她這月假期休息過了。


    王妍跟她們說,自己迴去拿一個湯婆子,然後她可以晚上幫他們灌。


    不過要保密,現在還沒到灌湯婆子的季節,就是青芊她們也沒來灌熱水。


    這等於偷偷用公中的熱水了,傳出去,孫大娘是要吃掛落的。


    兩人隻差指天發誓了,更是連連保證不會說出去。


    一等二等的被子被子厚實,有的是主子賞的還是鍛麵的。再不濟可以蓋上幾層棉衣保暖。


    他們蓋的粗布被子薄,新做的棉衣也沒發下來,能有個湯婆子,在這寒涼的季節真是救命稻草一樣了 。


    王妍兩人的湯婆子這兩天拿迴來先給她倆暖一會兒被窩,自己再抱迴來。


    “天冷成這個樣子,不知道今年會不會早些發炭火。”


    “想的美。”春雨開口反駁春葉。“不過我看咱們這次歇息迴家還是想辦法多拿來一床被子吧。”


    幾個小丫頭都點了點頭,這才幾月,還沒下雪,但一點都不影響溫度驟降,幹冷幹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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