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王咂咂嘴,倒是緩和了態度:“起來吧,我並非不喜你。隻你祖父母皆是武道好手,你父親也於此道有些天分,見你下盤無力,才有些疑惑。”


    “小子......小子從小體弱,皇祖父憐惜,便常年將養。皇祖父和父王去後幾年更是恍恍惚惚......”


    賢王小心解釋,他小時是習過武的,不過是寧成帝和先賢王去世,太皇太後和其餘人不管他,失了大人管束後生了惰性,沒能堅持下來罷了。他也打心裏覺得練武失之文雅,不如學詩品茗,方顯高潔貴氣。


    但這話是斷不能在顯王麵前講的,他想奪位,哪怕是先奪了江南阮家的位,也需顯王兵馬援助,不能先把人給得罪了。無論是從哪個層麵來說,顯王都是他身後最大的助力,哪怕隻能用來狐假虎威都好過沒了後盾。


    顯王聽得解釋有些訕訕,這本是他們這些長輩失職。賢王那時從倍受寵愛的皇孫一下子失了靠山,在太皇太後那黑心婦人和生父仇人手底下生活,定是不易。


    可那時他也被突如其來的變故打亂了陣腳,倒是忽視了賢王的教養。如今賢王比之他父親遠遠不如,竟連江南府都掌控不了,甚至比不得他父親在時對江南的控製力,說不失望是假的。


    但......如果換一條路走,這樣的人無疑是最好的擋箭牌和傀儡。想到這裏,賢王換上親善的笑容,對賢王道:


    “聽說你手下用上了鳥國人?”


    顯王封地離江南甚遠,對賢王掌控江南之事鞭長莫及,先前曾寄希望於賢王手段,但如今顯然不行。江南阮家是龐然大物,輕了不行,重了聲勢太大,以賢王如今的實力,顯見難以撼動。


    但是若能聯合江南民間勢力,又訓練鳥國人為海盜,平日練兵,閑時扮成海盜騷擾襲擊江南駐軍和阮家私兵。


    如此反複,一點點蠶食阮家勢力,等時機成熟再令鳥國人出麵突襲,傾覆阮家,轄製駐軍將軍,如此倒也不失為良策。


    等江南掌控手中,自己的北地軍馬又得一助力,其餘藩王逐個交好,交好不了的逐個攻破......可惜誠王不理自己的幾番示好,還有之前的計策失敗,還不知幾時再有良機。


    想到此處,顯王有些扼腕。先前北地出了一夥惡賊,走街串巷,詐騙、拆白、無惡不作,還勾搭了他死對頭的外室,鬧出了大笑話。


    本來隻打算惡心死對頭,顯王用死囚替了那帶頭的青年,卻聽說他要帶剩下的人去江南謀出路,顯王便有了其他心思。


    令人裝作無意間在他麵前談及江南阮家家大業大又疼惜女兒。果然想要在江南發一筆橫財,然後借此拉攏小弟,重整旗鼓的刀洋便計劃了綁架案。


    也不是單純的綁架,綁人販賣一條龍,出一次手做兩筆買賣向來是他們這夥人的風格。刀洋的目標主要是阮家女眷,但為了好脫手,也為了攪混水,花燈會上走失的孩童就不能隻是阮家女一個。


    顯王安插的人手早知曉了刀洋的計劃,做了無數準備,將偷跑到江南府遊玩的誠王嫡幼女也算計了進去。


    本打算令探子中途將誠王嫡幼女撕票,再嫁禍給阮家。


    還編好了故事:阮家女連累誠王嫡幼女一起被綁,為自保誘騙小郡主換衣,導致小郡主被綁匪誤殺,阮家為保女眷名聲,消滅痕跡,將小郡主屍骨挫骨揚灰。


    但天網恢恢,顯王的探子良心發現想救人失敗,欲滅其口,正好被前來迎接小郡主的誠王部下所救......


    如此這般,愛女如命的誠王定會對阮家恨之入骨,誠王封地還臨近江南府。雖礙於阮家為新後外祖家不好直接下手,誠王定也會與皇室離心,難免做出些不智之事。


    就算他不做,他手底下的忠仆呢?多的是願意“代勞”的人,比如顯王自己。


    藩王“安分”了這許多年,若無一些變數,賢王困局難破,顯王夙願難償。隻要誠王有了動作,本就對藩王戒心深重的太皇太後和朝廷中人,自會做出反應。


    屆時,與阮家不對付的賢王,賢王背後的顯王,被猜疑的誠王,還有其餘一直盯著風向的藩王和各個勢力自會隨風而動。


    隻可惜......多好的一枚棋子,竟因一起街頭搶劫傷人的案子被拿下了,還被阮家老大盯上了。不止連人帶窩點一鍋端了,還挖出了綁架案。


    江南府戒嚴,小郡主還未進城就被守衛早早發現,連哄帶騙送迴了城王府護衛手中。阮家也因此賣了誠王的好,雙方合夥做生意,賺的盆滿缽滿。


    要不是那探子全家在自己手中,至死沒敢說出半句多餘的話,顯王拉攏誠王不得,說不定還要結仇。也好在那阮大不知發了什麽瘋,可勁兒查江南府的異國人,倒是被那探子糊弄了過去。


    可歎多好的一個計策,片葉不沾身就能把江南的水攪混了,為賢王徹底掌控江南切開一個口子,添上許多助力,不定還能趁機將阮家一口吞了......


    顯王想起自己查到的東西,虎目寒涼,看著沾沾自喜說著趁阮家分神,又奪得多少商貿管轄權的賢王,有些同情:至少三方勢力在江南交手了一迴,這糊塗東西竟全然不知,連自己為他奪權的籌謀都未察覺半分,真是被養廢了啊。白瞎了“江南王”的虛名!


    賢王不知自己這位甚有威儀的舅公的許多想法,隱去自己利用丁靈對付小皇帝的陰暗心思,將自己這些年的成績說了一遍。


    “產業經營的不錯,有錢有糧能打勝仗。就是你這性子得改改,你與本王的關係該知道的都知道,況且京都那麽多雙眼睛,你以為穿成這樣就能騙過那些人精?平白讓人笑話你小家子氣。”


    顯王對賢王竟經營出不少產業的事有些滿意,他想拉攏誠王,除了戰馬,最看重的就是銀錢,打戰燒錢啊。這小子有這能耐也不錯,到時候他出兵馬,賢王出錢,倒能少些麻煩。但看不慣的依舊看不慣:


    “以後要來就大大方方來,讓他們看著,我們舅甥感情好,就算宮裏那幾位,想動你也得掂量三分。”


    賢王諾諾應是。


    ......


    池盈不知這邊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她被小皇帝纏的沒法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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