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立冬這邊心急如焚地前往女學,催促著趕車的李伯快點,再快一點。


    馬車到了學堂大門口的時候,那沈立冬壓根就顧不得講究什麽淑女風範,直接從馬車上跳了下來,拉起裙擺就往大門口沖了進去。


    她的這番舉動,倒是驚到了路過的無數千金小姐,驚得她們個個目瞠結舌。隻是相比失禮來說,哪有性命攸關重要呢,此刻的沈立冬一心想著她家的三哥沈文浩,她希望沈文浩這會兒還沒有對三公主周嘉和拔劍相對,要不她家三哥可就危險了啊。


    想著這樣的緊急狀況,此時的沈立冬還哪裏顧得了其他人的異常目光,一路上飛奔而過,直到看到沈文浩的身影為止,她方停歇下了腳步。


    這會兒的沈立冬壓根都沒有看清楚沈文浩在跟誰出劍,她的眼中隻有沈文浩,想著隻要攔住了三哥動手就好,隻要三哥這會兒還安然無恙便好。


    等到她攔住了沈文浩出手,她才發現自個兒這會氣喘籲籲得厲害,幾乎上氣不接下氣,抬手拚命地捶打了她自己的心口。


    然就是這樣狼狽的情況下,沈立冬還死死地拉住了沈文浩的胳膊,絕不容許三哥跟人對劍。


    那沈文浩原本跟人打得天昏地暗的,這會兒忽然被人從中阻攔,本就怒意三分,這會兒變成了怒意十分,想著要推開那個阻攔他的人,卻在迴頭的時候發現竟然是他的妹妹沈立冬,這會兒幸好他收劍及時,若不然,這一劍刺出去,絕對會將沈立冬刺成重傷的。


    「冬兒,你怎麽這麽胡鬧,若不是我看到你了,你這會兒可就被三哥刺傷了。」沈文浩為著差點傷了沈立冬而仍然心有餘悸,那沈立冬卻怒瞪著沈文浩。


    「三哥,你還說冬兒胡鬧呢,這會兒究竟是誰在胡鬧啊,你究竟在想些什麽啊,行事之前你也最好想一想我們一家人啊,若是你此番鬧騰到性命不保的話,你讓冬兒今後如何自處?你豈非要讓爹娘白髮人送黑髮人嗎?」


    「我,我……三哥隻是氣惱不過。我這一想到冬兒你在學堂被人欺負,三哥卻沒有護住你,三哥覺得自己好沒用。」沈文浩棄劍,砰然一聲跌落地麵,他看著很是懊惱,懊惱他沒有辦法為沈立冬討迴公道。


    沈立冬卻欣慰地看著沈文浩。「三哥,你有這份心疼冬兒的心意就可以了,冬兒不需要三哥為了逞一時之快而出了事情,若是那樣的話,冬兒會內疚一生的。三哥想看著冬兒痛苦一世嗎?想必三哥也是不忍心的吧。」


    「冬兒……三哥此來,隻是想為你討個公道而已,沒有冬兒你想得那麽嚴重。」沈文浩駁斥道。


    「三哥,這個世上哪有那麽多公道可以討迴的。今個兒你幸好是遇見了這位郡主,若非她攔截住你的話,你若是此刻鬧騰到了那三公主麵前去,恐怕今個兒這件事情就難善了了。」沈立冬覺得今個兒之事好兇險,幸得周燕萍郡主看到沈文浩提劍而來,似料到他要去找三公主周嘉和為沈立冬討迴公道,因而周燕萍甩手出了她的九節鞭,將沈文浩攔截在了這裏,一直等到沈立冬攔下了沈文浩為止,此番大恩,沈立冬自然銘記在心。


    「郡主,今日之事,沈立冬牢記在心,他日郡主若是有事用得上我沈立冬的,但凡吩咐一聲,沈立冬定然達成郡主所願。」沈立冬真心地向周燕萍致謝道。


    那周燕萍冷冷地瞥了沈文浩一眼道:「你也無須謝我,我不過是受人所託忠人之事罷了,若是你出了事情,我也很難跟長姐交代。所以,你要謝的人絕非是我,而是我家長姐。另外,你也勸著你這位三哥一些,有些事情不是單憑意氣二字就能辦成的,有些人那裏,你也不是想要討迴公道就有公道給你的。這世上本就是不公平的,出生之時,尊卑之別就已經定好了,你若覺得不甘心的話,那你也隻能自認倒黴,怪你自個兒的命不好,出生不在尊貴之家,如此也隻能忍下這份閑氣。」


    「你——」沈文浩雙眼冒火,他覺得眼前這個紅衣少女可惱之極,先前阻攔他不說,這會兒還冷嘲熱諷的,分明是將他沈文浩看扁了去。


    盛怒之下的沈文浩,撿起地上的佩劍,想著就要再去周燕萍大戰三百迴合,哪裏料到對方隻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收了手中的九節鞭,揚長而去。


    「記得,好生勸慰你的三哥。此事本郡主勸你們最好到此為止,免生枝節,否則的話,再鬧騰下去吃虧的隻能是你們,言盡於此,你們好自為之吧。」紅色的身影躍然而去,空中還留下周燕萍傳來的清冷音色。


    沈文浩還想跳起來,追著周燕萍理論一番,卻被沈立冬拉住了,沈立冬對著沈文浩拚命地搖搖頭,示意沈文浩不能再鬧下去了。


    「三哥,這事到此為止吧,不要再折騰了。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有些人有些事,我們無能為力,隻能當成是被瘋狗咬了一口。既然是瘋狗咬人,我們作為人的,哪裏還能跟到處喜歡咬人的瘋狗去計較什麽呢?所以這件事情,我們大可不必放在心上的。再說了,冬兒覺得,不值得費心的人永遠不需要放在心上,不值得費力的事情也永遠不需要在意,我們隻要為我們覺得值得的人值得的事情費心思就好,何苦為了那些不值得的人不值得的事而讓我們自己陷入這困局之中,這根本就不是一樁合算的買賣,三哥,你說對嗎?」沈立冬調皮地眨著眼睛,望著沈文浩。


    沈文浩被沈立冬這番話說得沉默了,隻是——隻是終歸是意難平,憤憤不平。


    「無論怎麽說,換成其他權勢家的女兒,她也不敢如此囂張猖狂,總要留三分薄麵的。說到底,還是做哥哥的沒用,讓冬兒受了此等屈辱,若是哥哥厲害些的話,她們那些人今日也不敢朗朗幹坤之下如此羞辱冬兒。」


    沈立冬聽得沈文浩為她抱打不平,她柔柔地笑了笑。「三哥,其實這件事情說到底,不過是有些人看冬兒不順眼罷了,這才挑撥了三公主來找冬兒算帳,怎麽說這件事情還真的怪責不到那個三公主身上,她也是被人蒙蔽的。」


    「那究竟是何人挑撥那三公主欺負冬兒的呢?」沈文浩沒想到事情還有這麽一出,倒是覺得先前行事有些魯莽了。


    「這件事情就讓冬兒自己來處理,三哥,你說好不好?」沈立冬拉著沈文浩的手,眉眼盈盈,撒嬌道。


    「冬兒確定可以自己處理嗎?」沈文浩還是不太放心。


    「三哥是不是太小看冬兒的本事了?」沈立冬俏皮地眨了眨眼睫毛。


    沈文浩啞然失笑,似想到了什麽,確實,急怒之下,他很容易忘記很多事情,他都快要忘記他這個妹妹也是有自保能耐的。


    如此說來,今日倒真的是他衝動了。


    「冬兒,倒是三哥讓你為難了,這件事情確實是三哥做錯了,不該這麽莽撞行事的,差點牽累了冬兒。」沈文浩拿著佩劍,麵上的表情看著有些尷尬。


    沈立冬卻笑道:「三哥說什麽呢?今日之事,也是三哥擔心冬兒過甚,這才思慮不周的。冬兒有三哥這麽一位一心一意為妹妹考慮的好哥哥,冬兒這感動都來不及呢,怎會怨怪三哥呢?說來,還是冬兒不好,讓三哥擔心了。日後冬兒一定行事更為謹慎一些,不會再讓三哥如此擔心了。」


    「這件事情怎會是冬兒的錯呢,要說也是她們太過分了,不該這麽對待冬兒的。」沈文浩摸著沈立冬的頭,目光變得堅定而執著。「不過冬兒放心,有朝一日,三哥總會出人頭地,總會變得厲害的,到那時候,若有人敢欺負冬兒,那恐怕也要忌憚三分的。」今日之事告訴沈文浩,隻要他變得強大了,他的家人才不會被人如此輕視。


    尤其是那位郡主的話,便像是鋼刀一般刺進他的胸膛,血色淋淋。這雖然很殘酷,很憤怒,但是她卻告訴了他一個不爭的事實,歷來強權說話,誰強大誰就有能力主導一切,平民百姓就隻有被人踩在腳底下的份,若想不被人欺負,你便要爭當人上人,強過別人。


    而有了強大的勢力,令人畏懼的權利,那從此之後你便能直上青雲,不再被人輕視、踐踏!


    想到這裏,沈文浩忽然之間就有了一個遠大的目標。


    這一刻的沈文浩作出了他人生中最大的一個決定,一個事關生死的賭注。


    他決定了,他要棄文從武!


    從明天開始,他決定棄筆從戎,他要參軍!


    這會兒的沈立冬絕對想不到因為學堂這件事情,竟是改變了沈文浩的選擇,讓他登上了從軍之路,從而改變了他的一生。


    沒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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