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天黑的早,下午五點半,天就完全黑了,幾個女人都聚在素芬這邊看孩子,逗盼盼玩。


    小盼盼被逗的咯咯的笑,你抱一會她也想抱,孩子不落地大家輪著抱,女人們母性泛濫,愛見的和孩子挨臉。


    二蛋他們幾個男人坐堂屋喝茶聊天。


    巴特爾給他們講征討朱日和德王府,講到動情處站起來,大有單田芳的韻味。


    漸漸的女人們也被吸引了過來,一家人有滋有味的聽巴先生說評書講演義。


    這些人中除了遊換枝和二蛋,都是第一次聽過隊伍的經曆。


    把王麗萍與高瑞萍羨慕的,手托下巴聽的眼都直了,後悔當時迴家兩天,沒能跟上閻芳和二蛋他們一起出征。


    三個要好的姐妹,把閻芳一個人留在隊伍上。


    越想越不是個事,兩個女人便女扮男裝跑出來找閻芳。


    才知出事了,兵營已被蒙古軍占領。


    接著又傳來在大青溝隊伍被伏擊打散,興和縣城被日軍也占領了。


    有家迴不去了,便隨逃難的人往集寧方向逃來,。


    步行走了一天一夜,臨明來到了玫瑰營。


    她倆人認識楊掌櫃家,便來到楊掌櫃的車馬大店。


    進來後楊掌櫃已認不出她們。


    “楊叔您認不出我倆嗎?我們是帥二蛋的人,在興和與他失散了,來集寧他家去找他。”


    呀!你們是哪迴來的那倆個女女哇?這兵慌馬亂的怎就跑這了。


    快跟叔進後院去,前院淨住的當兵的。


    楊掌櫃忙把她們領進了後院,家裏的人也是剛起來安頓好。


    正端上一大盆稀粥煮山藥蛋,楊嬸子切了一小盆鹹菜放桌子上。


    楊掌櫃正要介紹,四黃毛上前抱住高端萍,拉住王麗萍手親熱的叫姐姐。


    楊嬸忙叫她倆趕快坐下吃飯,給她倆撈盆底的米,一人滿滿的舀了一碗,稠點的稀粥和幾個山藥。


    兩個人一天一夜水米沒打牙了,也是餓急了端起碗便趕快就吃。


    剛出鍋的粥把兩個餓急的人,燙出了生眼淚。


    楊嬸從櫃子裏拿出夜裏個(昨天)剩下的蓧麵飩飩切了切。


    鍋底倒點麻油放點蔥花熗鍋,給她倆一個人炒了多半碗飩飩。


    兩人吃了炒飩飩,又喝了兩碗粥吃了四五個山藥,半小盆鹹蘿卜才放下了碗。


    什麽大小姐簡直是餓死鬼投了胎,平時這也不香那也沒胃口,好家夥餓了一天一夜,牛角角如果能啃動,也會吃進肚裏去。


    楊叔說道:“你倆那也不能去,好好的待在叔這裏。"


    “也不要洗臉,不行就讓你嬸子給再抹畫抹畫。"


    等這兩天過完兵,叔給你們問行個迴集寧的順腳車相跟上走。


    實在沒有叔送你們去,可不敢自己走,這要是落在當兵的和日本人手裏那就完了。


    那叔一輩子也心不安,也對不起二蛋侄兒。


    一會就趕快讓他們進夾牆藏起來,不管外邊怎樣都不能出來。


    那些圪泡淨牲口,玫瑰營這兩天已被那些牲口禍害了好幾個女人了,可不敢露麵啊!


    楊叔剛出去,楊嬸便讓四黃毛領她倆鑽進了夾牆中。


    把口子用櫃子堵上,後牆上有氣口裏麵不算黑,啥都能看到。


    一天進來好幾撥人,都是從察北戰場下來的,有敗逃的,有追擊的。


    進來不是要吃的就是找衣裳穿,半盒冷稀粥都沒放過。


    把楊嬸的一件夾襖都搶走穿了。


    就這樣倆女躲在楊叔家藏了兩天,直到估衣店掌櫃的去平地泉拉貨,才把她倆梢走。


    二蛋在這家店沒少買東西,又不怎搞價,掌櫃的念二蛋的好。


    特意繞路走集寧城,把她倆直接送進二道巷才告別走了。


    當倆女進了大門,素芬迎接出來,兩女抱著素芬就哭。


    一下把素芬嚇的以為二蛋出事了,驚的動了胎氣,提前半個小時就肚疼開了。


    眾人趕快抬進家,把炕上的大氈和席子卷起來,把幾個灶台中的灰掏出來過了篩子。


    把灰倒在炕上鋪在素芬襠下。


    為啥過去的人一罵女人,就說你個灰逼女人,就是因為那年代物資匱乏,女人來月事時,用個縫好的長布袋。


    裝上灶台裏掏出來的草木灰騎在襠裏滲血。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生孩子時身下墊上灰,也會糊擦的那裏都是灰,這就是灰逼的由來。


    李勇在外麵正要去叫接生婆,被冬雪攔下了說道:“已經進去倆個了你還叫啥!”


    李勇才恍然大悟,想起這倆個女女都是醫生,還背了那種有紅十字的包包。


    這盼盼也是個急性子,兩個小時後傳出了她的第一聲哭聲來。


    外麵轉圈圈的兩個殘大爺才長出了一口氣。


    生完孩子的女人過了三天才能起土炕,每天掏灶灰換一次。


    灶灰不夠老五架著雙拐,隔壁鄰居的提筐子去要。


    趕著素芬起了土炕這天,老虎山,臥龍山槍炮打的震天動地,子彈從房頂日…日的飛過。


    飛機飛去炸老虎山,臥龍山能把房皮快掀起來呀。


    沒辦法了眾人連抬帶抱,把母女倆放下進了地洞。


    好在洞裏早已通風幹透,鋪上新抱進來的幹草,羊毛氈和褥子也不潮。


    眾女人都不敢在上麵,隻有兩殘哥別著二十響守在上麵。


    守護著女人們,咚!咚咚有人敲門。


    李勇從門縫往外一看,見是杜惠如來了,三哥送過來的急忙開了門,幫她把東西拿進來。


    李勇忙叫王三哥把車趕進來,三哥說不放心家裏的,想迴去看看,便趕車離去了。


    槍打的一陣緊一陣慢的。李勇忙叫杜惠如下了地道,他把地道口封死,繼續守衛大門去了。


    上午十一點多臥龍山的槍聲停了,而老虎山上的槍炮聲,直到晌午過後,隨著一聲巨大的爆炸聲響過後才沒了對靜。


    之後城內各處零零落落的到處響槍。


    偶爾巷子中有急促的腳步聲跑過。


    中午也不敢生火做飯,但考慮到有坐月子女人,老五和李勇還是大著膽子生火燒了半鍋開水,煮了雞蛋。


    用暖壼把水送下去,別的女人們有夜裏個烙好的餅,倒也餓不起來。


    零星的槍聲,一直持續到夜裏才停下來。


    事變的第二天上午,有人在大街上敲著大銅鑼,拿鐵皮卷著的喇叭高聲大喊:


    “居民們,大家聽著,大日本皇軍夜裏個打跑了晉綏軍。


    大日本皇軍舉行進城儀式,每家派一名代表,去巷口領上小紙旗歡迎皇軍進城!


    居民們!大日…


    老五問道:“李勇你聽,說啥了?怎這大白天的,大(爸或爹)日本人了?誰的大還能日本人了?這也太日能了吧?


    我日你嫂子喬六子,還費勁的有時找不準地方呢,你說他大怎日的本人了?那是從那個口口日了?


    五哥你聽人家是說大日本人進城啦!李勇解釋道。


    對呀就是說的進成啦!他大(爸)日本人進成啦!操他媽個牲口兒子。


    他大做那事他跑大街上喊進成啦,進成啦,真是家牲口人家。


    啥也做,啥也喊!你倒是說說,他大是從那個口口進的?怎日本人的了?


    日本人,日本人是東北過來打張作霖的日本人。


    這…這老五才知這兩天,槍打的沒睡好迷糊了,把日本人鬧成個大(爹)日本人了。


    對呀人家喊的就是大日本人了。日尼瑪的,求大個小蟲蟲國家,非要叫大還日本人。


    看把你日能的,等爺二蛋弟迴來的。


    老子非讓二蛋弟,給老子刁個日本娘們,日你個圪泡一迴。


    兩殘哥沒事坐草房陰涼下,各想著心事,還不敢讓女人們上來。


    按這麽說應該沒事了,你在家我出去看看,不是每家叫出個人嗎!我去吧。


    李勇把手槍掖到左腋下藏好!進家拿了塊大餅就走就吃出了門。


    巷子中各家的已走了出來,家裏有老人的大多是出一個老人頂數,沒一個年輕女人出來。


    隻有做皮肉生意的大黑點子,粉粉,紅紅,白個節出來了。


    她們是租房住,家裏沒男人就自己一個人出來湊數了。


    都是住不遠的鄰居,抬頭不見低頭見,對於這一條胳膊的人,也都認的見麵都打了個招唿。


    大黑點子最漂亮,其實她臉上很幹淨也沒有黑點子。


    據和她做過買賣量過黃米的人說,她的那裏長了個大黑點子,慢慢的叫啥名字人們不知道了,


    就知道她叫大黑點子了,這幾個女人一個比一個長的周正,往那一站就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更何況在這不是老,就是男人的人群裏,更是顯的鶴立雞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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