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夏思合了解,一般封建社會想做皇家娘娘的姑娘,要麽想榮華富貴,要麽想光宗耀祖,如果遇到不想對別人三跪九叩想做人上人的,那麽可喜可賀,不管那個人其他方麵如何,他一定是個有野心的。


    夏思合覺得自己中獎了,沒想到玉香看著又乖又軟小姑娘一個,實際上還心氣不小,她不怕心氣高,就怕心裏隻有三從四德君臣條綱。


    “你這個傻姑娘,怎麽會覺得做娘娘就是人上人呢。”夏思合撫摸玉香腦袋循循善誘,“我在皇宮快十年了,有什麽沒見過,說好聽的是娘娘,說難聽點就是妾,見了皇上和分位比自己高的一樣要跪拜,生死全憑別人一念間,裏麵的規矩比當宮女還大,若是分位低了,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能養。”


    玉香哪知道這些彎彎繞,聽夏思合輕咬下唇,“分位總能升,隻要升得夠高,總不至於……被人欺負。”她重重咬了後四個字,似乎帶著不甘心。


    夏思合眸光閃動,嘴角有了淺淡笑意,“如果想要分位高到不被人欺負,那就得是母儀天下的位置,”這話說出來屬實大不敬,夏思合起身左右轉過一圈,確認安全後低聲說,“當皇後便是遇到了皇太後宗室也不用跪,可是你得替皇上打理後宮佳麗、逢年過節皇親國戚人情往來,這可不是咱們普通人過年竄門,一句話都不能錯,禮物重了輕了都有好幾個意思,還有選秀,皇帝的後宮既要合了皇帝的心意,又要保證合適的世家女有位置,好位置就那麽多,給了誰都要得罪人……”


    夏思合還沒說完,玉香已經覺得頭大如鬥,捂著耳朵直念:“別說了別說了玉芝姐,我聽著就頭疼。”


    夏思合停下來,喝下一口茶等玉香的反應。


    玉香有些喪氣:“怎麽這裏頭規矩那麽複雜,我還以為當了娘娘就能一飛衝天,到時候靠上玉芝姐你這棵大樹也好乘涼。”


    “玉芝姐你又聰明又溫柔,當你的丫鬟肯定比伺候別人強。”玉香當然知道娘娘當起來不容易,但沒想到這麽不容易。她也清楚自己什麽條件,隻是想抱個粗大腿,結果人家粗大腿自己還不願意呢,玉香有些蔫巴,又忽然想起這也不是她們能做主的,“不對啊玉芝姐,這是陛下的意思,你也不能違背啊。”


    倒是一個聰明丫頭,沒被她帶進去,夏思合也沒正麵迴應玉香,隻道:“你就想著撿便宜,也不想想若是我當了娘娘榮辱係於陛下一人,還不如當個掌事姑姑好。”


    這說法玉香還真頭一次聽,即驚訝又有些莫名的激動,“玉芝姐你說什麽呢,大姑姑見了娘娘們不還是得行禮嗎?”


    夏思合見這姑娘總算上鉤了,指尖輕輕在玉香額頭上一點,“你傻呀,帝王恩寵都是虛的,說沒就沒,但管事姑姑那是憑自己本事當上的,這宮裏少一個娘娘不打緊,但少一個姑姑就得出不少亂子,權利靠別人給你還是攥在自己手裏那可不一樣。”


    玉香似懂非懂,她還不明白,娘娘有品階,管事姑姑也有品階,而且娘娘有皇帝罩著又怎麽會難過。她還小,十五六歲還是個孩子,但不妨礙朦朧的念頭在心裏發芽———若是能得到權勢,那肯定比靠人施舍看人臉色過活好。


    玉香若有所思,夏思合不再說話,做飯需得旺火,但火太旺了也會糊鍋,合適便好。


    下午時夏思合被皇帝內定要當娘娘的事已經在宮女中傳了遍,不論旁人怎麽議論,這已經是既定的事實。


    張姑姑很會來事,夏思合燒退後就被安置在一間單獨的小屋子裏,雖然比起通鋪要狹窄些,但總歸是單獨的屋子。玉香原先的位置也替上人了,她則是被調到夏思合身邊貼身伺候。


    看著比自己小得多的姑娘忙前忙後,而自己就像個廢人一樣什麽都不幹,夏思合良心不安。但這就是這裏的規矩,如果玉香等著夏思合幫她做事,那麽不僅玉香人會被調走,說不準還會受更多的罰。


    夏思合每日例行吐槽:這正事不幹腦子裏隻有女人的皇帝留著幹嘛,還不如蘇妙兒家的狗有用。


    玉芝的傍身物件實際上少得很,夏思合說是不許幫忙,實際上趁著沒人看還是偷偷拿了幾件又重又小件的東西。兩人忙活完已經是傍晚,張姑姑又讓人送來簡單的吃食,幾個小菜和一碗湯,但已經比宮女的大鍋菜好太多。


    冬日天黑得早,蠟燭要花錢買的,夏思合和玉香都舍不得那個錢,但窗外的彎月很亮,在雪地上折射出薄薄的光。紅磚綠瓦都已經沉睡,隻有白色的雪寂靜無聲,連天地都是安靜的。


    夏思合很久沒看過這麽漂亮的景色了,腦袋擱在窗欞上,透過錯落有致的孔洞看著窗外的雪。


    玉香也跟著把腦袋搭在窗欞上,杏眼忽閃忽閃:“玉芝姐,你在看什麽?”


    夏思合:“牆的後麵。”


    “嗯?”玉香換個角度使勁看,什麽也沒看到,“牆後麵有什麽?”


    夏思合遠遠眺望過去,她說:“自由。”


    玄兔居北,金烏在南,在玄兔國一片白茫茫的時候,金烏國的老柳已經抽了新芽。


    係統來時花清墨已經到了燈枯油盡的地步,很難想象一個不到二十的年輕人會自己將自己嘔死。為了不讓自己任務還沒完成又來個英年早逝,係統摳摳索索從自己為數不多的能量中擠出一點點調整身體狀態。


    顧修明自那日訓完話後就再也沒有出現,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太子妃失寵了,但花家勢大,太子妃在不濟也是皇帝欽點的兒媳婦,係統的日子過得還算滋潤。


    在係統的努力下,他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好起來,不過六七日已經與常人無異。這個消息傳到顧修明耳中又惹得他一整厭惡,更加認定係統故作姿態,立即差人將係統送迴花家。


    彼時係統喝完藥,正在丫鬟婆子的跟隨下散步。世家勳貴的女兒養得嬌氣,動不動就頭疼腦熱,身子跟紙糊似的,這大抵也是花清墨生氣都能把自己氣死的原因之一。


    係統暫不清楚自己任務是什麽,但多鍛煉鍛煉有個健康的身體肯定比當病殃子好。


    早春時節乍暖還寒,花園裏不熱鬧光看著就沉悶,但有伶俐的小丫鬟會打趣,一路上變著花樣哄係統開心。


    走到一片翠竹林時,小丫鬟忽然說道:“娘娘您看,雖然花無百日紅,但竹有百日青,奴婢雖然不知道哪個不開眼的惹您生氣,但您才是太子正妃,旁的人再受寵也不會圖個新鮮,太子殿下納再多的新人也越不過您啊。”


    這個小丫頭看著年輕,但是花家的家生子,因為活潑伶俐成了花清墨的陪嫁奴仆之一,現在算是便宜了係統。


    係統一路上被哄得開心,冷不丁聽到顧修明被提起心情頓時斷崖式下跌,他未語淚先流,“以後誰都不許提及太子殿下,本宮不想聽到他。”


    花清墨生了一副好嗓子,哀怨的腔調配上軟綿的語氣能讓人骨頭酥,然而這不是係統想說的話。


    該死的殘意識!


    這麽幾條係統也總結出規律,一般情況下自己是能正常控製身體的,可是一旦有和顧修明相關的事件出現,哪怕僅僅是提到一個名字或代稱,殘意識就會在瞬間奪走身體掌控權,接著哭哭啼啼自怨自艾又死活不肯說顧修明一點不好,活脫脫一掉海前的品如。關鍵是沒人覺得有哪不對,每當殘意識開始作妖,係統總能收到各種各樣的勸慰,就比如“寬容大度太子妃要有容人之量”、“女人總要走這麽個過程”、“皇帝欽點太子正妻坐穩位置便好”等等。


    係統經曆過各種各樣的世界,從未像現在這樣感受到至深的惡意,萬惡的封建社會!


    幸好係統不是人,不然他怕自己也和原主一樣被氣死。好好一嬌小姐風光嫁入皇家,結果不僅得不到丈夫的愛惜還要忍受暴力婚姻,不願丈夫心中有別的女人還會被指責善妒。但凡這群傻·逼知道顧修明喜歡誰,係統不信他們不被嚇死。


    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限製,係統理解並尊重,但不妨礙他暴躁得想拉上大家一起玩完。哦,如果他親愛的合姐也在,大概真的會把顧修明吊死在街頭的歪脖子樹上並刺字不守夫德吧。


    係統還在想有的沒的,一眾奴仆還在勸慰,殘意識開始逐漸消退,係統重新掌控身體。


    一隊護衛就在這時走過來停在係統麵前,這群護衛列隊整齊步伐一致,身穿甲胄佩戴統一兵器,分明是顧修明的親衛。


    係統cpu立刻開始報警:“太子親衛不在太子近前伺候,全跑到本宮這後花園幹什麽?”


    領頭那人上前一步行禮,語氣卻不見得多客氣:“啟稟娘娘,屬下等奉殿下口諭護送娘娘迴花府,還請娘娘速速收拾妥當,莫要耽誤行程。”


    殘意識立即搶過身體,悲痛高唿:“不!!!!!”


    係統:我·日·你·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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