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蓮跟隨秋菱走到一處門廊外,這裏隱蔽又不見陽光,雖然外麵來往的人不在少數,可忙碌的人沒有誰會注意到這裏。


    空氣中似乎有一絲說不上來的緊張感。


    赫蓮警惕的四處望了望,直覺告訴她,有大事要發生。


    “你找我來,有什麽事?”


    “不是我找你,是……”秋菱剛開口說了幾個字,隻見門廊外突然閃出幾個家丁,不由分說抓住兩人。


    赫蓮哪裏是由得他們擺布的人,上去兩拳就撂倒兩個人。但是秋菱就不一樣了,她被兩個人死死的捂住嘴,不費吹灰之力的拖走了。赫蓮眼珠一轉,若是自己逃走去叫人,恐怕來不及救秋菱,隻會讓曆史重演。


    一念及此,赫蓮便賣了個破綻,同樣順利的被家丁們帶走。


    隻是,在被拖走的一瞬間,赫蓮隱約看到了一抹橙紅色的身影。


    兩人被黑束帶蒙住眼睛,堵住嘴,兩手反剪在身後被麻繩捆的結結實實,兩人被扔進一駕馬車中,但馬車中似乎還有一個人。馬車急速飛馳,有一個人問道:“現下人也綁了,我們該怎麽處理?”


    “爺隻說,把這三個人送的遠遠的,不叫她們迴來,也不能讓別人知道,尤其是老爺和老夫人。”另一個人說道。


    看來把她們綁走的應該是這園子裏的人,隻是東西兩府,能稱之為爺的,共有六個。首先可以排除少湛,少清也可以排除,他倆關係也挺好。徐佳應該也不是,他那麽費勁的娶了秋菱,怎麽會讓人把她綁走呢?


    剛才那人陰森森的繼續繼續說道:“至於送到哪兒,送給誰,爺可不管。咱兩個迴去,嘴一定得管緊了,千萬不能供出那位來,否則,咱兩個就都沒命了!”


    赫蓮眉頭一皺,那位?那位是誰?看來這事大有蹊蹺。


    距離赫蓮和秋菱失蹤,已經過去整整一夜了,少湛雖然急在心頭,但表麵仍然是不動聲色的,徐佳來來迴迴走了好幾趟,韓芳萍氣的衝口而出:“不就是個卑賤的丫頭,丟了便丟了,說不定是跟哪個野男人跑了!”


    徐佳一聽這話,氣不打一處來,伸手就給了韓芳萍一個耳刮子。韓芳萍的眼淚頓時噴了出來,委屈的撲進宋爾荷懷裏哭。


    “我帶些人,全城去搜。”徐佳說道:“二哥,你能不能跟官府借一點衙役……”


    “三弟!你還要胡鬧到什麽地步!”徐圭冷冷出聲,說道:“這兩個丫頭,名不正言不順,還有銳兒的女戲子,留著她們隻會敗壞我們徐家的門風,是我打發遊雲和遊鬆,送她們出姑蘇。”


    “大哥……”徐佳難以置信的望著徐圭,手心裏全是汗。他知道徐圭的脾氣,秋菱她們是迴不來了。


    “少湛,你去哪兒?”徐圭沒能叫住已經踏出門外的少湛。


    “三叔,等等我。”銳哥兒也跟了出去。


    陸氏歎一口氣,說道:“大爺呐,你這是做什麽?你辦事素來嚴謹,怎麽今日倒不知輕重了?今日還是你的大壽,如今兒子孫子都去了,到時候叫老太太問起,你如何迴答!”


    徐圭皺了下眉,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還不快說,你把她們送到哪兒去了!”陸氏著急起來,用力的點了點拐杖。


    “這……”徐圭為難的說道:“遊雲和遊鬆那日說送到嘉定鄉下,最是穩妥。”


    徐佳得了這個消息,拔腿去追少湛和銳哥兒。少清隨後也跟了出去,他騎著馬,跟了大家一陣,忽然想起了什麽,扭頭跑了迴去。


    天已經亮了,赫蓮是從眼前的黑布中隱約透出來的一點光判斷出來的。


    幾個時辰前,馬車停在了此處,赫蓮和秋菱,還有另一個姑娘被拉下馬車,三個人被推進一間稻草屋子裏,而那兩個人,還有一個駕車的,就歇在了外邊。


    赫蓮一夜未睡,左思右想。若是說秋菱得罪了什麽人的話,那韓芳萍必然是跑不了的,而且昨天被抓走之前,赫蓮隱約看到了一抹橙紅色的身影,那應該就是韓芳萍。


    這麽說,這幾個人口中的“那位”,應該是韓芳萍了。那麽他們口中的“爺”,究竟是誰呢?暫且不論這些,逃命是當務之急。赫蓮通過一夜的摸索,簡單的判斷出敵人的位置,也知道他們趕了一夜的路,此刻睡意昏沉,正是逃跑的好時機。


    赫蓮把嘴裏的棉布費勁兒的吐了出來,小聲的叫道:“秋菱,你在哪兒,出一點聲叫我知道?”


    “嗚嗚”的聲音從左邊響起,赫蓮極其小心的挪了過去,坐到秋菱身後,握住了她的手,隻幾下功夫,便解開了秋菱的手。秋菱得解,趕快摘下蒙住眼睛的紗布,吐了口裏的棉布,給赫蓮鬆綁。


    二人都解開了,赫蓮便去解那個姑娘的繩子,卻意外的發現,原來這位姑娘竟然是問蘭。


    “繡蓮,怎麽會是你?”問蘭抹了下眼淚,勉強站住。


    秋菱似乎仍有些疑惑,說道:“怎麽會連我也綁了……她明明說……”


    她?


    “她是誰?”赫蓮眉頭一皺,是韓芳萍?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闖進來四五個大漢,粗布麻衣,邋遢至極,他們顯然不是園子裏的人,而且,也不是昨天綁走她們的家丁。


    “你們幾個倒是挺能耐!”為首的一個黑臉大漢冷冷一笑,說道:“不過可惜,到了我黑爺的手裏,隻有束手就擒的份兒。我勸你們幾個老老實實的跟爺幾個走,不然,傷了胳膊斷了腿兒,可沒有人買,就隻能便宜我這幾個兄弟了。”說著,幾個人還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


    赫蓮冷笑一聲,心說昨天被那個家丁捉住,純屬於是本姑娘要深入敵後,故意為之,今天她要走出這個門,可由不得你們幾個說了算。


    不過,身後還跟著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萬一被他們捉住了,總是不好。


    赫蓮想著,便兩手抱頭,緩緩的蹲了下來。秋菱和問蘭見狀,對視一眼,也隻好認命的跟著蹲了下來。


    黑爺滿意的笑了起來,不過,還沒等他的笑容定型,就見赫蓮飛速的從地上掀起一撮黃土,準確的揚到了自己的臉上。黑爺的眼睛進了沙子,自然後退幾步,但他沒忘招唿他的兄弟上場。


    赫蓮也不怕他們,依舊保持著蹲的姿勢,一手握住最先跑上來的一個人的腳,來了一個力拔山河,直接撂倒,還不忘踩著他,墊一下腳,在空中騰起,直接踹向第二個人的門麵。


    兩個人雖然吃了虧,不過並沒有受什麽傷,預備一前一後夾擊赫蓮,卻不料被赫蓮一手抓一個,來了一個大腦的碰撞,這剛剛爬起來的兩個人,又眼冒金星的倒在地上了。


    看見這兩個人吃虧,黑爺的那兩個手下也不敢輕敵,兩人和黑爺圍成了一個三角形,將赫蓮包裹在裏麵。赫蓮隻轉了轉脖子,抓住一個人伸過來的拳頭,反扭胳膊,將他的力道送推送迴去,那人被自己的胳膊肘重重的擊打在胸口,咳嗽著倒在了地上。


    而另一個人拿出了短刀,揮舞著奔向赫蓮,赫蓮連掃也不掃他一眼,隻輕輕的低了下頭,然後後踹這個人的腿,使他失去平衡,在摔倒的一瞬間,赫蓮奪下了他的刀,順便照著後腦勺給了一記,這下子,這人便不省人事的躺下了。


    黑爺有點發愣,忙招唿起剛才那三人。那三人此時有些怕赫蓮了,畏縮著不敢上前,赫蓮手裏有意無意的轉著小刀,然後扔給身後的秋菱,指著黑爺,說道:“你來。”


    黑爺聳了聳鼻子,使出熊拳,在快要打到赫蓮的時候,她立肘擋住了那一拳,然後以掌化抓,抓住黑爺的手腕,一拉一送,使黑爺失去平衡。趁黑爺還沒有站穩,赫蓮一個飛身跳到黑爺身後,掌中用力,將黑爺拍倒在地,踩住他的後肩,黑爺隻得求饒。


    就在這時,有一個人偷偷繞到秋菱身後,奪了她手裏的刀,架在脖子上,大聲喝道:“你快放了我們老大,不然我殺了她!”與此同時,另一個人也控製住了問蘭。問蘭本來就極其虛弱,經過舟車勞頓,眼下更是吃不消,昏了過去。那人見問蘭昏倒,也沒有用了,便把她扔在一邊,一起挾持秋菱。


    赫蓮來氣,剛想出招,就聽外麵人馬嘈雜,不大一會兒功夫,少湛便一腳踢開門,跨了進來。


    他依舊穿著那身竹青色的長衫,隻是平日溫潤如玉的他,今日卻大不相同。如墨的發絲從整齊的束帶中飄了幾縷出來,在風中肆意飛揚,他原本平靜如水的深眸,此刻也難得的浮現了一絲緊張。


    就在赫蓮微微愣神的瞬間,黑爺突然抓住赫蓮的腳脖子,將她一下子翻在地上,赫蓮冷不防被摔個七葷八素,抬起頭,卻看見少湛單手掐住黑爺的脖子,他的腳正在慢慢離開地麵。黑爺拚命抓著少湛的手,幾乎將他的手抓出血來,但少湛好像絲毫沒有感覺到疼痛,隻是眸中的黑色在慢慢變深。


    赫蓮吃驚的看著少湛,沒有想到,翩翩公子竟然會有如此衝動的時候。


    再這麽下去,他非掐死黑爺不可。赫蓮想到這兒,急忙爬起來,讓少湛鬆開手,黑爺已經被掐的翻白眼了,直挺挺的躺在地上。


    那兩個挾持秋菱的人傻眼了,便拖著她往外走,然而就在這時,門外又有兩匹馬停下來,竟然是少清和文征明。


    他們倆怎麽過來了?


    “喂,放了她!”赫蓮想追過去,卻被少湛按住肩膀。赫蓮迴頭看他,他的目光極為平靜,就好像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對麵的人是窮兇極惡的匪徒似的。


    那兩個見出也出不去,遍就地往後退,背後靠在柱子在,緊張的看著對麵的人。這時候,那些被赫蓮打倒的人紛紛站了起來,都聚在一起,雙手成拳狀,看著眼前的三位公子。


    一位身形修長,麵如冠玉,頭發一絲不苟,穿一件鵝黃色的長衫,俊秀非凡。另一位看起來憨厚老實,麵帶微笑,雖然穿的是長衫,可手裏卻握著一根馬鞭。不過最可怕的是最開始進來的那位公子,長身玉立,一身素白,麵無表情,但他黑眸一閃,便仿佛地獄修羅一般。


    “先說清楚,我要英雄救美。”少清說道。


    文征明翻了個白眼,隨意的甩了一下馬鞭子,說道:“救什麽?”


    “救你妹!”少清說著,便從懷中掏出一把折扇,衝了上去。


    匪徒們有些樂了,拿個小破折扇……


    然而下一刻,他們就被這把折扇挨個揍了一頓。少清看了看折扇,嫌棄的說道:“還是不會使這玩意。”就在這時,一個匪徒撲過來,從背後抱住了少清。文征明頓時就紅眼了,將馬鞭子猛地一抽,十分準確的砸到那人的臉上,頓時一條紅紅的杠杠就從左眼畫到了右臉。


    少清把折扇扔了,徒手掐住一個匪徒的肩膀,將他絆倒,直奔著秋菱去。被摔倒的匪徒還想爬起來,但下一刻就被鞭子纏住了腳。


    “還不放人?”少清對挾持秋菱的那個人微微歪了歪頭,那人顫抖著將小刀刺了過來,少清翻了個白眼,沒作任何反應。就在小刀即將紮到眼前的時候,一個突如其來的鞭子輕巧的勾住了小刀,連著挾持的那人,一起甩到了外麵。


    赫蓮看著這些剛爬起來的匪徒再次重新被放倒,不由得張大了嘴……


    “你們倆,什麽時候學的功夫啊?”赫蓮問道,就見少清和文征明兩個的表情同時一僵。


    這時候,銳哥兒和徐佳才趕到,他們氣喘籲籲的從馬上下來,看著遍地慘況,麵麵相覷。隨後衝進來的人馬將這一屋子的人販子都綁走了,這要得益於徐封的幫忙,他請縣官調來一些人馬,才能迅速的搗毀了這個販賣人口的團夥。


    徐佳和銳哥兒分別扶著秋菱和問蘭上馬車,赫蓮剛想上馬車,下意識的摸了摸頭,卻發現少湛送給自己的那隻碧蓮銀簪不見了。赫蓮匆忙迴到屋裏尋找,無奈的發現那隻簪子掉在地上碎成了幾塊。赫蓮拾了起來,不好意思的對少湛說道:“對不起,你送我的簪子,成了這個樣子……”


    少湛握住她的手,眸中的顏色越發漆黑。“你沒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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