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警署早了,還沒上班。


    兩人拴好馬,停好車坐下等著吧!


    下午三點半總算等見大爺們了,他們是吃好喝好睡飽才來上班的。


    橋牙子領著二蛋進來辦手續,小警察還算不錯,遞給張表格讓在上麵填了姓名籍貫等情況,然後他拿過去簽字寫了年月日,讓拿上表格去警署署長辦公室簽字。


    找到走廊盡頭的一間寫著署長辦公室牌牌的門敲門。


    裏麵喊了聲進來。


    二蛋拿著表格進去說到:“您好!我來辦一下房契手續!"說著把表格遞了上去。


    署長是個大胖子長了一臉橫肉,伸出那肥大長毛的手接過表格看了一眼放下。


    翻起那浮腫向外鼓出的金魚眼打量了一下二蛋說道:多少錢買的房?看位置應該是楊少的院子吧?


    那小子大煙癮犯了急賣的吧?


    二蛋迴答道:“一百五十五,賣的也不低了,算是個正常價。"


    “嗬嗬嗬…你這小子看著歲數不大,可你辦事還挺花頭的,你小小的年不覺的缺德嗎?那院子最少也值三百八到四百,你卻花了一百五十五。


    就這一下你就坑了楊少二百多,夠狠的呀?


    我們警察辦事公道,替守法公民伸張正義,對於你這種不法行為,也不能置之不理,是吧?


    在補交上一百五十五吧!這樣你才花三百大洋買那麽好個院子也物有所值,你還占了大便宜了是吧?


    二蛋這個氣呀!但他還是心平氣和的說道:“署長,我也就那麽多錢了,你通融一下少點我湊錢去。"


    “啪!的一聲胖署長一拍桌子說道:“你以為這是什麽地方?你來執法的地方通融,你好大逼臉呀?警署還能容你討價還價?


    限你三天,交不來錢你乘早滾蛋吧!那來迴那去,把房子留下,否則…嗬嗬有你好果子吃!


    這套房知根底的本街上的人沒人敢買,房子王義暑長的小舅子看上了,但看上不買,就等大煙哥楊少熬不下去時出手賤買。


    風早已放出去了橋牙子們(那時的中介)都知道,但給二蛋介紹的這個家夥利欲熏心,就想有個萬一。


    才有了這樁生意,花錢買了一個大麻煩。二蛋看著王署長笑了一下說道:“行!我迴去籌錢去!籌不到房歸你我走人!”


    “識時務者為俊傑,看來你還算是個明白人!”


    二蛋拿起表格走了出來,心裏恨恨的想著你給爺等著,你要爺的房爺要你的命,隻要你活著爺這房是白買了,住不成了。


    出了警署門,橋牙子上前來問道;“辦好了吧?"


    二蛋氣的眼一瞪,辦你媽逼了!你明知這房王暑長小舅子看上了,你還介紹我去買,你成心想害我是吧?


    有你這種心壞的圪泡了!怎你想坑爺這個外地人的錢?是不是你過後去和楊少分錢去呀?然後楊少在賣給王義的小舅子。


    橋牙子一看二蛋動怒上前要打他,再一個自己這事確實也是辦的缺德,害了人家一個外地人。


    橋牙子往後就退就說:“行行這牙錢我不要了,不要了,說完快步走了隻怕二蛋找他麻煩。


    二蛋解開馬韁繩,跨上車轅趕車往迴走去。


    看見二蛋臉色不對勁,老五問二蛋怎啦?


    二蛋便和他把在警署辦證的事說了一遍。


    楊少老婆姓張叫張素芬,認識楊少時在天津教會女中上學。


    當時才十七歲的一個情竇初開的懵懂少女,被風流倜儻,年少多金的楊少吸引愛上了,不惜與家人決裂也要跟楊少。


    結果沒想到這楊少是一紈絝子弟,身邊常混了一群吃喝嫖賭抽的富家子弟,把錢不當個事。


    他老子在橋東開倆個藥鋪每天的營業款,被他每天去拿著揮霍了。


    天津的總行收不到藥款也不給他發藥了,藥架上越來越空,隻好賣了鋪子給店夥計,學徒坐堂先生付工錢,還進藥的帳款。這不最後落個無家可歸。


    張素芬說道:“前些時王義的小舅子來過幾次,就給八十塊要買這房子。


    楊少一直也沒賣給他,傍上姐夫在這集寧當署長,放出風不準別人買,遇上你們剛來集寧不知情況,他才賣了出去。


    這王義的小舅子李明就做這低買高賣的獨家坑人生意,不知霸占了多少人家的家產了。


    素芬姐你知道這王義家在哪嗎?


    聽說在橋東二馬路,具體哪家我也不清楚。


    一聽出這事了四個人收拾也沒信心了,都看著二蛋,二蛋說到,該怎收拾還怎收拾,李哥出去找個打仰承的(方言就是用紙糊頂棚’),來把這幾間房的仰承裱(糊)一下,涮牆的一並找來把家刷了,缺啥趕快買迴,今夜我們還住了。


    對了!鈐鈴你和素芬姐出去給姐從裏到外鞋襪都換一下,姐這麽好個人衣服破的也該換換了,給姐把女人用的零零碎碎和洗漱用具也一並買上。


    轉頭對老五說:“五哥把錢給他們拿上,迴來買肉黃米麵今天搬家吃糕"


    你們在家收拾我出去轉轉,說完轉身就走。


    老五架著雙拐走過來說道,多注意好好的迴來,五哥給你燉肉炸糕。


    二蛋迴頭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啥也沒說走了。


    二蛋來到橋東二馬路,看到前邊有倆個十來歲小討吃的,便耍著手裏的一塊大洋上前說道:“二位問個事,你們知道王義署長家在那不?"


    如果知道告訴我,這個就是你們的了,說著拋了拋那一枚大洋。


    “知道就在前麵,去他家要飯還被那狗日的打過了,你找他家幹麽?要是去送禮爺還不帶你去了。


    一聽這口氣二蛋說道:“去找個小麻煩,帶不帶路給個準話,不行我找別人去,有錢還怕找不到人哩?”走我們帶你去。


    你們罵他不怕我告你們嗎?二蛋說道!


    怕個求!爺已討吃啦他還能怎的!還能把爺們從要飯這行開除了?那我們的感謝他家八輩祖宗哩!惹急惱爺再把大糞糊他家大門上。


    看來你已糊過了?


    早糊過好幾次了!他拿我們也沒辦法。


    行行爺們你們有倆下,佩服你!二蛋說道。


    不一會到了,紅大門,藍磚大門樓,門上兩個口含銅環的獸頭錚明瓦亮。西院牆外緊靠一條小巷,房後一條小巷。


    院牆有一丈多高,正房五間四合院。


    三人轉完二蛋把錢拋給他們才分開走了。


    迴到橋西問了一下路人,打聽著來到馬橋街胡三鐵匠鋪,比劃著讓老胡三給打了個飛抓,一根小撬棍還有幾件小東西結帳給錢後,返迴通順街。


    路過進了三義誠土產雜貨店,買了一根繩子和手套,一條羊毛線灰圍脖,看到一個大羊皮背包買了,才轉悠著迴了南二道巷家中。


    兩個裱糊頂棚的已快完工呀!刷家的倆人已刷第二遍了。


    鈴鈴她倆還沒迴來,刷完就能打掃住人了。


    進幾間西房看了一下,房子是好房就是沒人拾垛,房子裏堆放著亂七八糟的東西也沒人收拾。


    說給糊頂棚和涮家的把西房也給一並糊了,刷了。


    玻璃有幾塊爛啦,窗紙也的換一換。


    於是出門上街約摸著買了三十張糊窗的紙和窗花,走進玻璃店和掌櫃的說家裏要換玻璃。


    掌櫃的便打點一夥計隨二蛋迴去。


    把院裏該換該按的都量好尺寸記下了,說天黑前保證安好。


    二蛋把窗紙拿進去遞給糊裱匠讓他們順便把窗戶紙也給糊上。


    折騰了一天忙前忙後,雖然院中好幾個人了,但都不怎頂用。


    那倆殘兵從小當兵吃糧不管閑事慣了,看不到也想不到有啥活沒幹,像陀螺打一下轉一下,不打不轉。


    剛迷糊著兩個女人迴來了,素芬姐也有了笑頭臉,隻是臉上貼滿了紗布。


    看到素芬姐臉上紗布有些黑,還是原來的,二蛋問道:“對了出去沒換藥嗎?鈴鈴說沒想到換藥,”二蛋嗔怪的看了她一眼。


    鈴鈴低下了頭,自己也覺的啥也幫不上二蛋,二蛋不安頓自己啥也替他想不到。


    低著頭拉著張素芬出去換藥,張素芬說家裏活多明天換,前幹活吧。


    二蛋說不行!活可以明天幹但藥必須今天換。


    正說著老李趕馬車兩人拉迴一車臭炭和一大捆胡麻柴引火用。臭炭是馬蓮灘臭炭窯裏背出來的,也叫褐煤是一種還沒岩化的煤種,煤化程度低,易燃燒不粘結,燃燒時散發一種臭臭的氣體,在集寧北十來裏,很早以前就民用開采了,價格便宜,燃燒值低。


    拉炭順便也買迴鐵鍬和大芨芨掃帚,卸完車放好了炭。


    一條腿的拿鐵鍬鏟,一條胳膊的拿掃帚掃,把院子裏打掃了幹淨,這組合看著是那麽的和諧!


    安玻璃的拿小推車把玻璃推來了,兩個人沒用多大會把玻璃全換上了,二蛋給結了帳走人。


    一個下午很快過去了,當天快黑時,正房的頂棚和窗子已糊完了,二蛋讓他們明天在來修整,西房工錢明天一起算,倆個人高興的走了。


    刷家的也完工了,和糊頂棚的一樣,明天再來工錢也一起算。


    倆個女人換完藥迴來了。老五架著拐已把糕蒸出來了,


    二蛋肉山藥蛋也切好正打點鍋燴菜了,老李一隻手看火。


    看到三個男人正在做飯,倆個女人忙放下東西洗手要接過來做。


    二蛋說你兩捏糕去吧!


    吃過晚飯打掃洗涮了屋裏,鋪上新席子住家能睡了,兩女人住東房三男人住西房。


    二蛋找了些東西塞進羊皮包裏放枕頭邊,就早早的睡下了,誰也不敢出聲怕吵著他了,都以為他累了,隻有老五知道這是怎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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