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九的晚上一家人燉了鍋羊肉,蒸了四籠饃饃都點了紅點。


    其中兩籠是晉北特色的花饃,女人們大顯身手。


    你捏個兔子她捏條魚,十二生肖捏了個全,大概這兩大籠夠十八生肖了。


    把春妮子高興的拿了個兔子去和盼盼玩,結果兔頭被盼盼一把攥手裏往嘴裏喂。


    吃罷飯收拾完女人們沒事幹又不想睡那麽早,端上瓜子花生沏上茶。


    圍著小蒙古蛋子巴先生,繼續他的帥二蛋演義,巴先生現在的說書天賦是越來越溜了。


    如果讓後世的人聽了,準會腦洞為袁闊成老先生是個穿越者了。


    讓巴特爾忽悠的這些大小女人們,看他和帥二蛋滿眼都是星星。


    那個時代普通百姓都崇拜英雄,尤其是戰亂年,無政府主義盛行的年代。


    人們更是向往英雄倍出,恨哪怕英雄滿天飛遍地走,解救民眾於水火。


    把製造亂世的日本鬼子趕下大海喂王八。


    二蛋是沒法再聽下去了,自己都快長三頭六胳膊,七十八變化了。


    反駁上一句立即遭圍攻,就連小春妮這個巴迷妹也不讓他說。


    隻好迴裏屋和他女兒玩去了,閻芳見他進來撻拉著鞋,也出去給巴先生捧場去了。


    還是不懂事的女兒好,見她進來,被小蓋窩圍坐在那啊啊的撅著嘴和他說話,那意思又在求抱抱。


    忙上去解開孩子,又尿了換了尿布抱著女兒玩,這可是一個漂泊在外的男人最開心快樂的時光了。


    不管人生多艱難,歲月多坎坷,隻有這會抱著孩子的寧靜,才能洗滌去身心的塵埃。


    在妻子兒女身邊休息好了,在去人生的戰場拚搏,累了傷了再迴到家舔傷養心性,周而複始。


    從古至今家是心靈的港灣,男人療傷的避難所,如果沒有個家一次兩次就被打倒了。


    永遠再也不想起來去拚搏,開始把頭蒙在被窩裏去逃避現實生活中殘酷。


    這樣下去就造就了一批失敗的人生,這輩子也就頹廢了。


    早早成了家的人失敗了受了挫折,被生活折磨的體無完膚。


    但迴了家懂事的妻子除了沒去責備丈夫,而是安慰開導他。


    大不了從頭再來,那裏顛倒那裏再爬起來,你隻要讓我娘們餓不起就行。


    我們不求大富大貴,三餐溫飽就好,隻要你平安就知足。


    如果你家裏是這樣的賢妻,那你就知足吧,記住了這一句話。


    你肯定會有崛起的一天,別認為大富大貴就是崛起的人生。


    一家平平安安即便粗茶淡飯,開心快樂就好。


    別去羨慕大富大貴去,各有各的命,各有各的運。


    從古至今多少風流人物繁華過後是雲煙,大起必定跟隨著的是大落。


    珍惜眼前的人,珍惜擁有的生活,別身在福中不知福,去追求帥二蛋的人生。


    你沒那本事即便擁有了也是浮雲,福禍兩相依誰也難預測。


    巴先生的演義因時間問題到了且聽下迴分解時了。


    女人們忙的各自梳洗準備睡覺,她們洗漱完給二蛋端來水,下地去洗漱了安頓著睡覺。


    至他們迴來人多住房也不能個個住單間了,北方的天冷燒不了幾個熱家。


    閻芳和其其格住東屋惠如一直和素芬住一起搭照孩子,自然二蛋迴來就和二女與孩子住在一起。


    男女人在一起也就那麽點事,都是過來人了,更何況三個人也不是第一次睡在一條炕上。


    素芬睡炕頭摟著孩子也不知真睡著還是假睡著,反正睡下一會便沒了動靜。


    惠如和二蛋便漸漸的動作大了起來…


    消停下來了惠如累的動也不想動了。


    二蛋下地清洗了便搬家去了炕頭。


    嗬嗬…挺激烈的,那女人又癱了吧?


    一會輪到你癱了,誰也別笑話誰,你們繼續我睡呀,杜惠如接了話。


    這天沒法聊了,前院的巴特爾新婚燕爾一夜沒消停。


    後院的帥二蛋天生邪火大更不會消停,在激情盡情的燃燒後,迎來了民國二十七年,公元一九三八年的春節。


    早晨起來大人孩子們都換上了新衣裳,日子艱難沒錢給孩子們換新衣。


    的也拆洗的幹幹淨淨,把爛補丁拆下去換上塊新補丁。


    打補丁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打了的,你現在腦子裏想到的方法肯定是錯的。


    把破衣裳洗幹淨鋪在炕上,有鉻鐵的燒個銘鐵,沒鉻鐵的過去舀水都用大黑鐵瓢。


    舀上半瓢開水熨燙平了,用蓧麵槳糊或山藥粘粘,前把補丁沾上去,幹了不活動了,補上的補丁平展展的。


    如果不熨燙不粘好,補出來的補丁抽扯的既不好看又不好穿!


    大人孩子雖然穿著打補丁衣裳,還是臉上帶著過新年的歡喜與快樂,見到熟人知大識小的問候一聲,新年好?


    貼春聯但禁止鳴放炮仗焰火的通知,由維持會貼的滿大街都是。


    這個損主意追根溯源還是天津翻譯官喬天才出的。那時也沒環保意識或專家。


    就這個壞種喬天才,因集寧縣最大的煙花爆竹批發字號是崔家的興溢隆。


    這崔家的兒女親家在蒙古軍獨立自治縣政府任二把手,勢力很大,是新調來當副縣長的。


    從日軍占領集寧後喬天才到集寧以來,崔家做那麽大的買賣,連塊糖也沒給過喬天才。


    喬天才媳婦王三海大姐,出去到他家的成衣鋪買衣裳,除了沒少要,還比鄰居家那女人多要了一塊二毛錢。


    迴來一穿胳子窩因為沒插斜子一伸胳膊扯爛了,拿去找他退除了沒退成,還生了一頓氣。


    第二天喬天才領上老婆去退,本認為自己在這不大的集寧城怎也算是個人物了。


    他崔東家別說退貨了,就是給白拿兩件也不會說二話的,這是那個年代當日語翻譯官的通病吧。


    正所謂主子有多大,奴才也水漲船高有多大。


    來到店內喬天才問夥計:“你們東家在櫃上嗎?


    夥計一看又是退衣裳那女人來了,便說道:“我們東家好幾天沒來了。”


    誰找我了?崔東家從裏麵出來說道。


    是我找你!我媳婦在你這買了件衣服你看看這能穿嗎?穿上去一伸胳膊就崩爛了,不能穿退了吧?


    崔東家一指櫃台上的牌牌:“離櫃概不負責"


    說道:我們做生意不是做你一家的買賣,各行有各行的規矩,恕不能退!


    真不能退?


    真的不能退!就是不能退!


    行!山不轉路轉,碰不見遇見了,我喬天才在這巴掌大個集寧城踒了這脖子我認啦!崔東家再見啦您!


    喬天才領上老婆一出門把那件衣裳用腳蹬著扯了個稀巴爛扔下走了。


    夥計問崔掌櫃的您不認識喬翻譯官嗎?得罪了他可不好。


    掌櫃的嗤之以鼻!不以為意的說道:“一個外地人小漢奸而已,能翻起個啥大浪來!”


    沒想到就是這個不起眼的小漢奸,還就掀起了個浪花,造成了集寧站上:“安靜平和迎新春,鴉雀無聲辭舊歲。”


    臘月初十崔家的興溢隆拉迴來幾倉庫煙花爆竹,家家在沒錢三毛五毛也的買些響響,打打晦氣。


    可初九這天中午牛三虎叫喬翻譯官吃飯,兩個人說著話就說到了老喬心病上了,每次喝酒一提起來老喬就一頭火。


    牛三虎說道:“喬哥呀!想不想出了這口惡氣!"


    兄弟呀不出了這口惡氣,你哥我遲早會被氣死的,快給哥出個主意。


    要是給哥哥我出了這口氣,集寧的堂子隨便你點,哥哥我大請你三天。


    好!明天初十崔家就要全城鋪貨開賣煙花爆竹了,平地泉,玫瑰也都買他興溢隆的貨。


    如果憲兵隊能一紙通告禁止…


    停!別說了說出來就不靈了,你慢慢的吃哥哥我去事告辭了。


    喬天才急匆匆的趕到憲兵隊,馬上見到小野隊長說道:“小野君快過年呀,各大商號就要賣煙花爆竹了,過年期間萬一二裏半的土匪進了城開打了,別到時以為是放爆竹那可不得了…


    小野是個明白人,不等他說完便說道:快快的寫通告雇人趕快抄寫,今年春節禁止燃放煙花爆竹,有燃放者格殺勿論。


    喬天才給牛三虎打了個電話,讓他雇了四個識字人抄了一下午。


    抄寫了一百張趕快送到偽軍守備隊張貼,一直抄了二百多張,派人送往玫瑰營和平地泉。


    崔家親戚朋友雇了幾十人,正準備從初十開始把倉庫清空大掙一筆,結果就…沒結果了。


    老百姓膽小怕事,日本人那可是真殺人,不會聽你理論的,誰敢大過年的花錢往家裏招災呢!


    有錢人家不能接財神有點遺憾,沒錢人家還有點小驚喜,又能省下一小筆開支,多給孩子們買點零嘴吃食。


    這不今年這個年就因有個二裏半,被喬天才借題發揮恨恨的打了崔家一悶棍。


    那是爆炸品呀!危險必須根除和小野嘚啵嘚啵一氣,小野直點頭。


    讓喬翻譯給偵緝隊,守備隊,警察局趕快打電話通知,查抄各店鋪的煙花爆竹集中銷毀。


    以免造成重大隱患事故,給二裏半有可趁之機。


    初十這天全城軍警憲特全出動,集寧站上雞飛狗跳,店鋪老板趕忙把褲存的貨,自動搬出來放人家車上,如果讓他們搜出來你可真就惹下大麻煩了。


    誰敢找那不自在,更何況這有的是去年賣剩下的也沒多點,破財消災,也不算大破財也就樂意配合。


    可到了興溢隆那可就慘了,四大倉庫貨還的自己雇車,拉到一坑溝那大水坑,卸在凍實的冰麵上集中消毀。


    開春冰化了紙屑也就沉水坑底了,初十下午劈劈啪啪像山堆一樣的煙花爆竹被集中消除了。


    從此後崔家一天不如一天一撅不整,慢慢的沒落了,沒落的原因竟然是因為一件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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